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二皇子失蹤的消息,宮里頭是一片死寂,大家都知道皇帝和皇后兩人正在崩潰的邊緣,誰也不敢前去打擾。
對于失蹤的人來說,時間就意味著一切,越是早一刻找到,越是有生的希望,帶著趙云帆路上的時間,這已經七天未曾傳來任何消息了,所有的人都在壓抑地等待,等待
喜寶心里一樣是惴惴不安的,之前在養心殿幫著齊佑整理文件的時候,她是看到過的,這樣的情況,這樣的雨量,出現決堤是必然的,作為治水欽差的二皇子沒有理由不清楚這一點啊,就算他不清楚,那一道隨行的治水官員們也都不是傻的。
況且就算二皇子年輕氣盛,跋扈專斷了一些,可論及閱歷他到底是個孩子,那些派去的輔助大臣都是吃干飯的不成,思來想去,喜寶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二皇子的一些激進行為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就是那批無利不起早的惡人,所以才遭此橫禍。
可轉念一想,之前她已跟齊佑說的明白,而齊佑似乎是早有打算,就像之前所想,喜寶覺得齊佑派二皇子前去賑災本就是一陣試探,他似乎是想看看那些人到底又多大的膽子,到底能將律法置于何地,這似乎是個圈套,可到底誰才是那個局外人呢?
喜寶越想越糟心,連歡玥都發現自個娘親這些天有些走神了,總是抱著抱著他就望著天空發呆,小歡玥年紀還小哪里能理解喜寶此刻的憂心,他只是知道母親似乎不關注他了,于是小歡玥咿咿呀呀道:“涼??涼???涼!”
喜寶被小歡玥的叫聲換回了思緒,微微笑道:“怎么了?”
小歡玥皺著小眉頭咿呀道:“涼???看看?”
喜寶笑道:“歡玥是在問娘在看什么嗎?”
小歡玥點點頭:“看!”
喜寶抱著他道:“娘是在看天,這雨不知道何時才能停啊
”
“雨??雨
下
涼
?外面
?雨
”小歡玥想要去外頭玩雨。
喜寶這會哪里有什么心情,一旁的歡言也知道喜寶心里不舒坦,便道:“娘,把弟弟交給女兒吧。女兒帶他到偏廳里去玩,一會他就不想著雨了。”
喜寶看了一眼歡言道:“還是算了吧,你還有書要讀,小歡玥還是娘抱著吧。”
歡言放下手中的書道:“娘是擔心大舅父吧。”
喜寶嘆道:“七日無信。如何能不擔心,那里不是別處,正是水患泛濫之地,你大舅這一去,家里頭人的心都是懸著的。”
歡言有些為難道:“娘。他們說二皇兄落水失蹤,這是這真的嗎?”
喜寶知道這一消息早就傳遍后宮,歡言知道也是正常,她嘆道:“消息是這么說得,可娘也不是很清楚,你大舅父這次前往就是為了查明真相的。”
歡言愣了一下道:“娘,若是二皇兄出事了,那大皇兄是不是會高興?”
“歡言?你聽到了什么?”喜寶有些吃驚,十歲的歡言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歡言有些猶豫道:“不只是聽到,還是女兒親眼看到的。前兩日,女兒下學,園子里都積水了,所以女兒擾道從假山林子那邊穿過,正巧碰到大皇兄正一臉笑意地拜別賢妃,女兒聽見賢妃說道什么莫要竊喜什么的,大皇兄似乎很是自信地說道什么與此事無關,天命是也的???娘,女兒總是覺得大皇兄不似其他人那么悲傷罷了。”
喜寶走進幾步問道:“除了你可還有其他人看見?”
“沒了,那日女兒是一個人。歐,為了不讓大皇兄他們瞧見我,我足足等了小半個時辰才又繞道回來的,娘你說大皇兄是不是很高興?”歡言搖搖頭道。
喜寶先是一愣。然后才道:“歡言,這樣的話你只能問娘,其他人面前你斷不可再提起,就是你父皇那也是一樣,你明白嗎?”
歡言點點頭道:“女兒知道,可這是為何。娘教過女兒兄友弟恭之說,那為何二皇兄出事,大皇兄是這樣的態度呢?”
喜寶深吸了一口氣道:“歡言,你已經十歲了,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知道很多事不能但看表面了,娘不想說你大皇兄和二皇兄之間到底怎么了,娘只想告訴你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算是再親密的關系,一旦牽扯到個人利益的時候,難免就會看出人心險惡來,娘不想嚇唬你,可也不想你活在一片天真之中,你要記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明白嘛?”
歡言皺眉愣了好久道:“娘,你不用擔心,這話,五王叔早些年就告訴女兒了,他說過皇家便是最無情的地方,有時候難免骨血至親之間都會爾虞我詐,更何況外人呢,他還叫女兒多用心去看,先想在問,所以女兒也是想了幾天這才敢開口問您的。”
喜寶心下吃驚,她沒想到齊哲私底下竟然如此關心歡言,這話是不假,可是是不是教得有些早啊,這五爺,一直不肯成婚,卻把歡言當作自個女兒來教,這份情意,她就是想忽略也是不成了。
正詫異著,外頭白猿突然間神神秘秘地進來了,喜寶和歡言都嚇了一跳,白猿雖然功夫了得,可每次都會依照規矩求見的,可這次悄無聲息地進來,著實嚇到人了。
白猿也知道自個有些冒失,但事情實在緊急,只能這樣了。
喜寶一瞧白猿的神色便知道有事要說,于是對著歡言道:“歡言,你先帶著弟弟到偏殿去,娘和你白猿叔叔有話要說。”
歡言點點頭便拉著晃晃悠悠的小歡玥去了偏殿,喜寶便直接問道:“白猿出何事了?”
白猿恭敬道:“娘娘,趙大人的密信!”
“什么!密信?”喜寶愣了,大哥給自己的密信,難道真出事了。
喜寶愣了一下道:“信在何處?”
白猿上手奉上道:“卑職剛剛接到的,在這里。”
喜寶一把接過密信展開來看,臉色瞬間煞白,心律都有些不齊,呼吸都有些急促了,她抖著手道:“白猿你可知道皇上哪里是否接到了黃河沿岸一帶的信件?”
白猿思量了片刻道:“應該沒有。這幾日,皇上不是待在養心殿內就是陪著皇后娘娘,若是接到任何消息就不會這么安靜了吧,怎么趙大人信上說了什么?”
喜寶有些恐慌道:“看來此事確實有人在背后操縱!”
“娘娘何意?”白猿有些不解。
“大哥信上說。為以防萬一他將信件兵分三路,一封完整的寄給皇上,兩封折半的分別寄給我和大嫂,就是為了防止信件不能如期到達皇上手中,看來大哥的擔心還這是必要的”
喜寶思量了片刻后又道:“白猿。有件事必須麻煩你連夜去辦!”
白猿抱拳道:“娘娘只管吩咐便是了。”
喜寶頓了頓道:“安大哥的意思,勢必還有半封信件已經寄到我大嫂手中,白猿,你即可出宮,拿著我的令牌到我大哥家將后半封信件連夜取來,這事拖不動,你即可動身。”喜寶吩咐道。
白猿一愣道:“這,是卑職這就前往,娘娘無需擔心。”
說話間白猿便閃出宮門,喜寶便捏著半封信函焦急地守在殿里。喜寶知道能逼著他大哥如此謹慎行事的絕非是善類,想必大哥現在的處境也該是危險重重吧,光看這這前半封也能猜出一二,這明顯是一份名單和罪證記錄,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趙云帆將它們橫著撰寫,并分了左右,這些事情要兩封信合在一起才能看明白,估計到時候也能知道二皇子的情況了。
喜寶就這么等著,夜深了。歡言和歡玥都已經陸續睡了,文琴見喜寶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便道:“娘娘,您這是在擔心什么?”
喜寶不停地瞧著門口道:“什么時辰了,白猿人回來嗎?”
文琴瞧瞧時辰道:“主子。這已經過來子時了,您要不先歇下吧,白猿一回來,奴婢立刻進來通知您,您這么熬著也不是個事啊。”
喜寶搖搖頭道:“我怎么睡得下。”
文琴知道喜寶在擔心,可卻不清楚喜寶究竟在擔心什么。勸也勸不動,文琴只好又熱了一壺玫瑰露子放到喜寶跟前道:“主子,非要這么等的話,奴婢陪著您一起。”
喜寶嘆道:“沒事的,你還是下去休息一會吧,我這也注定要奧一宿了,明日若是我未曾起來或是未曾回來的話,歡言和歡玥還得你們照顧呢,你先下去休息吧。”
喜寶這樣一說,文琴的心也跟著宣了起來道:“娘娘,您???您這是什么意思,您可不要嚇唬奴婢啊。”
喜寶嘆了一口氣道:“不用擔心,不過是替大哥傳個口信,你去吧。”
文琴一臉憂心忡忡,可卻拗不過喜寶,只能先下去休息,可這如何睡得著呢。
子時已過,喜寶覺得有些乏了,便起身活動活動,可這視線就是沒離開過殿門,夜深人靜的時候,外頭嘩啦啦的雨聲聽著都讓人有些膽寒,這已經快三個時辰了,白猿也該回來了,喜寶祈禱著千萬要順利拿到信函,平安歸來。
雨越來越大,夜越來越深,黑暗中似乎只剩下了大雨傾盆的聲音,喜寶的心揪著???
正焦急等待著,殿門外突然扣扣兩聲,喜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白猿已經渾身濕透,滿身寒意地出現在大殿內了,雨水順在衣擺淌了下來。
喜寶小心問道:“白猿,你可還好?”
白猿咳咳了兩聲道:“謝娘娘關心,卑職無事,就是雨大又趕得太急有些嗆到??咳咳??這是另一半的信函???卑職去的時候???娘娘的嫂子也是剛剛接到??還沒來得及打開來看
?為了以防萬一??卑職還是拐到娘娘二哥家去通知了娘娘二哥一聲,畢竟娘娘大嫂孤兒寡母??卑職怕有人心懷不軌。”
喜寶趕忙遞了帕子給白猿道:“多謝了,辛苦了,先擦擦身上的水。”
白猿接過帕子擦了擦臉道:“娘娘,快些打開看看,卑職貼身放著,應該沒有被雨水打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