一到家,幾個人全都圍了上來。
他們臉上的表情很豐富,有驚訝,有疑惑,有欣喜……
怕是大哥告訴他們她教了綺玉姑娘的事情,還有那五十兩銀子罷?顧春芽坐下來喝了幾口水,準(zhǔn)備回答他們的問題。
顧應(yīng)全頭一個發(fā)問,“你怎么能教那青樓女子呢?你師父不是不準(zhǔn)的么?”
“爹,我教的那幾樣是我自己琢磨出來的,并不是師父所傳授?!彼缇陀袘?yīng)答,“而且綺玉姑娘也發(fā)誓不會泄露出來。”
下一個輪到楊氏來問了,“真得了五十兩銀子?五十兩?”
女兒只出去了那么一會兒,就掙了五十兩銀子,簡直跟做夢似的,楊氏都有些不太相信,五十兩銀子啊,擱在平時,他們起碼得掙兩三個月。
“是的?!鳖櫞貉堪雁y票拿出來,笑道,“咱們有錢開鋪子了!”
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銀票上,楊氏伸手拿過來,一看確實是實打?qū)嵉腻X,不由感慨,“原來教人做點心還真能賺錢?!?
顧明瑞在旁道,“那你多教幾個,咱還用擺攤嗎,就等著錢掉下來好了?!?
顧春芽撲哧笑了,“哥哥你想得真美,這綺玉姑娘可是特殊的一個,若她學(xué)了是要去做生意的,我豈會肯教?這世上有幾人是有綺玉姑娘這份心的,旁的人要學(xué),除非是做我弟子,不然我賺不得這份錢。”
楊氏看到這些銀子雖然高興,可也有擔(dān)憂,皺起眉道,“可那兒到底是青樓啊,你一個姑娘家去一次也罷了,總不能還去幾次的,要被旁的人看見,不知道會說什么呢?!?
她一心掙錢,還真沒想到這么多。
古代女子的名聲是比較重要罷,可現(xiàn)在錢也一樣重要,顧春芽想了想道,“那兒白天倒真沒什么人,要是娘擔(dān)心,怕傳閑話,我下回再去教的話,打扮成男人,繞了路過去,這行了罷?”她眨了眨眼睛,“娘,總不能要我放棄這一大筆錢呀,又要不了幾天功夫的?!?
幾個人互相看了看。
“我保證叫人認(rèn)不出來的。”顧春芽朝方茹道,“大嫂,大哥穿不著的衣服應(yīng)該有幾件的罷?”
楊氏還是不放心,“得給我看過才行,要能認(rèn)出來,可不能再去?!?
顧春芽吐了吐舌頭,拉著方茹去找衣服了。
他們都過慣了節(jié)儉的日子,有些衣服即便舊了,小了也都沒有丟,顧春芽也不要方茹親自找,讓她坐著,只說在哪里,她自個兒蹲下來翻。
“這件不錯。”終于她找到了一件比較短小的深藍色粗布衣褲。
方茹看了看,笑道,“這件是你大哥十二歲的時候穿的,我有回要扔,他說剪開了當(dāng)抹布也挺好,也就一直放著?!?
大哥就算十二歲,也比她現(xiàn)在十三歲的時候生的高,顧春芽把衣服往身上一套,頓覺自己瘦小的像根木棒。
顧冬兒推門進來,瞧見她身上肥大的衣褲,忍不住笑了。
“快脫下來,我給你改?!?
顧春芽就脫了給她,顧冬兒拿了針線,剪刀,一邊勸道,“娘說的也有道理,你去青樓確實不好呢,就不能叫那姑娘過來?”
“她不方便來的,”顧春芽搖頭道,“別說了,姐,我問你,要是你能賺這五十兩,你會不去?又不是干什么壞事,那青樓的姑娘還吃飯,還穿衣呢,那給她們燒飯,做衣服的人,是不是也得給別人說閑話呢?再說了,攏共不過幾天的功夫,教完我也不會再去?!?
顧冬兒說不過她,只得罷了。
等到改好衣服,顧春芽穿上,又把頭發(fā)束在頭頂拿塊布條綁住,跑出來一看,其他幾人都傻眼了。
活脫脫是一個清秀的少年么!
顧春芽又做了點兒姜黃水,往臉上一抹,皮膚黃了幾分,略有病容,看起來更是不像她原本的樣子。
就是家人乍一看到都未必認(rèn)得出來,別說旁的人。
楊氏見她如此,也便沒有再說,只叮囑她小心些,教好了就立刻回來,千萬別在那里逗留。
她一一答應(yīng)了。
因為綺玉是給五十兩銀子,她也就多教了幾樣,只白天去,一次去一個時辰。
過不了幾天,顧應(yīng)全夫婦要去林家看人了。
顧春芽也想跟著去,結(jié)果臨走時,楊氏硬是不肯,說她也是要待嫁的人,去的話不合適,指不定別人還以為是帶小女兒去相看的,都說不清,最后只他們二人,同方茹去了。
也不知道是個什么結(jié)果,顧春芽沒心思做吃的了,拿了書看,也翻不了幾頁,倒是見顧冬兒老出神,繡個花瓣,半天沒出樣子,便搬了凳子坐她旁邊。
“你咋的了,沒事兒做?”顧冬兒瞅瞅她。
“我是看你不定心呢,姐,要是爹跟娘說那林家的不錯,怎么辦?”她試探的問。
顧冬兒低頭不說話。
自己的終身大事,豈會不關(guān)心,可是,也輪不到自己做主。
她忍不住嘆了口氣。
好好的嘆氣,看來是不喜歡那人了!
有時候,直覺是很準(zhǔn)的,有些人假使第一眼就不喜歡,哪怕一輩子都會培養(yǎng)不出來那份感情。
顧春芽小聲道,“姐要是不想嫁,到時候即便他們都覺得好,姐也別委屈自己,我會幫你說話的。”
顧冬兒訝然。
“嫁人么,總要嫁個自己滿意的,又不是他們跟那人過,是不是?”顧春芽笑笑。
妹妹是在關(guān)心自己,顧冬兒心里很感動,伸手摸摸她腦袋,“倒想這么多,但咱爹咱娘要覺得好,應(yīng)該也不差的?!?
還是愿意聽父母的呢,顧春芽抿了抿嘴,可這事兒放到她身上,就難了。
要她遵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做不到。
沒有感情怎么好結(jié)婚呢?
可這平時也認(rèn)識不了什么男的,又何談有感情基礎(chǔ)?
想到將來的婚姻,她有點頭疼了。
幸好自己還小,得幾年的時間,也許該早做打算?也不至于真要到適婚年齡的時候,急吼吼的去找良配。
這里對大齡未婚女的寬容度可差多了!
姐妹倆各懷心思。
過了會兒,顧應(yīng)全三個終于回來了。
楊氏臉上并沒有笑容。
“其實那孩子不錯……”顧應(yīng)全好像在勸楊氏。
楊氏關(guān)上門,皺眉道,“跟個悶嘴葫蘆似的,要是單他一個就罷了,可他那娘,那妹妹多厲害,咱冬兒嫁過去,要是有點兒矛盾,他護得住?”她雖說也覺得老實的好,可也得看看家人。
她是嘗夠了這種滋味了,不能讓大女兒去重蹈覆轍。
顧應(yīng)全看她態(tài)度堅決,便沒有再說。
眼見他們進了屋,顧春芽拉著方茹詢問。
方茹搖搖頭,“哎,那林家大娘可會說呢,怪不得他們家燒餅店生意好,那林家大叔跟他兒子全是軟的,都聽林家大娘的話,一點兒沒個主張。那林香云也是個厲害的,老跟我說話,還關(guān)心我的病,好似冬兒嫁過去,他們家要給咱們背債似的,一副多大義的樣子,真是心眼多?!?
看來確實不能嫁。
但凡母親強勢的,兒子多半唯唯諾諾,雖說孝心頂過天,可愚孝是很可怕的,顧冬兒真要嫁了,什么都拿捏在婆婆手里,能指望丈夫半分?
再加上個厲害的小姑。
要是明理的也還好,若是跟那顧芩一樣,真是不堪想象!
“幸好娘不同意呢?!鳖櫞貉颗呐男乜?。
方茹點點頭,“是啊,咱鎮(zhèn)上又不是沒有別的好人選了,他們還說兩家都賣燒餅的,結(jié)親了合在一起賺錢?!?
合在一起?
顧春芽心想,那她以后開了鋪子,是不是也得同他們一起合了賺錢?
真是好笑!
楊氏在房里同顧應(yīng)全道,“你這就去回了公爹罷,就說兩個人不合適?!?
“那要爹問怎么不合適,我怎么答?”顧應(yīng)全撓撓頭。
楊氏想了想,“那林家兒子沒個生意的頭腦,你瞧見咱明瑞的,現(xiàn)在多老練,他們家做了多少年燒餅生意了,那林家兒子說個話都要結(jié)巴,能有出息?還光靠著他爹娘不成?還是以后靠著咱冬兒那?”
顧應(yīng)全想想顧明瑞的表現(xiàn),倒覺得也有道理。
兩個人都是十幾歲,這方面還真差得遠。
他便去跟顧老爺子,徐氏說了。
聽說大房不肯,徐氏吃了一驚。
那林家對她諸多討好,捧上捧下的,無非是要結(jié)親,她也一口答應(yīng)了,怎么他們居然還看不上?
“倒是奇了怪了,你們什么情況,大媳婦指不定還要犯病再背了債的,有這樣的人家愿意娶冬兒,那是你們的福氣!怎么還挑三揀四呢,非得要冬兒嫁不出去才好?”徐氏惱火了,“我們老人給你們費這些心思,你們倒好,好心當(dāng)驢肝肺!老頭子你說說,那林家兒子配冬兒,哪里不行了?”
顧老爺子也想不明白,“是啊,多好的姻緣,到底你們哪里覺得不好?”
“娘子說……”
徐氏一聽,瞪眼道,“什么娘子,你現(xiàn)在是一家之主,你自己沒個主意?咱們覺得好,就行了,我看那林家兒子不錯,你們別再挑,就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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