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一塵拉著邵千落走了老遠, 邵千落有些不服氣地甩開他的手,謝一塵轉過頭,皺眉凝視著她。
邵千落說:“你明明知道是那丁爲不對, 爲什麼要拉我?”
謝一塵道:“閒事莫管。”
邵千落嘟了下嘴:“他們明明兩情相悅!”
謝一塵:“與你何干?”
“看不順眼。”
“回去睡覺!”
“我要去幫他們。”
“你不是月老, 也不是紅娘。”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行走江湖不該是這樣嗎?”
“刀在哪兒?”
邵千落愣了下, 難道那句話的意思是要拔刀才能相助?
謝一塵負手轉身, “回去!”
邵千落還沒想明白,但謝一塵已經走了,她忙追上他問:“爲什麼白道和□□就不能在一起?之前柳義揚和姬歡城是這樣, 現在又是因爲這個原因。爲什麼他們兩情相悅也不能相守?”
謝一塵自顧自走著:“迂腐之見,何必理會?”
邵千落一下跑到他前面, 擋住他的去路, 問:“如果你有一天喜歡了一個妖女, 你會和她在一起嗎?”
謝一塵被迫停下腳步,目光深邃一瞬, 說:“到時才知道。”說著他繞過邵千落身邊,繼續前行。
邵千落對這似是而非的答案很糾結,轉身跟上他,問:“你就沒喜歡過妖女?”
謝一塵:“別廢話。”
“我要和你練秘籍上的武功,你喜歡我好不好?”
“不練。”
“你要怎麼才能和我兩情相悅?”
“廢話真多。”
……
三人回到客棧, 邵千落也沒問出想要的答案, 只能一個人悶悶地回到房間。躺在客棧那張並不舒適的牀上, 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下山已經好些日子了, 謝一塵就是不肯和她練秘籍上的武功, 是不是應該另尋目標呢?
窗外喧鬧的人聲漸漸被黑夜吞沒,邵千落起身走到茶桌旁打算喝水, 剛將茶杯放到脣邊,忽然聞到一股異味。她皺眉看了看手裡的茶杯,似乎那股熟悉而奇異的香味是從水裡飄出來的。她輕輕抿了一口,瞬間眼睛睜得大大的。
她一凝神感覺到屋頂有異響,立馬打開窗戶躍上房頂,見到一個黑色身影朝遠處奔去。她正準備追上,一個月白色身影站在了她身旁,淡淡問她:“什麼事?”
邵千落只說了聲:“追。”足下一點,已飛身朝那人離去的方向追去。
謝一塵沒有猶豫,趕緊跟上。方纔在房內他也感覺到異樣,因此纔出來瞧瞧,雖沒看清黑衣人的身影,卻也知道那人剛剛離開。
二人一路追到城外樹林,卻不見剛纔那人的身影,邵千落泄氣地停下腳步,氣惱地說:“這人輕功好厲害!”
謝一塵在她身邊停下,問:“什麼人?”一路他都不明白邵千落爲什麼要追這人,此時纔有機會問她。
邵千落道:“他在客棧的水裡下了藥。”
謝一塵蹙眉,“如何斷定是他?”
邵千落愣了下,說:“我……我聞到他身上的藥味。”
謝一塵眉頭皺得更緊,“聞到?”他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
邵千落轉頭看向他,問:“你沒喝客棧的水吧?”
謝一塵:“喝了。”
邵千落瞪大眼:“什麼時候?”
謝一塵:“睡前。”
邵千落一把抓起他的手,兩指扣在脈門上,臉色越來越凝重,半宿才說:“回客棧。我給你解藥。”
謝一塵眼睛微微瞇了一下,問:“你有解藥?”
邵千落點點頭,“回去再說。”
二人回到客棧,來到邵千落的房間,她從包袱裡摸出一個盒子,自裡面取出一顆蠟丸遞給謝一塵。
“吃了它。”
謝一塵接過蠟丸,皺眉看了一小會兒,擡起頭望著邵千落,彷彿在等她的解釋。
邵千落挽著白綾,低下頭,說:“其實……我懷疑剛纔那個黑衣人是本門的叛徒,本門的毒……只有我才能聞得出。”
“所以?”謝一塵目光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光,稍縱即逝,令人來不及察覺。
所以她其實是有門派的!聯想起之前她說過的話,江湖上善使□□的門派很多,但能做到如此無色無味、令人毫無防備的,除了百毒門再沒有其他門派了。通常使毒的門派都不屬於白道武林,難怪她之前會問他會不會喜歡妖女。
只是細想下又有點兒不能確定,百毒門的毒怎可能只有一人能辨識?即使被下毒的人難以察覺,但百毒門中所有門人都對自己門派的毒瞭如指掌。
邵千落見他只是拿著那顆藥丸,卻沒打算吃下,有些急了,“你快吃啊!這毒很厲害的。”
謝一塵一隻手將蠟丸捻碎,淡淡問:“多厲害?”
邵千落道:“此毒名叫‘百花散’,是集九十九種毒花的花瓣淬鍊而成。對內力深厚的男子……”她一下打住話頭,糾結地看著他。
謝一塵端詳著手裡的解藥,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百花散?”
邵千落點點頭,謝一塵卻問:“爲何救我?”她不但說出□□的名字,還給他解藥,就不怕他知道她是魔門中人?
邵千落很著急,不耐煩地說:“那人或許是本門叛徒,不想你無辜枉死。”
謝一塵目光深深,“僅此而已?”
邵千落點點頭,正想再說話,謝一塵忽然想到什麼,立馬說:“不必解釋。”說著就將解藥放進嘴裡,轉身朝門外走去。
邵千落忽然伸手點了他兩處穴道,謝一塵皺眉,“做什麼?”
邵千落:“光吃解藥是不夠的,我要替你運功逼毒。加上本門內功,解藥方纔有效!”
謝一塵低吼:“放開我!”說著也自己運功欲衝破穴道,卻發現體內真氣紊亂,無法自控。
邵千落急道:“你別運功!否則毒性會進入七經八脈,解藥都會無效。”
謝一塵無奈停下,皺眉說道:“先放開我。”
邵千落伸手解開穴道,謝一塵頓感腑內劇痛,雙腳無力,身子一傾,還好及時扶住了門框。邵千落伸手將他扶到牀邊兒坐下,轉身關上房門,卻聽見謝一塵說:“開門!”
邵千落轉過身說:“我要運功替你逼毒,不能被騷擾。”
“開門!”
邵千落只覺得他脾氣好倔,不加理會,走到他身邊爬上牀,準備開始運功療傷。謝一塵緊皺眉頭,暗自運力,站起身忍著劇痛,想去將門打開,沒想剛走兩步,忽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邵千落來不及阻止,見他暈厥,長嘆一聲,“都叫你別運功的!”
她下牀將謝一塵重新安置到牀上,伸手剝去他身上的衣衫,扶他坐好,在他身後開始運功逼毒。真氣在他體內運行一週,邵千落皺起眉頭,咦了一聲。發現他體內的毒好似並沒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跡象。立馬伸手拉起他的手,再次緊扣脈門,表情越發凝重。
她從牀上跳下來,跑到謝一塵的房外,著急地敲著門,紅璽好半天才起身開門,見到她抱怨道:“妖女,你半夜不睡覺,擾人清夢,究竟想幹嘛?”
邵千落忙說:“收拾包袱上路。謝一塵中毒了。”
紅璽這才轉頭望向謝一塵睡的那張牀,發現少谷主確實不在牀上,一下清醒過來,忙問:“少谷主在哪兒?”
邵千落道:“在我房裡。”
紅璽嘴張得大大的,“你……你對少谷主做了什麼?”
邵千落搖頭:“我沒做什麼。他喝了客棧的水,所以中毒了。”
紅璽顧不得和她理論,趕緊跑到她房裡去查看,只見謝一塵衣衫不整地躺在妖女牀上,面色有些暗沉,雙目緊閉,嘴脣泛紫,的確好似中毒了。他生氣地轉過身,對著剛進門來的邵千落吼道:“你……你究竟對少谷主做了什麼?”
邵千落很無辜地看著他,“我真的沒做什麼,只是替他逼毒而已。”
紅璽差點兒哭了,“那爲什麼少谷主的衣服……”該不會是她下毒想讓少谷主和她練那本什麼破秘籍吧?連這招數都使出來了?
邵千落解釋道:“‘百花散’的毒要脫去衣衫,運功逼毒方能散去,所以……”
“毒是你下的?”紅璽怒問。
邵千落道:“不是我!我只是知道怎麼解。”
“那爲什麼少谷主還沒解毒?”紅璽很懷疑,“而且你叫得出這毒的名字,還知道怎麼解,不是你下的,又是誰?”
邵千落急道:“真不是我!還是不要說這些了,如果不及時解毒,謝一塵會沒命的。”
紅璽流著淚問:“我憑什麼還要信你?”
邵千落想了想說:“如果是我要害他,我何必叫醒你?而且我還想和他練功,怎麼會想他死?現在只有一個人能救他,難道你想看著他死在這裡?”
紅璽看看謝一塵,又看看邵千落,現在不信她也不行了。唯有立馬替謝一塵穿好衣服,跑到房間裡拿了兩人的包袱,與邵千落一起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