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宴會結束時已經過了午時, 天翊出了皇宮被今科狀元堵在走馬街。
“將軍請留步。”
天翊停下，回頭看後面趕過來的孟高逸。
那人微喘了幾口氣，“此次將軍來赴宴不知是何意？”
他轉身站定, 正視著這位吞吞吐吐的狀元郎, “自然是賞花。”
那狀元被噎了噎臉色更紅了, 向後退了一步, 先作了一揖, 正色道，“新科狀元孟高逸多有得罪之處還望大將軍海涵。”
這倒是有趣，席間還咄咄逼人的處處針對, 現在又是賠禮又是作揖。天翊眉頭一皺，“孟狀元這是何意？”
對面的人擡起頭, 話還未說, 臉又紅了。
天翊不欲和他多說, 臉上掛了幾分不耐，那人張口道, “初玉妹妹……”
本以爲說到這裡那將軍本該懂了，可是對面的還是一臉的冷霜，孟高逸實在憋不下去了，脫口道，“聽聞將軍要迎初玉妹妹過府, 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天翊, “是真是假與孟狀元何干？”
孟高逸看著這位將軍臉上的一派平靜, 他心內卻忍不住發火, 這人分明就是私心報復, 非逼著他把話挑明瞭。
“不過就是聽人說起，我與初玉妹妹又一同長大, 想找將軍求證一二，合情合理。”
天翊點點頭，“既是感情如此深厚那就等消息吧，若有喜事會給孟狀元遞一份請柬。”
說罷轉身走了。
晚間，坤寧宮內，一個穿著披風帶著兜帽的女子被迎進了內殿，朝著徐皇后行了一禮，說道，“王爺命我向皇后娘娘討個準話，娘娘準許了那老太傅將女兒送到將軍府上了嗎？”
“這事兒是皇上的心頭事兒，日後怎樣還不明瞭，婚事肯定是辦不成，就看怎麼運作了，你回去告訴你家王爺，就是再急日後也不可私自來這坤寧宮。”
那女子告辭退下，徐皇后冷笑一聲，“和他大哥一般沒什麼出息，就這點事兒就坐不住了。”
皇后身邊的貼身丫頭問道，“娘娘打算如何處理？”
“就看慧琳了，那丫頭是個行事果斷的。”徐皇后靠在一旁的軟枕上，閉眼笑了笑，“本宮看那大將軍也不一定會如了皇上的意，早幾年爲了自己的一己私心將人遠遠的打發了，現今又想用個女兒將人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哼，算盤倒是打得好，就那鐵面閻羅？”
“娘娘的意思是……”
“這邊只管看戲就成，你盯緊了小太子，老太傅那裡也用點別的手段，這太子纔是皇上的根本。”
第二日，太陽升到頭頂，寒霜院內擺了躺椅，天翊仰躺在上面，臉上搭著一本詩集，旁邊阿玉手裡捧著一本話本磕磕巴巴的讀了幾句，擡頭看去，對面的人出聲道，“錯了，是‘瓊樓玉宇’不是‘驚樓’。”
“……”
“錯了，是‘chuan奇故事’，不是‘zhuan奇’。”
“……”
“錯了，是‘鶯鶯婉轉’，不是‘鳥鳥’。”
沒聲了，天翊等了半晌，擡起臉上的書冊，“怎麼不讀了？”
那小東西卻滿臉通紅，窘迫的張嘴說道，“公、公子，你、你別說話。”
天翊眼尾一擡，又將書蓋在臉上，嗯了一聲。
“……山中相送……去，日、日日……公子，這個怎麼念？”
天翊擡手又擡起手冊，“不是不讓我說話嗎？”
阿玉：“……”
院子外面，程遠見李墨玉躲在拱門之後，問道，“你站在這裡作甚？將軍呢？”
天翊放下手裡的詩集站起身，“進來吧。”
李墨玉進來先跪在地上，一臉鐵青，說道，“將軍，皇上……給您送來幾個伺候奴婢。”
天翊轉身，“嗯？”
一旁的程遠也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意思？
“就在前頭，皇上身邊的一個總管帶過來的，手下的幾個親衛不知如何應對還請您過去看看。”
天翊疾步走在前頭，前面的正廳已經站滿了紅紅綠綠的侍婢，幾個當值親衛斜著眼睛瞄了好幾次，見將軍過來了都調了調身形，站好了。
廳內的總管沒有一杯茶水的乾坐著，此刻見著將軍總算是過來，堆起滿臉的笑容，上前迎道，“給將軍見禮，咱家是奉皇上之命來給將軍府上送幾個端茶送水的，還請將軍過過目，咱家也好交差。
天翊轉身坐於座上，那總管即刻要招呼著一院子的花蝴蝶進裡面，天翊眉頭一皺，開口道，“就在院子裡吧。”一旁的程遠聽了話，一手攬在那幾個姑娘的面前，面上黑了幾分，那公公左右看看，不知這是何意。
“將軍，這……”
“將軍府內不缺端茶送水，皇上厚愛天翊當不起，我等都是粗俗慣了的，公公將人都領回去吧。”
那滿臉笑容的御前之人似乎也沒多意外，上前幾步，接著又說，“皇上說了，要是將軍不要這些個，那日後也不好迎哪位小姐進門，大將軍是大梁功臣，別人定會說陛下怠慢功臣，不若就將人留下，也好堵住悠悠衆口。”
天翊回頭盯著那個卑躬屈膝的宮人，那宮人低著頭承受著天翊身上冒的冷氣。
“將人放到後面吧，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能踏足前院。”
程遠李墨玉答應一聲，天翊起身扔下還在廳內的大內總管走了。
混在衆多身著淺綠衣裳侍婢中間的沈初玉回頭又看了看，壓下心中的一點不安，急忙跟著走了。
“這將軍府還真是比皇宮大內還要難進……”幾個被帶到後面的小丫頭低語了幾句，旁邊一個接口道，“上次皇上賜下來的人都被這位將軍給攆出去了，我有個相識的在這裡做過兩天差事，聽說是因爲一個將軍撿回來的叫花子，大發雷霆，將人都打發了，一個都沒留下。”
“……可不是麼，我說進了著府裡冷颼颼的全是當兵站崗的，原是府裡就每個前後伺候的。”
“從大漠回來的，大概是不會享福吧……”
那幾個竊竊笑了幾聲，沈初玉整理了自己的被褥，怪得不得皇上會這樣把她放進來，那一位果然不是那麼好說話的。
天翊黑著臉從前廳進了寒霜院，阿玉眼巴巴的瞧著他一臉冰碴子的進了書房，李墨玉跟在後面問道，“皇上這是何意？還想在府內安幾個眼線？”
“這倒不是，他是打定主意讓我娶那太傅之女了。”
“太傅之女？沈初玉？”
天翊回頭看他，“你倒知道？”
李墨玉嘿嘿笑了兩聲，“都城第一美女，末將自是聽說過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