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姑娘到現在才來害怕嗎?是不是有些太晚了?當初既決定做了,就沒有回頭路可走。若真如你所說,事情敗露了,咱們就只有一不做二不休,讓聶含璋提早上西天。至于老夫人嘛,年紀這么大了,兒子在外身陷險境,兒媳又突然郁郁而終,一時傷心驚懼過度,中風癱瘓了也很正常……”
周氏眼中劃過一抹狠戾,看得謝清蕪不寒而栗。
“嬸子,我只想有仇報仇,我想對付的只是聶含璋,不關老夫人的事。我不能傷害她,否則席大哥回來以后知道了,他絕不會原諒我的。”
謝清蕪被周氏流露出的狠勁嚇到了,小心地低聲勸解了一句。
“哼……”周氏冷笑,“謝姑娘到了現在還要自欺欺人嗎?你以為梟兒就能原諒你對他的殺妻之仇?莫非你還想著聶含璋死了以后,你就能取而代之?謝姑娘你別傻了,若是梟兒和老夫人知道實情,你覺得以他們母子二人的脾性,我們還有活路嗎?”
謝清蕪瞬間白了臉,無言以對,心里涌上無邊無際的絕望。
周嬸子說得對,她早就不該抱有什么奢望的,若是被席大哥得知自己害了聶含璋,只怕他會親自殺了自己吧。
“謝姑娘,你要弄清楚當前的形勢,咱們兩個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不希望你出事,你也不要連累我。”
周氏冷冷地睨了一眼謝清蕪,這個蠢貨,席梟能從江南活著回來再說吧。
丈夫跟她說過,肅王讓他們在府里打聽一樣東西的下落,不管能不能從聶含璋和老夫人嘴里問出那東西的下落,都不能讓她們娘倆活命,確保那樣東西不會落到別人手中。
往深了想,肅王的意思這不明擺著么,席梟肯定是沒命從江南回京的,否則他哪敢肆無忌憚地對老夫人和聶含璋下手,不怕席梟回來以后找他拼命嗎?
席梟手里可是捏著十數萬邊衛軍的虎符,還有十萬禁衛軍的調令,惹急了他,管他什么肅王,都夠喝上一壺的。
謝清蕪還以為是自己在幫她的忙,其實是她在幫著自己除去聶含璋和老夫人。這個蠢女人,不好好利用一番都對不起自己。
“謝姑娘,你放心好了,我會處理好那些人的,絕不會讓人懷疑到咱們頭上來。只要聶含璋一死,那就是死無對證了,就算兩個月之后席梟回來了,又能怎么樣?對著一具腐尸,他也無能為力。我辦事,謝姑娘且放一萬個心,我是不會拿自個的性命開玩笑的。”
周氏打一巴掌再給一甜棗,徹底把謝清蕪收服住了。
她終究是涉世未深,論心機歹毒,不及高慕雪半分,論老謀深算又哪比得上席克軒夫婦,自然是被這幾人耍得團團轉。
送走了謝清蕪,從內堂側房里踱步而出一個中年男人,正是席克軒。
“夫人,這個姓謝的不會出什么亂子吧?我看她膽小怕事的,會不會壞了咱們的大計?”
早在周氏和謝清蕪進屋前,他就已經在內堂
了,為了避開兩人特意進了側房,適才她們的對話,他一字不落地聽全了。
周氏自然是知道丈夫在場的,一進屋蘭嬤嬤便給她使了眼色,只有謝清蕪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老爺放心好了,就是因為她膽小怕事,更不敢將此事聲張。如今她的小命可是命捏在咱們手中,她豈敢不從?再說了那毒藥可是她帶進府的,也是她要毒害聶含璋的,張成和王順等人也是收了她的好處才鋌而走險的,跟咱們可半點關系也沒有。正好有她這個替死鬼擋在前頭,對咱們不是更有利嗎?”
周氏“嚯嚯”奸笑了兩聲,笑聲里全是得意。
“還是夫人想得周到,到時記得處理干凈王順那些人就好了,一點蛛絲馬跡也不能留。”
席克軒與周氏不愧是一對“交心”的夫妻,一樣的心狠手辣。
“他們不過是小螻蟻,費不了事,老爺不必擔憂。倒是肅王爺交待您和宸兒的事情辦得怎么樣了?他要的那樣東西有眉目了嗎?”
席克軒搖頭,一臉的為難糾結。
“我與宸兒借口去席梟的書房里找過幾次,卻仍是一無所獲。其實肅王也不確定那樣東西是否就在府里,他讓我們打聽也只是以策萬全,以免那樣東西落到太子或其他王爺手中。倘若東西真在府里,很可能是席梟把它交給大嫂和聶氏保管了,東西若真在她們手中,想要撬開她們的嘴巴只怕比登天還難。”
“老爺,肅王讓你們找的到底是什么東西?如果它真在大嫂和聶氏手里,或許妾身可以幫得上忙,畢竟妾身一個女眷想要去套話或者進出她們的房間都要方便得多。”
周氏一直心癢癢地想知道丈夫和兒子究竟找的是何物,這么神神秘秘的。
席克軒認真思索了一會,覺得妻子說得不無道理,千萬不能小看女人家之間的閑聊,往往重要的信息就藏在那些微不足道的細節里。
“肅王交待咱們找的是禁衛軍軍令牌,純金打造的一塊菱形令牌,正面中間有一個‘禁’字,背后是九龍盤柱的圖形。有了這塊令牌便可號令二十萬禁衛軍為其所用,屆時這天子之位便能唾手可得。”
席克軒悄悄跟周氏咬耳朵,小聲向她透露了機密。
周氏緊張地睜大了眼睛,低聲說:“梟兒手中的那塊禁衛軍令牌不是只掌管一半禁衛軍么?怎么又變成二十萬了?另外十萬禁衛軍不是由肅王的老丈人高太尉執掌著么?莫非這當中發生了什么變故?”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早前皇上病重之際就將兩塊拆分為二的禁衛軍令牌收了回去,你們婦人很少關心朝堂大事,自然不知道此事。肅王在皇宮的耳目說,皇上在昏迷之前已經把這兩塊令牌合二為一偷偷交給了席梟,所以即便咱們找不到,就算毀了它,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它落到別人手中。”
周氏聽罷,眼里閃著貪婪的光,“老爺,若是咱們幫肅王爺找到了這塊寶貝,他會如何獎賞?”
席克軒
瞇著眼睛低笑,“夫人,若是您真能幫為夫找到這塊寶貝,那可是幫了肅王大忙。以后這將軍府的女主子之位就由你來坐。不僅有二品誥命夫人加身,以后咱們的子孫也能永世蒙蔭。大好機會就擺在眼前,咱們豈能錯過呀。”
周氏咧著嘴傻笑,仿佛看到了自己穿上二品誥命夫人服接受府中眾人的朝拜,不由心花怒放。
“老爺,你放心好了,為了咱們一家子的富貴前程,妾身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幫您找到此物的。”
“那就有勞夫人了,為夫等你的好消息。當然了,我和宸兒也會暗中加派人手一起找的,時間急迫,咱們得抓緊把它找出來。”
周氏慎重地點頭,以后是穿金戴銀成為人上人,還是一輩子就這樣仰人鼻息地活著,全看這一回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論席家二房夫婦倆在暗地里是如何謀算大房,落松院那邊的情形卻是有些手忙腳亂。
聶含璋突然被診出了懷有身孕,這事又需得嚴格保密,如此一來,能夠照顧她的也只有容嬤嬤和千雪千霖三人了。
千雪當日跟著余大夫回了瑞醫堂,抓回了不同的兩味藥,一味是平肝清火的,拿來混淆視聽的,另一味則是抓給聶含璋穩胎的安胎藥。
如今形勢堪輿,熬藥這種事她們豈敢假手于人,都是由千霖千雪親力親為,從頭到尾盯著,眼皮子一下都不敢眨。
雖說小廚房這邊的水這兩天那邊停了動靜沒再下藥,應是安全的,但也不敢完全保證沒問題,這兩日她們都是讓暗衛半夜三更地偷偷去井里現打干凈的水另外裝桶備用。
一連被逼喝了三天的安胎藥,被容嬤嬤等人像個國寶一樣地保護起來,聶含璋不免失笑,自己哪里就有那么嬌弱了,居然連床都不讓她下。
何況余大夫都說了喜脈的脈象很弱,他也不十分肯定就是喜脈。她的小日子常有推遲,之前又一直在喝藥清毒,脈象有些紊亂也是正常的。萬一鬧了烏龍怎么辦?豈不是空歡喜一場。
不過不管是否懷孕,依計還是要把余大夫再請進府里一趟的。這一次是要向敵人投放煙幕彈,要讓作賊心虛的她們慌了手腳。
聽說余大夫再被請進府里,周氏和謝清蕪又在西院碰了頭,雙雙捏了把汗,希望一切能夠像她們所期待的一樣順利。
余大夫還是先替聶含璋把了脈,這一次確定是喜脈無疑,她真的是懷上了孩子。聽到確信,聶含璋如墜夢里,只覺一切來得太快,這驚喜有些不真實。
可要真懷了孕,最麻煩的還是,隨著她懷孕時間越長,就會表現出越來越明顯的孕相,到時候想瞞都瞞不住了。
如今她的處境是四面楚歌,外有勁敵,內有家賊,他們聯合起來,不僅要奪她手中的禁衛軍令牌,還要取她的性命。
偏偏現在她肚子里又多了一條小生命,如何在這種內外交困的嚴峻形勢下護得自身母子周全,需得有一個萬全之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