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國皇宮,御書房。
房中書案上,明黃色的身影正在忙碌,一邊認(rèn)真的細(xì)讀一堆小冊子,一邊執(zhí)筆批示。
“啟稟皇上,十五皇子求見。”
朱筆停頓,身著明黃長袍的安寧國現(xiàn)任國君,“福皇”——安寧默抬起頭來。一般人是不敢在這個時間到御書房來打擾他的,除了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天真到有點(diǎn)傻,傻得有些可愛的小兒子。碰巧的是,他剛好就喜歡他的傻。身在皇家,如果不能繼承皇位,那么笨點(diǎn)倒是好事,他可以少去很多麻煩。
“傳。”
傳話的小太監(jiān)領(lǐng)命下去,不一會兒,一個小小的身影蹦跳進(jìn)來。
“兒臣參見父皇!”
“平身!”
“諾兒,何事要見朕啊?”擱下朱筆,合上湊章,福皇臉帶微笑地看著自己最小的兒子——安寧伊諾。
安寧伊諾并未注意到他父皇的問話,一雙大眼骨碌亂轉(zhuǎn),四下觀望中。
“諾兒?”
御書房設(shè)有內(nèi)室,供福皇勞累時休息,查找無果,安寧伊諾自然地走向內(nèi)室。
不知他在找什么,福皇動了動酸痛的手臂,松了松肩背,靠進(jìn)椅子里休息。門口候著老太監(jiān)趕緊領(lǐng)人進(jìn)來,奉上些茶點(diǎn)。福皇接過茶杯,悠然地品起茶來,他不動聲色的看著從內(nèi)堂出來,無比失望的小兒子,當(dāng)然也聽到了他嘴里一個勁地在念著什么“不見了”,到底什么不見了什么,卻是不知。
“諾兒,現(xiàn)在可以告訴父皇道底發(fā)生什么事了吧?”
“啊?哦……”安寧伊諾困惑的小臉上,緊皺著眉頭,顯然他父皇打斷了他的思路,只一會兒,他又開始喃喃自語起來:“為什么沒有呢?我都快找遍皇宮了,還是找不到?”
“什么事?說出來,或許父皇可以幫你哦。”好笑地望著自己的兒子,高高在上的人有些好奇了。
“對哦!父皇一定知道的。”安寧伊諾高興起來,樂呵呵地走近書案,一臉期待:“父皇,你知道天仙姐姐在哪里嗎?”
天仙姐姐?旁邊的下人聽得一臉糊涂,福皇倒是清楚。
“她呀……嗯,當(dāng)然一直在后山啰。不是跟你說過了,她睡著了。”冷俊的眼里難得的有些許的溫柔,幾年前這小子誤入后山,那個秘密他便有了分享的人,也是從那時開始,他更疼愛這個兒子。
“她那么愛睡哦……前幾天才答應(yīng)過要來看我,我天天盼著都沒見她,不知她是不是迷路了呢。”安寧伊諾有些生氣,自己那知相信她,她怎么可以騙他呢?
“哐啷”一聲,**茶杯落地開花。
“父皇?”驚訝失聲叫道,他剛剛說錯話了嗎?
“你……見過她?……前幾天?”渾厚的聲音有些變調(diào),他自己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激動,他知道這個兒子是不會說慌的,至少到現(xiàn)在為止,他沒騙過人。
“呃……是。”小腦袋認(rèn)真地點(diǎn)了點(diǎn)。
“是嗎……”福皇臉上神色復(fù)雜,嘴里失神地念著:“她活過來了?……不可能……不可能……”
屋子里,太監(jiān)宮女早在茶杯落地的時候嚇得跪了一地,低著頭,沒人敢吭聲兒。
安寧伊諾失望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唉,看樣子他也不知道她在那里,下面再去哪里找呢?
“諾兒,去后山!”
“啊?”小腦袋冥思苦想中,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他父皇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安寧伊諾趕忙跟上。
對哦……還有后山?jīng)]找嘛,她一定在那兒!
但凡皇宮里的人都知道,后宮西北角的那道石門是不能去的。宮里住得久的老人還記得,通過石門,沿著小路而上,可以到達(dá)山頂?shù)囊婚g佛寺。那是宮里的娘娘主子們月逢初一十五,齋戒祈福的地方。天福二年,皇帝突然下了命令,不許人再上山,于是,那坊普通的石門成了后宮禁地的標(biāo)界牌。
不許上山。至于為什么,人人好奇,但沒人有膽問。
冷清的石門入口,因皇帝地突然到來而有些慌張,附近走動的宮女太監(jiān)侍衛(wèi)全都跟著過來,跪迎皇帝。
“諾兒,隨我上山!”福皇的腳步?jīng)]有一刻的停留,簡單地交待后,摔先入了石門。
除了安寧伊諾,余下眾人,自然不敢逾越那禁地的門檻,目送兩個主子上山,消失有林間。
上山的路以及山上的巨大石像,石像上的隱秘機(jī)關(guān),機(jī)關(guān)后的洞穴,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
富麗堂皇的洞中宮殿,踩著金線編織的耀眼地毯,一大一小兩男人,匆匆走往洞深處。揭開地毯的一角,隱約可見地板上的圓形細(xì)縫,一般人難以看出,除了知道這個機(jī)關(guān)的人。大手一揮,福皇擲出一物,敲中左邊洞壁上支著的一根蠟燭。
安寧伊諾驚異地盯著地板上,剛剛被他父親擲出打開機(jī)關(guān)的物體,此時它已碎成兩瓣,如果他沒記錯,這枚扳指從他記事起就一直戴在他父親的手上,應(yīng)該很重要才對啊?
一陣微響,地上的圓形石板移開,底下是一間石室。
急不可奈地探著頭,向下望一眼,她還在!
跌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福皇長短不一地吸著氣,一路奔上山來,他累壞了。看到她的這一眼,緊崩的身心放松開來,說不出是失望還是安心。
安寧伊諾湊著小腦袋,也過去看了一眼,他欣喜歡地叫道:“天仙姐姐!”
地板下方的石室很簡單,只放著一個水晶棺,中間躺著的年輕女子,冰肌雪膚,精巧的五官,輕揚(yáng)的嘴角,高傲而自信,清麗出塵,唇間啜著一顆瑩光熠熠的珠子。可是,她混身上下,沒有生氣,雖然她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天仙姐姐,別睡了,我來看你了!”安寧伊諾撒嬌地叫著。
一旁,皇見他如此,若有所思,好一會兒,仿佛明白了什么。她并沒有活過來,其實(shí)他心里清楚,就算她真的活過來了,也不可能自己打開機(jī)關(guān),走出這地下的寒冰室。那么,諾兒見到的“她”,應(yīng)該是另有其人吧。
等了十幾年,該來的終于來了。
安寧伊諾專心地呼喚著他的天仙姐姐,沒著看到他父皇那似笑非笑,似哭無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