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如此肆意妄為,就沒有想過皇后娘娘嗎?”江嬤嬤不忍疼痛,癱倒在地。
慕北清冷眼看著眼前這個大聲喝止他的嬤嬤,腦海中閃出多年前的一幕,那時候他不過十歲,為了能夠與一直不喜歡自己的母后親近一些,用盡了心思,可最后換來的,卻是冷冷的一句滾,還有江嬤嬤的怒罵。
慕北清曾以為自己比慕寧初應該幸運許多,至少自己還有母親,可是何人有知曉,自己的母親對于他,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般,別說母愛,就連多加親近都是不可能。
后來長大了些,慕北清靠著自己的能力,終于有了一些話語權,在宮中也能說上幾句,可是他千防萬防,卻沒有想到,最背后使絆子之人,竟是自己的親生母后,可笑至極。
“六皇妃在哪兒?”慕北清居高臨下的看著江嬤嬤。
“老奴怎么會知曉六皇妃在哪兒?殿下不可一意孤行,信錯了人,到最后只怕是別人坐收漁利。”江嬤嬤抹掉嘴邊的鮮血,依舊嘴硬。
“如此,我也只能不客氣了。”慕北清將腿有力的踩踏在江嬤嬤的胸口,“說,六皇妃在哪兒?”
江嬤嬤卻在此刻瘋狂的笑了起來,“殿下總說皇后娘娘不親近殿下,在外時刻一副良善的樣子,可他人不知,娘娘與老奴卻知道,金遼的魔鬼不是六殿下。”
“噗!”
慕北清加大的腳的力度,江嬤嬤吐出大口的鮮血,眼中卻依舊滿是嘲諷。
七皇妃看著慕北清的模樣,有些愣神,她是他枕邊之人,又怎么會不知道慕北清所做所想,可他從未像今日這般的生氣。
“胡鬧!”一聲冰冷的聲音從皇后的寢宮中傳來。
慕北清將腿放下,望著從寢宮出來,怒氣沖沖的皇后。
他已經見慣了這樣的皇后,每一次請安,不是打則是罵,若是哪日溫柔一些,只是因為他父皇在。慕北清心中嫌棄,可悲的女人。
“你們的膽子是越發的大了,可還記得這里是哪里?”皇后剛踏出寢宮,便見江嬤嬤倒在地上,吐血不止,心中更加的憤怒!
手輕輕一抬,便有宮女來到江嬤嬤身邊,將她扶起,只起身的江嬤嬤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連走到皇后面前這么一段小小距離,都花了不少的時間。
“你為何總與本宮對著干?你可知,何人是你的母妃?”皇后目光帶著怒氣質問慕北清。
慕北清迎著目光,“與兒臣對著干的是母后,母后今日放了皇嫂,兒臣便離開!”
“荒唐,六皇妃不守宮中禮儀,到了此刻也為來與本宮請安,何故來此地要人,你們的眼里還有沒有本宮與皇上?”皇后面不改色,一番話說得有理有據。
“母后若是這般,便沒有討論的意義了。”慕北清不再去看皇后,轉身又下令道,“搜!”
“這里是玉坤宮!”皇后怒喝。
慕北清與慕寧初充耳不聞。
“你們便不怕皇上怪罪么?”皇后看兩人有備而來,她宮中的實力并不能阻止,搬出皇上道。
“母后竟能這般提起父皇,想必是忘了自己做了何事,又忘了如今父皇如何了吧?”慕北清瞪著皇后,不提起金遼的皇帝倒好,一提起,慕北清只想到他母后所給他帶來恥辱,眼前這位該是母儀天下之人,不但不寵愛自己的孩子,還是個不潔不忠的女人!
“不孝子!”皇后怒罵,完全沒有了母儀天下之范。
“殿下,尋不到。”搜了整個玉坤宮的幕風并未找到云晞微的下落。
慕寧初本不想參與慕北清與皇后兩人之間的對話,只現如今云晞微找不到,他已經沒有了耐心。
提劍直直的往皇后而去!
“皇兄?”慕北清從未想過慕寧初會這般,疑惑的叫了出來。
“暖兒在哪兒?”慕寧初將手中的劍搭在皇后的脖子上。
皇后瞥看慕寧初,金遼許是最荒唐的國家了吧,她身為皇后,皇子卻可以隨意威脅她的生命,可以下令搜宮,甚至可以不顧她的尊嚴。
“六皇子怕是忘記自己的身份了。”皇后雖知自己不敵,但并不是養在溫室里的花朵。即便刀架在脖子上,還能有幾分的鎮定。
“身份?母后最不配提起身份。”慕寧初心中煩躁,“暖兒在哪兒?”
皇后笑,“暖兒在將軍府呢。”
慕寧初的劍又加重了幾分,皇后細嫩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血痕,“說!”
“皇兄。”慕北清出生阻止。
慕北清知道自己不該阻止,可是他在看到慕寧初滿眼殺意的時候,便真的擔心皇后會死,她的確不配做她的母親,可她也的確是自己的母親,若是看著自己母親生命有恙,何人可以無動于衷。
慕寧初看向慕北清,卻是真的擔心自己手起刀落,沉思了片刻,輕聲道,“母后,那便提條件吧。”
既然慕北清擔心,慕寧初愿為兄弟暫時的讓步。
“既要我說,那你便迎娶暖兒。”皇后道。
“母后為何強人所難,亦或是說,在你眼里暖語郡主是個無人要之人。”慕寧初明知皇后是想讓將軍府與他們聯盟,可慕寧初如何也不想。
“那便無話可說了。”皇后輕笑。
慕寧初看向慕北清,慕北清知曉這是他給他的機會。
“母后,換個我們可以做做到的條件吧。”慕北清道。
皇后笑,“你便交出兵權!”
“母后!”慕北清瞪大了雙眼,他的母親真的知道自己再說些什么嗎?
如今金遼皇朝動蕩不安,金遼皇帝臥床不起,各方權勢激烈爭斗,慕北清與慕寧初之所以暫時無恙,就是因為手握兵權,他們奈何不了兩人,可如今他的母親竟要兵權,這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推。
“你真的是我母妃嗎?”慕北清滿是疑惑,聲音里有些輕微的難過,他是越來越想不明白了。
曾經以為,皇后只想要掌控后宮,所以才會如此,如今才知道,她也是想要天下之人。
權利兩頭,即便是親情,也已成了最大的敵人。
“母后果真要如此嗎?”慕北清問。
皇后看向慕北清,眼中沒有任何的感情,就是因為有了孩子。她的人生才會變得如此的不堪,若是她不與自己爭斗,暫且就算了。可如今,這孩子要與自己爭斗,她便不會留情。
七皇妃此刻才真正覺得悲痛,在這金碧輝煌的皇宮里,每個人都過得普通黑暗中的蛆蟲一般,都是惡心的活著,只不過有了華麗的掩飾罷了。
在欲望的深宮中,孩子會不像孩子。母親不像母親,他們都被卷入了無盡的欲望與權利的黑暗漩渦中,直到死去!
……
“把手給我,六殿下來尋你了。”小黑屋外,那個輕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可是云晞微卻無法動彈,她傷得太重,已經沒有辦法動了。
外邊的人著急,“快,把手給我。他們尋不到你。”
“我動不了。”云晞微即便挪動一下身體都不可,況且腳上還帶著巨重的腳銬。
“你那里太遠,我沒有辦法把東西交到你手中。”那人聲音急迫,著急得都戴上了哭聲。
“那你可去找慕寧初么?他既然來尋我,你去找,他一定會來救我。”云晞微聲音虛弱,世間越久,她越沒有力氣,越是危險。
“我與你一般,都走不出這里。你若是想活著,就起來,我也只能助你到這里。”那人靠近黑屋,聲音輕輕,卻格外的堅定。
云晞微想,自己當然是要活著的,可是她沒有辦法動,重傷使她沒有一點力氣。
“你可知,實則六殿下對你情深義重,他為了尋你,竟不惜與皇后做對,并將刀架在皇后的脖子上。”
那人在外絮絮叨叨。
“你怎么知曉?你不是……”
“我聽的到。這也是為什么我被關在這里的原因,她們想要我竊聽八方,從而得到最有利于他們的消息。”
“我曾以為這宮里也有好人,不想全是騙人的。你若出去了,定要多加注意。不可再像這次一般,受制于人。”
云晞微把頭靠在墻面上,輕輕的點點頭,她從未想過,海瑤對她的承諾竟是真的,鮫人一族,竟真的守著自己。
“海瑤與我說時,我還不信,原來你們說的是真的。”
“鮫人族從不會出爾反爾。且是海瑤王子親自許下的承諾!”
云晞微詫異,那個本上紋著神器譜的海瑤,竟是鮫人族的王子。
“你快起來!”
云晞微被驚了一下,“我動不了!”
“皇后要你換兵權,若是六殿下換了,不但他們會死,你也會死。你快起來!”
云晞微想,兵權那么大的事情,自己憑什么!
“你一定要站起來。六殿下會答應的。”
云晞微搖頭,“他怎么會……”
“你就不怕他死嗎?”
云晞微聽到慕寧初會死,心被狠的揪了一下,很痛。
動動腳,很重的腳銬。
云晞微咬著牙,漸漸地匍匐向地面,如同一只蟲子一般,在生命的面前卑微的移動。
……
“即便你殺我,你也不會知道她在哪兒。”皇后仰望著天空,不去看她的兒子一眼,她的所作所為,就是要將她的兒子真正的逼上絕路。
“交出兵權。我立刻放人!”
在這場交易中,慕寧初等人已經失去了主動權。
“皇兄,你是否真的鐘情于她?”慕北清眼中對皇后的期待減少,看向慕寧初。
慕寧初毫不猶豫的點頭,沒有云晞微,滔天的權勢好像與他無關。
“母后,我最后問您一聲,你是不是要把我逼上絕路?”慕北清又問。
皇后亦是毫不猶豫的開口,“本宮要兵權。”
慕北清明了,伸手牽著七皇妃有些冰涼的手,“你怕嗎?”
七皇妃望向慕北清,“你在就好。”
“如果還是會害怕,你要記得,不管在夢境里還是在現實中,我都會在你身邊。在現實里,我會為你廝殺到生命的盡頭。”
七皇妃的手依舊有些涼,眸子卻格外的清亮,用力的點頭,換回慕北清爽朗的笑容。
“皇后娘娘,我們換!交出六皇妃,兵權便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