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曉霜知道自己從小就有些倔強,不輕易服輸。在這個女人面前,她一點也不想哀求……說她太清高也好,怎樣都罷,她不想在這女人面前低頭。
吉吉急得不得了,用眼神暗示著她,可是她卻視若無睹。
嚴(yán)沁珠驀然收回了簪子,“真是有骨氣呢!我倒要看看,你硬氣到什么程度。襲雨,把她給我?guī)С鰜怼!?
那個叫襲雨的丫鬟跑到染曉霜身后,冷著一張臉押住她的肩膀:“走!”
曉霜被他們押出將軍的臥室,心里很沒底。嚴(yán)沁珠想要怎么對她?可是才走出去,便看到那只烏黑的,昨夜嚇得她差點三魂少了六魄的藏獒!
白天看,它仍舊很嚇人,獅子一般的體魄,只除了它是黑色的皮毛。蹲在那兒也有半個染曉霜那么高。
嚴(yán)沁珠滿意地看到著曉霜瑟縮,笑瞇瞇地走向暗夜,摸了摸它的頭。藏獒便發(fā)出一聲嗚鳴。
染曉霜緊張地看著嚴(yán)沁珠和藏獒。嚴(yán)沁珠把藏獒帶來想要做什么?看暗夜對嚴(yán)沁珠恭順的樣子似乎是她養(yǎng)的,昨晚她也是安排好藏獒那兒,想要它把我咬死?
好狠毒的嚴(yán)沁珠。
襲雨突然把染曉霜往前一推,她離藏獒便近了幾分。她緊張地瞪著它,連忙往后退。暗夜仿佛受到了指示一般,一步步朝染曉霜邁過來。
曉霜害怕得躲到吉吉身后,可是吉吉也一樣怕啊……她看到比她抖得還厲害的吉吉,忽然很感激吉吉沒有一把將自己推開,雖然害怕,仍然擋在她面前——曉霜幽悠嘆息,將吉吉藏到了自己身后,獨自面對那只藏獒。
暗夜。
它邁著輕盈的步子一點點朝染曉霜走過來。曉霜覺得它每走近一步對她來講都是煎熬。聽說藏獒就是狗和獅子的雜交,看到東西奔跑會立刻追上前的,可是難道她不跑只能這樣站著被它咬死嗎?
東張西望,她看著這里的地形。緊張地捏緊了拳頭,深呼一口氣,驀地撒開腿就跑。那里有一面墻……幾乎在她邁動腳步的瞬間,藏獒也撲了過來,她使著全身的勁往墻跑去,三下兩下,終于縱上了墻頭,她跨坐在墻上,緊張地看著在下面跳動想要躥上來的藏獒。
她渾身都是冷汗。還好……還好它沒有咬到她,還好她十次里會有七次翻不上墻的概率讓她成功地翻上了墻。
她氣喘吁吁,暗夜在下面汪汪亂叫,嚴(yán)沁珠氣急敗壞:“居然會武功?肯定是大宋派來的密探!賤丫頭,你這次死定了!”
密探?虧她想得出來。曉霜這哪是武功,只不過是從表哥那里學(xué)了一點點皮毛,好方便她以前在染府的時候翻墻出去玩而已。“我不是密探……這也不是武功,翻墻誰都會吧。”
嚴(yán)沁珠冷笑一聲,“翻墻?我從小在草原上長大,也沒有你這么靈活的身手!”
“如果你身后有只獅子在追,我保證你會比我靈活十倍。”
嚴(yán)沁珠不和她理論這些,“你給我下來!”
曉霜看了看下面仰著頭亂嚎的暗夜,咬著頭,“你把它弄走!”
染曉霜看了看墻外。墻外緊連著是一棟屋頂,如果跳下墻去,是一條小巷子。不知道這條巷子通往何方……
她是打著主意要跑的,不如就趁這個機會……下去也是死,不如一拼!她朝著吉吉的方向看了一眼,雖然和吉吉在一起的日子如此短暫,但是她真的覺得她第一次交到了朋友——也許他們的緣份就是這么短暫?
“再見,吉吉。”她驀然轉(zhuǎn)身,朝著巷子跳了下去。
墻不是很高,她沒有什么輕功,但從小翻墻的功力就不算弱,跳下去只是腳麻了麻,沒別的什么不適。一站穩(wěn)她就立刻朝著巷子的出口直奔而去。
嚴(yán)沁珠在墻的這一頭看得目瞪口呆。
染曉霜,她逃跑了?!
吉吉也是急得不行,曉霜這樣急匆匆地要跑到哪里去啊,她身上又沒帶任何銀兩!她看著嚴(yán)沁珠,有些訝異嚴(yán)沁珠為何不下令去捉拿曉霜。她不是一直和曉霜過不去嗎!
誰知嚴(yán)沁珠只是笑了笑,“算了,賤丫頭跑了就跑了吧!”
吉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她……不追嗎?
她看了看那面墻,隔著墻也不知道曉霜怎么樣了?她一個孤零零的女孩,要到哪里去呢?
染曉霜的腳步一刻不停,她邊跑邊看后面,想知道有沒有追兵。好在,一直跑出了巷子也沒有人追上來。她不由地松了口氣。
腳步踏在大街上,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輕松。終于逃出來了……她要趕緊回北固鎮(zhèn)才行。
她東張西望。那日初來中京時雖然也走過一段大街,但是似乎不是這里。出城的路要怎么走,她要怎么才能出城?她身上沒錢,看了看手腕,還好還有一對銀鐲子和耳環(huán),這些錢夠雇車嗎?
可是在哪里可以雇到車?
她一邊思考一邊在街上尋找著。自己那點可憐的錢只怕是不夠回北固的,再說她是宋人,如果和他們說要回北固鎮(zhèn)去,不知道會不會被人抓起來呢?兩國的關(guān)系正是緊張時候,在這當(dāng)口上,會不會有人愿意送她去……
她胡亂在街上走著,好不容易看見一家賣馬的鋪子,走進(jìn)去東看西看,老板是一個溫和的中年男人,過來問道“姑娘要買什么?”
“呃……”她不好意思地望著老板,“請問,馬一匹多少錢?”
“哦,要一百三十兩銀子。”
啊……竟然這么貴。一百兩銀子,夠普通人家過兩三年了。“沒有便宜的嗎?”
老板笑道,“馬的市價就是這么貴。姑娘若真想要,一百二十兩一匹就賣給您了。我們這兒的馬可是出了名的駿馬良駒,腳力好,耐力佳,跑個幾天也不累。”
一百二十兩……她根本沒有。鐲子和耳環(huán)加起來頂多也只有十幾兩。她猶豫地問道,“不知有沒有雇馬車的呢?”
“姑娘想去哪里?”
“去……去北固城外的軍營。”她扯了個謊。
“哦,姑娘可以到城北的車棧去坐,他們每天都會送物資到軍營。”
“哦,謝謝你。”
染曉霜忙往城北去。今天一定要出這個城,待得越久被捉回去的概率就越大。她恍忽有點明白,將軍府內(nèi)有侍衛(wèi),只要嚴(yán)沁珠大聲叫喊幾句,那些侍衛(wèi)就會來追她。沒有人出來追,十有八九是嚴(yán)沁珠禁住了吧——
嚴(yán)沁珠今早看到她那么生氣,是因為看到自己從耶律赦的床上爬起來,她的眼睛閃過憤怒甚至是一絲恐懼。也許,他是怕自己在耶律赦面前失寵?害怕她侍妾的位置讓自己給搶了……
染曉霜冷笑一聲。
誰愿意當(dāng)什么小妾?就算讓她當(dāng)將軍夫人,她都不稀罕!
想到耶律赦,不知怎么的,莫名的,心便扎了一下,隱隱約約的疼痛了起來。他昨晚……是因為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才沒有碰她的嗎?他不是說給她下了藥嗎,沒有與他……那個什么……怎么藥就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