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欽原出去半盞茶的時間,心急火燎的衝上來,拍打著古善瑤的房門。
“主人,你看!”欽原目不轉睛的盯著客店門口,古善瑤眼皮直跳,扶著橫欄俯身一看,整個人臉色瞬間發白。
一抹熟悉的黑影混沌在夜色下,隱約可見那人背倚著門口,凝神注視著他,心口一震。
“晚膳備好了嗎?”艱難的避開那個方向,轉向欽原問道。
“恩。”欽原木訥的點點頭,不知爲何君上明明跟了她們一天爲何不進來,也不知主人爲何會如此淡然冷漠。
跟在古善瑤身後下了樓,古善瑤帶著面紗,兩人坐在最裡面不起眼的角落裡。槐漓倚在門上他的法力已然所剩無幾,所以他只能用內力使輕功,一段法力一段輕功的追著她,所幸他的方向沒錯她真的是要回無啓國。此時他倚在門邊已是精疲力盡。
髮絲凌亂的粘在木門上,眉梢眼角都是虛弱,身體也愈發冰冷了,那硃紅的薄脣此時蒼白如雪起了白皮卻是被他咬的泛著絲絲血跡,一日下來消耗了他身體裡大部分的水份,若不是那低垂的卷長睫毛微微的顫動,來人會覺得他已經暈過去了。
女子抱著個茶壺,盈白的手指拖著一杯溫茶水遞到他面前。
槐漓行動遲緩的偏頭揚起眸子望著眼前的女子,眼角透著巨大的驚喜。艱難的擡起手臂接過茶盞。
“回去吧!”不過一天而已,他竟變成了這副樣子,連罩衫也沒穿就跑了出來。古善瑤避開他的視線,緊皺著黛眉穩了穩聲音纔開口。
槐漓漆黑的瞳孔癡癡的看著她沒有開口,反噬帶來的劇痛因爲他強行使用法力席捲而來,喉頭翻滾著一股血腥,他的脣顫了顫,最終沒有開口,只是對著那張隱在朱紗下清冷絕色的面孔輕輕地抿脣微笑。
古善瑤立在門口許久,茶壺甩在他懷裡,兩人相視無言。
“好!隨你!”這男人執拗的厲害,見到他那張臉便更是心煩意亂了。
古善瑤冰冷的扔下一句話,沒有再理會他,徑自進了客店。
一夜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他那雙癡癡望著她的漆黑眼睛,和那蒼白的臉,像陰霾一樣在腦海裡揮之不去,東方泛白纔在朦朧中遲遲睡去。
槐漓仰望著那清冷的月光,白磷磷的落在地上,腦子裡都是她的影子,她倒在他懷裡醉眼朦朧,嫵媚妖嬈的樣子,她凌厲清冷睥睨著整個魔界,把落鴻劍架在他脖子上的樣子,她笨拙的解釋和那個男人的關係的樣子,她趴在他胸口虛弱的暈倒的樣子,還有她決絕的轉身不肯再看他一眼的樣子。
他早已愛上她了,他一度不懂自己爲何如此固執連自尊也可以不要,一定要跟著她,直到她掩著面紗悄然立於他身側,直到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他才明白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能隨時看到那張烙印入生命的臉,那是他的妻子,是他要共白首的人,他愛她,即便有一天他真的會淪入魔域,變成沒有意識的魔鬼,可他也不能傷她分毫,他要她好好的活著。
寅時已過,天邊泛著魚肚的白色暈染著淡淡的紅黃交織的光暈,男人緊緊地抱著臂膀修長的身體蜷縮一團,額上的青絲和那俊麗的眉毛卷翹的長睫毛都覆著一層厚厚的霜,細小的冰凌在睫毛上顫抖,薄脣顫抖著牙齒都在打顫,看上去像個將死之人,臉色泛著瑩瑩的青紫色,嘴脣青白甚至那抱住兩個臂膀的手指都泛著紫色,結著一層厚厚的霜。
男人眼角眉梢微微的顫抖,半瞇著眼盯著東方泛白的地方。那茶壺裡的水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卻被他緊緊的抱在懷裡。
太陽漸漸的升起來,槐漓仍舊那樣倚在門上,他的骨骼冷的僵住了,只能靠陽光的溫熱解去他身上的寒冷。今夜只怕會更糟。
“主人,我們走吧!”欽原站在客店外,望著左顧右盼的張揚女子。
他不在了,古善瑤極目四望沒有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心中悵然若失。槐漓站在客店的側牆邊,望著那出塵絕豔紅衣嫵媚的女子,她在找他,這個意識讓他欣喜若狂,他多想出去抱住她,告訴他他一直在,可他不想讓她發現他這個樣子,臉上和身上掛著一層霜和著冰凌。
“走吧!”古善瑤收回目光,跟上欽原的腳步。
槐漓遠遠的跟在兩人身後,他的法力已經完全弱化,亦不能用內力化掉冰霜,因爲他要跟著她只能靠輕功了,若再沒有內力支撐他便再也跟不上她了。
午時過去,那冰冷的感覺再度來襲,這幾日他的損耗極大,不知能不能安然的度過今晚。槐漓望著遠處的豔麗的紅色抿起一抹溫暖的笑容。
回到無啓國已然接近傍晚了,無啓國四周有她親自設下的結界,槐漓耗盡了最後的力氣,頹然的坐在離祭樓很遠的地方仰望著那或明或暗的燈火,彷彿看到透過燈火款款而來的紅衣女子。
“主人,要下雨了。”女子倚在榻上靜靜的發著呆,門外傳來欽原的聲音。
“進來吧!”聲音稍顯疲憊。
“主人。”欽原躬身施禮,並不起身。
“你這是爲何?”古善瑤不知她何意。
“主人,君上,在結界外等了許久,是不是……?”欽原去看過槐漓發現他已經暈倒了,看起來十分痛苦。
“他愛等便由他去吧!”古善瑤黛眉緊蹙垂著眸子不擡頭。
“可是主人!欽原私自去看了君上,他暈倒了!”欽原單膝跪地雙手過頂恭敬的施了個禮,卻是執意想請她去看看。
“你說什麼?”榻上的女子如疾風一般捉住她的胳膊拽起來,狹長的眸子緊盯著她,憂心如焚惶然失措。
古善瑤顧不上交待一句,飛奔出祭樓獵獵紅紗飛舞在古老的祭樓上,隨著驚雷厲閃翩躚如浴火之凰。
“槐漓!”跪在地上把他抱進懷裡,古善瑤渾身一凜。
他的身體冰冷的像冰塊一樣,沒有絲毫的溫度,慌亂的搭上他的手腕,摸到明顯的脈搏她的心才稍微放下,只是這炎炎夏日裡他的身體竟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