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讓玄清和洪明的臉色,瞬間顯出凝重。雲嘯天放眼觀瞧,但見那人,黑衫披身,六旬有餘,仍然魁梧雄壯,花白頭髮,散披於肩,霸者氣概四散襲人。“葉知秋在哪?葉老頭,快出來!老夫又來和你比武了!”他四處環看,叫嚷著。雲嘯天卻疑問重重。這個人是誰?爲什麼單找爺爺比武?這時只聽洪明開口了。“六道施主,十六年前,你與葉大俠曾比武立誓。若你輸了,將從此不在踏入中原半步。可你今日到此,豈不是失信了嗎?”原來他叫六道…雲嘯天靜靜的觀望著。
哈哈…卻聽六道狂笑而道:“老夫向來言出必行,十六年來,深居雲南,何曾入足中土半步。但此番卻有不同。老夫已經完善了掌法,悟出曠世奇功。特來和葉老頭再決勝負。葉老頭在哪?葉老頭你怕老夫了嗎?”六道又喊了起來。
“無量壽佛!”念一聲佛號,玄清也開口了:“六道施主,葉大俠並不在場,你無須再喊。”
“什麼?”六道驚疑萬分:“中土第一高手,竟不來參加武林大會,爲什麼?難道你們這羣廢物,葉老頭看不上眼嗎?啊!他爲什麼沒來!”
“施主有所不知。”玄清平靜答道:“二十年前,與尊駕比武之後,未過多時,葉大俠便斷劍歸隱,不在問及江湖之事了。”
啊!六道顯得大失所望,躁憤不安:“葉老頭道會躲的得清閒。苦我六道,冥思苦想二十載,才悟得這曠世奇功。他怎麼可以退隱!不可以!不可以…”他幾欲發狂。
哈哈…一聲冷笑,一聲激含著內力的笑。頓令六道,靜了下來。“好內功!什麼人!”他四顧而道。正是崑崙派掌門孟無涯,他起身漫言:“雖然你苦思二十載,悟得奇功,卻不值一提!”
“什麼?”六道大怒:“你這匹夫!難道也想與老夫較量教量嗎?”
孟無涯一笑。“在下武功低微,自是不敢。可葉大俠的‘流雲劍法’精深博大,怎是你能勝的了的。”
哼!六道冷冷回道:“葉老頭既已退隱,當然隨便你說了。否則老夫定要讓他死於掌下!”
孟無涯還是冷笑一聲,道:“葉大俠雖然在十六年前,出劍傷了我師妹,因內疚而斷劍退隱。可葉大俠的傳人,卻就在此處,他盡得葉大俠真傳,方纔連戰數場,劍傷天山、華山兩位掌門。換了你六道,恐怕也沒有這個能力吧!”
“孟掌門,你……”洪明和玄清對孟無涯這番言語很是不滿,卻無法阻止。擔憂之色,頓顯臉上。
六道卻欣然大喜:“是嗎?葉老頭既有傳人,老夫正好與其決一高下。誰是葉老頭的傳人,快出來與老夫一戰!”六道又開始四顧大喊。
雲嘯天毫無懼色,不顧洪明和玄清的攔阻,起身上場。“區區你六道,怎是爺爺的對手。在下對流雲劍法略習皮毛,斗膽領教閣下神功。”
“是個小娃娃!”六道望著雲嘯天,充滿懷疑。“你就是葉老頭的傳人?”
“不錯。”雲嘯天冷冷一聲。“在下雲嘯天!”
“好!老夫就來領教你的流雲劍法!”說著六道揮掌襲來。雄宏迅疾,雲嘯天拔劍之際,便至眼前。就這一招,雲嘯天就知自己與之相差甚遠。全力躲閃,六道卻又揮來一掌,掌風瑟瑟,勁吹面容。雲嘯天再躲,提氣飛身,六道則掌隨其後,如此數招,雲嘯天也未能拔出劍來。空中地上,場內場外,雲嘯天只能拼命閃避,還不敢多運真氣。所以他很難堅持多久。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身影飛掠而來,加在而人中間,出手阻下爭鬥,接雲嘯天與危難。“雲少俠,你真氣不暢,且下去休息。”說話的正是玄清,他眼見雲嘯天難以應對,命在旦夕,這纔出手而助。“六道施主,這位雲少俠隨爲葉大俠傳人,畢竟尚且年少,功力淺薄,怎是閣下的對手,就讓貧道奉陪幾招吧!”玄清平和以理而道。
六道背剪雙手,一副傲然之氣。“也好!這小娃娃在老夫面前,連拔劍的機會都沒有,太沒意思了。久聞當年,武當開山祖師張三豐憑藉太極招法,獨步江湖,無有敵手。事隔幾代,你這牛鼻子,領悟了多少,就讓老夫來試試看吧!請!”話音落,身便動。六道單掌橫推,勢可排山。玄清則虛步定身,柔緩接迎。用一口真氣,順勢綿纏,力度便被卸化。六道又是一掌,斜推而上,力能倒海。玄清輕靈上步,手託其肘,毫不費力,又化去了他的掌力。六道有些憤惱,掌發連環,愈加急猛。玄清則沉著以隨,順勢應對,行氣粘走。“武當太極拳,好生難纏。”百餘招過後,六道不由發出感慨,玄清則微笑迴應:“貧道慚愧,與閣下交手,隨可勉強自保,卻絕無勝算。”哈哈……六道一聲大笑,凌空居高,聚真氣而掌下發,“牛鼻子,看你怎麼接我這一掌。”瞬間一到氣旋,何止千斤之力,勁馳而來。玄清依無慌急之色,馬步站定,沉肩墜肘,開懷暢臂,得氣旋一至,頓然化腰爲軸,環手似輪,口中還念道“人他巨力來打我,牽動四兩撥千斤。”忽然,玄青奮喊一聲“借力打力!”雙手化掌就勢推出,塵飛土揚,一道氣旋更爲雄勢浩大,咆哮而出。六道見狀,趕忙再凝氣掌發,二道氣旋,無形而宏浩,碰撞之後,聲震天,波射人,勁風起,人紛亂。然而,比武卻仍在繼續。六道頻頻凝真氣於掌間發出,而玄清,運展借力打力,已是應對不暇,所以他也不斷凝真氣掌發而對,可顯然愈加失利。
“阿彌陀佛。”洪明也掠身而至。“老衲斗膽,協同玄清道長,以‘先天羅漢十八手’共同奉陪六道施主了!”說話間,掌發連環,道道氣旋崩發而出。
六道不憂反喜。“中原泰山北斗,合力與老夫而戰,可謂榮幸之至!看老夫的輪迴掌!”六道一生癡武,自研自習,因爲富有天資,竟也得大成。與葉知秋二十年前一戰敗後,更是千般苦思,才悟出這套精深掌法。他據自己姓名,取其下文爲掌法名號。故曰“輪迴掌”。此掌法,剛陽威猛,內外兼修,迎戰洪明和玄清兩位高手,仍不遜色。
洪明至上次中毒,功力僅恢復了六七成,可那“先天羅漢十八手”連連掌送氣旋,仍不失剛猛。玄清則中正安舒,收八方之極,御自然之力,氣走偏鋒,以柔爲擊。一剛一柔,二人與六道遊走相持。大雄寶殿前,早已混雜無序,香閣石爐,雕獸磚塔,盡數逃不掉遭毀的命運。天混地暗的持續良久之後,六道身旋竄近,雙掌齊發,分別襲向玄清和洪明,二人也隨即出掌相迎。又是一番相持,隨轟的一聲作響,雙方掌力崩開,各被震退十餘步,且嘴角都滲著少許血跡。
哈哈…六道大笑開來。“兩位的內功,老夫實在佩服,可兩位的武功,老夫卻不以爲然。你們各有六十餘年的功力,與兩位雙掌對決,實在是老夫的不智之舉。否則不用二百回合,老夫便可穩操勝券。不過今番與你二人打成平手,各有損傷,也算十分盡興了。哈哈…”六道又是大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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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明和玄清隨後皆表慚愧不如之意,並對六道的掌法大加讚賞。六道很是得意,欲要離開之時,卻被孟無涯喝止。“雲南六道,你本四方惡邪之一,爲江湖正道之共敵。二十年前,不知多少同道中人喪命於你手。今日你又攪了武林大會,豈容你說走就走嗎?”孟無涯,義正嚴辭,朗朗而道。
六道卻蔑然視之,也很理直氣壯。“四方惡邪?孟匹夫,你倒真會起名號。二十年前老夫記得有一個什麼‘四方流客’的稱呼。今天怎麼又改成‘四方惡邪’了。再說老夫何曾作惡!只不過好武成性,與你們中原江湖中人作個比鬥罷了。他們技不如人,死於我的掌下,實屬難免。怎麼你不記得了,若非你的師傅、師兄在二十多年前被我重傷而旺。你孟匹夫算個什麼東西!能居坐掌門之位!”
孟無涯惱羞成怒,拔劍喝一聲:“廢話少說,今日過後,惡邪之中,便不會再有什麼雲南六道了!”說著劍化游龍,狂嘯著直奔六道。
六道則一聲冷笑。“崑崙派絕技‘蒼龍八式’到了你手,不知會何等不濟!”隨後,運真氣,以掌力接劍。六道剛剛經過一場比鬥,已元氣大傷。孟無涯則銳氣十足。可相持幾十回合之後,竟還是孟無涯略遜一籌。六道雙掌滿場橫飛,更猛更急。孟無涯,本因奮劍以御,待尋轉機,可他卻完全相反,鋒芒盡收,顯出逃逸慌敗之象,在與六道遊竄周旋。
場下的雲嘯天看不明白了,不禁問身旁的洪明:“大師,以孟掌門的劍法,尚可與之一斗,卻爲何自擇敗路,弄的如此狼狽呀!”
洪奶名微微一笑,“兵法雲‘能而示之不能。’崑崙派的‘蒼龍八式’孟掌門僅使出四式,雖說幾代崑崙掌門未有人能悟出第八式,卻仍有三式未出,所以孟掌門此法是故意隱藏實力,逸己而勞人之措。雲少俠你看,他全憑身法退盾,而少用內力。可六道卻因此而愈加的耗費真氣,以求掌力宏猛,獲得速勝。可一旦六道真氣大失之時,孟掌門必將以養精蓄銳之勢,大舉反攻,出奇制勝。”
哦…雲嘯天恍然醒悟。卻聽玄清又道:“久聞孟掌門胸襟不寬。此番看來,確實如此。方纔六道出言**,所以孟掌門不但是要取勝,還想要了那六道的性命。可…可運用此等伎倆,未免有失一派之主的風範了。”
場下議論著,場上卻比鬥不止。六道的掌力似乎趨弱很多。孟無涯忽然一改退盾之舉,劍鋒一轉,奪勢反攻。如若盤龍環繞,宏浩而靈動,六道周身無不劍光閃閃。
蒼龍五式……蒼龍六式……蒼龍七式……洪明看著二人的比鬥,口中默唸著,然而結果卻並不象他們預料的那樣,六道敗陣。反而孟無涯顯得技窮無助,再度居於下風,勉強支撐著。“六道施主的武功,高深莫測,我等看來是坐井觀天了。”玄清不由自嘲了一句。
“孟匹夫!”六道洪聲言道:“你和你師傅一樣,蒼龍八式,只會七式。雖然你聰明瞭一點,認爲耗損我些許內功,就可取勝,但你那是做夢!何況你的蒼龍七式,絲毫沒有悟得其間精奧,想你那師傅,在地下,一定氣的連鬼都不想作了!哈哈哈……”六道狂笑著。孟無涯也隨之大笑起來。“是嗎!但我既然已在衆人面前誇了口,又怎可失言,接招吧!”話音落,氣鼓盪。孟無涯的劍,凌空疾翔,形似電光,勢勝波瀾,浩瀚無極,澎湃著直撲六道而來……
“這是……”洪明一驚。“這難道就是蒼龍第八式…”
再看孟無涯,已平身而起,形隨劍行,口中呼一聲“蒼—龍—亢—悔!”頃刻間,已至六道面前。六道也不示弱。硬馬站定,迅提真元,揮掌催氣。以氣旋阻擋住孟無涯的劍,可顯然是力不從心了。只聽嘭然巨響之後又是撲哧一聲,劍已刺入六道體內。孟無涯手握間柄依在繼續推刺,非要把六道刺穿了不可。六道口涌鮮血,左手緊握著刺在身上的劍刃,後退之際,右掌奮拍出去,擊中孟無涯肩部。頓然,孟無涯隨掌力飛出數丈開外,劍也順勢被拔出。“雲南六道,四方惡邪之一,大家快齊力動手殺之!”孟無涯傷並不重,他迅速起身,大喊一聲。立刻,衆多的江湖中人,奔向重傷的六道。六道捂著涌血的傷口,滿目憤恨。“你們這些所謂正派,只不過是一些武功平平,以多欺少,乘人之危之輩!”吼叫著,他憤踩一腳,掀起衆多的磚石。又用盡渾身之力,揮掌推出。“孟匹夫,老夫還會來找你的!”六道藉著江湖人士應付磚石洪流之機,飛身逃去。衆人沒有去追,此時此刻,受傷者已爲數不少。誅殺所謂的大惡,與救治眼前的友親,衆人還是更傾向與後者。於是各門派,喂丹藥,做包紮,各善其身。而清理場地只能是少林僧衆們去做。直到下午,一切才恢復正常,重傷者於廂房休養,其他人等繼續參加這武林大會。衆人首先贊喝,孟無涯練成了幾代崑崙派掌門都摻悟不透的蒼龍八式劍法的最後一式——“蒼龍亢悔”。又對他劍傷六道頌揚一番。這才入了正題。再選盟主。
“各位。”太白門掌門楊隨風首先開口道:“時至此刻,比武定盟。我看已無須再繼續了。洪明大師、玄清道長,一心清修,不受此位。而孟掌門以一式‘蒼龍亢悔’劍傷六道。我看盟主之位,是非孟掌門莫屬了。試問在場諸位,誰人能接得了那一式‘蒼龍亢悔’。所以,在下推選孟掌門爲盟主!諸位意下如何?”
楊隨風一言,引得孟無涯,起身謙和道:“楊掌門擡愛了!老夫無能之輩,絕不敢擔此重任……”
“孟掌門過謙了!我們龍門寨,也力舉你爲盟主!”
“仙霞島也贊成孟掌門爲盟主。”
… …
孟無涯話未說完,場下呼聲大起。“各位…各位!”孟無涯壓下呼聲,莊重誠懇的說道:“各位江湖同道。武林盟主一職,任重而道遠。武功、才智、品行,缺一不可。老夫論武功,還相差甚遠;才智武功更是不及洪明大師和玄清道長。所以在下絕不敢奪其位而誤江湖大計!”
哈哈……一聲郎笑。洪明和玄清並行入場。“孟掌門心繫江湖,又衆望所歸,老衲看來,就不要再推遲了。”洪明言罷,玄清接道:“是呀,孟掌門。才智、武功,就憑你與六道一戰就足以證明遠勝貧道和洪明大師了。你不如勉爲其難,隨了衆意吧。”
“是呀,孟掌門。盟主之位,非你莫屬了!”……有了洪明、玄清二人的說辭,奉劍山莊、華山、峨嵋、雪山、天山…各門各派,均一一表示了奉孟無涯爲盟主的意願。
衆望齊一,千呼萬喚。孟無涯推就之中成了江湖至尊——武林盟主。當晚,齋菜作餚,茶水代酒,聊作慶賀。歡聲笑語,倒也其樂融融。可雲嘯天卻不喜歡充斥其間的冠冕之詞。添飽肚腹,便獨自離去。
雲嘯天漫步於少林的清幽之處,想著孟無涯先前對盟主之位的千般推遲,和就任盟主之後的威風八面;還想著‘唯盟主之命是從’的盟約。雲嘯天莫名的生出幾許憂慮。這江湖至尊的武林盟主,對他的話毫不信任,更似乎沒有任何心思爲天狼七宿洗卻冤屈。憑他一己之力,又該怎麼做呢……不知不覺,他迷茫的又走回廂房,懷著滿腹的愁緒,沉沉睡去……八月中秋之時,本因皓月千里,可有烏雲遮蔽,反倒格外的陰沉黑漆……
次日,陰霾未散,寒瑟襲人。卻在一大早,江湖衆人步伐匆匆,各處忙亂。“這位兄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雲嘯天攔下一人問道。“聽說天山和華山兩派掌門都中毒身亡了。”那人急道一聲又匆匆而去。
啊!雲嘯天一怔,也跟隨而往。突然他被攔住,並拉出人流。拉他那人正是百浩正。“白兄,這是爲何?”雲嘯天不解的問。白浩正一臉嚴肅,低聲道:“雲兄弟,先不要問,隨我來!”
於是二人穿房越舍,相繼飛身隱於一棵蒼茂古樹之上。“雲兄弟,你往下看!”雲嘯天聞言,放眼觀瞧,霧氣迷茫之中,隱約可見下方一廂房之外,聚著衆多江湖人士,並且陸續趕來者,源源不斷。“這是……”雲嘯天疑惑不已。白浩正瞥了他一眼,解下腰際的酒葫蘆,自酌一口,緩緩道:“慕月和費生的屍體現在就在那間廂房之中。據說這兩位掌門是中毒身亡的。中毒之處就是那劍傷,而劍傷便是你雲少俠所造成的。”
啊!雲嘯天一驚。“可我的劍上並沒有毒呀!”
白浩正一笑,“我當然知道雲兄弟,你的劍上沒有毒。可是他們卻不會這樣認爲。”
“我錢興決不會放過雲嘯天的!走!我們去殺了那小子,爲師兄報仇!”……
“錢大俠,慕掌門昨日分明是被雲少俠的劍氣所傷,即便他劍上有毒…恐怕這也說不通吧?……
“不會是雲少俠,一定是另外有人謀害了師傅…”這個聲音悲泣,雲嘯天卻聽出是蘇念柔。迷霧繚繞,看不清,全憑聽力而辨。“是呀!雲少俠怎屑幹這種爛事!你們別胡亂瞎猜。害死掌門師叔的一定另有其人!”這個聲音是韓念絮。
“念柔、念絮,他雖然救過你們性命。可人心叵測,又事實懼在,你們就不用在爲他辯駁了!”…“師叔,可是……”“師傅…”……“閉嘴!”聽得出,是天山派的一位長輩,喝止了韓念絮和蘇念柔的聲音。
“不行,我要下去解釋清楚!”雲嘯天氣憤不過,說著便要下去。卻被白浩正攔了下來。“雲兄弟,天狼七宿的沉冤可否洗卻…所以,恐怕你即便下去,也是解釋不清的!”雲嘯天心中被觸,猶豫了。這時隱隱傳來孟無涯的聲音。“雲嘯天昨日大勢爲‘天狼七煞’開脫罪行。可見他與‘天狼七煞’關係不凡。定是學了‘妙手狼’凌空施毒的惡毒招法。此人年紀輕輕,卻得到葉知秋大俠的真傳。可惜心術不正。他日定爲江湖大患,當早日除之!”
“唯盟主之命是從!誅殺雲嘯天…誅殺雲嘯天!”附和之聲隨之大起。
“稟報盟主。雲嘯天已不知所蹤!”一聲傳報之後,只聽洪明道:“善哉,善哉!”玄清也誦一句佛號。“無量壽佛!”
“大師和道長似乎對雲嘯天的逃走,很感欣慰呀!”孟無涯冷冷一聲。“阿彌陀佛。”洪明應道:“此事發生在少林,老衲難辭其咎,日後定會給各位一個交代。”孟無涯道:“大師嚴重了!此事老夫會查清楚的。大師尚有餘毒未清,還是安心修養吧!”
樹上的雲嘯天,心煩意亂。爲什麼會這樣?他不明白。白浩正卻若無其事。“雲兄弟,江湖就是這樣,風浪隨處起,也就是隨處是不平。何必費心去想那些煩事。登豐城有一間八仙樓,著實不錯,不如我們醉他一場如何!”面對此時境況,雲嘯天也沒什麼主意了。醉一場正好解愁。於是二人悄然下了少林,直奔登豐城……
連著死兩位大派掌門人,所以武林大會雖已結束少林卻很忙亂。在這其間,一位面貌清冷、秀麗超凡,手拿玉簫,翠衫著身的女子。似乎並不清楚,也並不在乎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她四下巡視,像是在找人。兩個正在信口指責雲嘯天毒殺兩派掌門的人,吸引了她。“兩位大哥,你們剛纔說的雲嘯天,他現在在哪?”她走過去問道。
那二人看著她,覺的很眼生。其中一人道:“姑娘你找雲嘯天?”
“是呀。”那女子急急的道:“雲嘯天在哪,能告訴我嗎?”那二人表情怪異的看著她,沒有說話,竟匆匆而去。
“嘯天真的在少林!”那女子對他們的反應,沒有太在意,只是口中,默道一聲,露出幾分欣喜。隨後向著方丈禪房而去。
這女子正是林冰兒。雲嘯天離開翠幽谷沒幾日,她便出得谷來尋找。可天下茫茫,嘯天會身在何處呢?少林。嘯天也許會上少林,也許會向洪明解釋一些事情。她這麼想著,便來到了這裡。方纔又聽二人談論著雲嘯天,更證明了雲嘯天確實來了少林。所以她要去找洪明。她認爲,洪明一定知道雲嘯天在哪。
禪房之中,洪明在,玄清也在。他們一臉愁態。兩位掌門的死,太過蹊蹺。他們不相信雲嘯天的劍上有毒和什麼凌空施毒。但會是誰呢?他們也不知道,就在此時,林冰兒扣門而來。洪明大感意外。忙請進屋來,奉茶看座。併爲玄清和她各作了介紹。林冰兒施以禮,便直接問:“洪明大師,我知道雲大哥來了少林,他現在在哪?”
“這…”洪明臉上頓然表情異樣,是慚愧也是無奈。“林女俠,你來晚了。雲少俠此時想必早已下得嵩山,不知身在何處了。”
“他走了!”林冰兒顯得很失望。“打攪大師和道長了。我告辭了。”言畢,林冰兒便要往外走。
“阿彌陀佛。”洪明這時,面顯難色,輕聲而道:“林女俠,且慢。恕老衲冒昧問一句…那…那天狼七宿,可是林女俠的恩師?”
“是。”林冰兒平靜的答道:“不過我只見過三位。其餘四位在三位師傅收留我之前,便已過世了。”
“哦。”接著洪明又追問道:“那姑娘的三位恩師現在可否安好?”
林冰兒黯然哀聲道:“他們也過世了。是爲了救雲大哥身亡的……”林冰兒很難過,她不願在講下去,所以心念一轉,道:“大師、道長。我要去找雲大哥了,告辭了!”
這時,門開了。孟無涯、太白門掌門楊隨風,還有一位道姑、一位花白鬚發的老者,相繼走了進來。他們與玄清和洪明互施以禮之後,那位道姑走向林冰兒,問道:“姑娘,聽說你上少林,是來找雲嘯天的。不知你和他什麼關係?”
林冰兒漠然回了一聲:“我又不認識你,你何必問我的事!”隨後便往外走。
“你……”那道姑有些氣憤。花白鬚發的老者,上前一步,攔下林冰兒。和緩說道:“姑娘,且慢走。在下華山派錢興,急欲找到雲嘯天。我的師兄,被他劍傷之後,便中毒而亡。那位天山派紅茹道長的師姐也是一樣。所以,想請姑娘幫忙,以便找到雲嘯天,把事情查清楚。”
林冰兒又是漠然一句。“何須再查,既是中毒身亡,定不關雲大哥的事。”說著,便又往外走。“姑娘休走!”錢興再度攔阻,卻見林冰兒,翩身凌轉,便已至門前。未料,尚有衆多的持刀攜劍的江湖客,擋在門外。“看來你們是要強行擋住我的去路了!”林冰兒冷冷一聲。
“不敢!”錢興笑道:“不過還請姑娘,協助我們找出雲嘯天。”
林冰兒平聲緩道:“我自己尚找不到雲大哥,又如何協助你們。”她神色黯然,邁步便走。錢興冷笑一聲,叫道:“攔住她!”門外的江湖客,立即仗劍以對。林冰兒握緊玉簫,凝神運氣。此際,傳來洪明沉沉的聲音。“阿彌陀佛!錢施主好生的威風呀!這位林女俠曾與雲少俠,共同救了少林七月初一之難。此番來得嵩山,便是少林之客。老衲雖有餘毒未清,卻也當保客人的平安,以及來去自由。”說著毅然走至林冰兒身旁。“林女俠,老衲送你下山。”玄清嘆息一聲也緊隨其後。
“洪明大師……我……”錢興搪目結舌,一幅無措之態,直追門外。“我實不知這位姑娘就是……”洪明無視亦不聞,與林冰兒、玄清徑直走去。“錢先生,你確實太過分了!”孟無涯也如是一句。“盟主…我…”
三人一直行至少林山門之外,林冰兒道:“有勞大師、道長相送一程。請止步吧!”她的表情漠然,聲音靜冷,言畢,扭身便走。“林女俠。”洪明語重心長道了聲:“雲少俠現在的境況,如若浪裡扁舟。所以林女俠此番前往尋覓,也當一路小心。”林冰兒頭也不回,頓身道:“多謝大師提醒。”便又徐徐而去。
看著林冰兒遠去的身影,玄清道:“林姑娘證明了雲少俠所言屬實。看來雲少俠的爲人,是決不會做出那等以毒謀害他人的事來。所以,雲少俠,突然離開少林,不是洞察先機,便是有高人相助了。”
“善哉。善哉。”洪明的聲音沉重。“我們的疑團解開了。可雲少俠的冤屈,卻沒有那麼容易洗清呀。”林冰兒的身影已然模糊不清。洪明和玄清這才返回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