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冬日,府衙進項就少了,不能輕舉妄動,而動用自家的銀兩自然是最合適不過了。
這在有俠義心腸的顧景淮來看,只是稀松平常的一件小事,畢竟以前他就沒少救人,不然莊子里哪來那么多忠心的仆人。
沈月容看他臉色不佳,湊上跟前,兩眼滴溜溜的嘟嘴道:“你這什么表情?你不是說被我敗光了也無所謂了?這會兒就心疼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顧景淮:“……”
沈月容繼續生氣:“早說不要接手你的產業,你還硬塞給我,現在缺錢了,倒責怪起我來了。”
……
顧景淮真是冤死了,他哪里責怪了。
“我什么都沒說,何來的責怪?”
沈月容不高興的跺腳,噘著嘴,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樣,感覺隨時要掉金豆豆了:“你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是你那表情就是責怪!”
顧景淮真是覺得自己比竇娥都冤枉,他剛才明明就是為缺錢擔憂罷了,但自家媳婦兒,自己不哄誰哄。
“沒有,我只是思考怎么解決這事,產業給你了,自然隨便你處置,是為夫對你關心太少了,家里這般捉襟見肘,我幫不上忙不說,還找你要錢。”
沈月容聽到這心里偷樂了一下,對顧景淮哪還有什么意見,但是顧景淮的難處,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
“真的沒有?敗光了也不說我一句?”
顧景淮認真的點頭,恨不得指天發誓了,就算敗光了,有個山頭還有俸祿,反正怎么也餓不死的。
沈月容這才滿意,收回了責難的表情,腦筋一轉便說道:“這樣,去虞府,姚府,呂府,黃府,隨便你選,我幫府衙去借。”
他才不會讓沈月容去求人,還是因為他。
顧景淮搖頭笑道:“無事,府衙也有備用金,我本意是想留著備用金緊急情況使用,一個也是想自己給流民們出點力氣罷了,既然家里缺錢,我就先用著備用金。”
原來如此,想來自家景淮心善,她沈月容也不是個硬心腸,這街面上流民多了,她也沒遇到,有些確實很可憐,衣不蔽體,食不果腹,這種日子,真真是沒盼頭。
但是青州府的接納能力也有限,牙行也要不了那么多人,更何況不少流民也根本不愿意去牙行或者打工,他們不喜束縛,家里又沒生存的條件,便只能當個流民了。
“那你先用著備用金,我這每天都有進賬,幾千兩而已,給我三五日便夠了,到時候府衙要是還缺資金,我讓管家給你送去。”
顧景淮笑著點頭,他就知道自己丫頭是個心善之人,好財但不貪財。
沈月容是想破了腦袋,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看連府衙也有斷糧的時候,不如等這次收了稅府衙的資金也拿出來運轉運轉?”
顧景淮嘴角彎彎,卻搖頭:“不行,府衙的資金不能用作生意,這是沂國鐵律的,只能用作地方事務花費,這也是為了防止貪污。”
這什么破規定,這樣一分錢還不得難倒英雄漢了。
“那這樣,不做生意,開荒山如何?這青州城郊可不少無主山頭,若是府衙出錢開了荒山,讓流民們耕種,前五年繳納一部分糧食給府衙作為租金,或者報酬,五年后便交稅,豈不是兩全其美,也不算違法吧?”
這樣可以增加就業崗位,還能讓府衙增加稅收,還平白多出良田來,確實一舉多得。
顧景淮不禁苦笑,這沈月容的腦筋,他真的是比不上了。
“確實不算違法。”
沈月容欣喜的拍手:“今年是來不及了,我們可以明年春耕之前開荒,然后北上的流民,或者第二年冬天南下的流民不就多一項選擇了?”
顧景淮笑著點頭,這身邊有個沈月容,能頂的上府衙那一堆的智囊團了,不,是超越。
“我們月兒真是人美心善。”
這由衷的夸贊,沈月容都不禁撲呲一下。
顧景淮又說道:“作為商人,也不乏有同情心的,我打算以后若青州有大項的整治,便讓眾位商人捐贈一些給青州,你覺得如何?”
顧景淮是有錢慣了,視錢財如糞土,遇事都是獨抗,沒想過要讓別人出錢,但是沈月容卻給了他很大的啟發。
沈月容點頭,這又不算什么稀罕事,以前村里建個祠堂都要大家一起籌建呢,話說,突然有點想村民們了,也不知道他們過的好不好,沈月容拉回了思緒,打算明日去給王秀才寄信。
“可行,你放心,我一定起帶頭作用的,別家的我不敢說,那柳家,呂家,虞家,黃家,哪怕就是看我的面子,他們都得捐獻一些。”
沈月容對自己的人格魅力還是有信心的,更何況顧景淮不是個貪官,送禮上門的多被打發回去了,要是捐贈,指不定那些奸商也愿意呢,好歹能在顧景淮跟前露個臉不是?
顧景淮笑著抱住了沈月容,想說自己何德何能,能娶到如此賢惠的妻子。
“小孩,我要寫信。”沈月容睡飽了便去了今日休沐的沈年華哪里。
學堂十日才休沐一天,沈年華一大早迎來了沈月容這個大客人,簡直不要太開心。
洋洋灑灑的給沈月容寫了信,沈月容這次交代的事情有點多,居然寫了十來頁,還加上了自己畫的圖紙。
沈年華自己也給王秀才寫了一封,然后又覺得不夠,干脆給劉浩也寫了一封。
“四十文。”沈年華抿著嘴一本正經的說道,但是翹起的嘴角明顯是憋著笑。
沈月容用手指頭戳戳他嫩嫩的臉肉:“好啊你小子,你的信也算我頭上了,拿著我的本金,寫著自己的信,到頭來還賺我的錢。”
“開門做生意,來則是客,是客就得給錢呀。”
沈年華笑的開懷,時盈盈也哈哈大笑的走了過來。
“年華,干得好!你姐姐那么有錢,你應該再多收些才是!”
沈月容冷眼對著二人,這一個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她最親密的弟弟,這兩人什么時候就就“狼狽為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