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瞎公子是喬家子弟,薛破夜腦中豁然明朗起來,就像明虛所說,可能出現了轉機,但是真要想想是什么樣的轉機,卻一時理不出頭緒,想了半天,看見明虛呆呆的樣子,猛然醒悟,嘴角泛起一絲微笑,悠然問道:“你有幾成把握?”
問得奇怪,答的更妙:“沒有把握!”
薛破夜嘿嘿笑道:“不是醫術高超嗎?怎么連一點把握也沒有?”
明虛很誠實地回答道:“我并沒有真正地了解他的病情,所以沒有把握,不過只要讓我見到他,如果是活人的病,我便有五成把握。”
這話說得很自信,說的薛破夜很滿意。
“那我們是不是掉轉馬頭,回到喬公館!”
明虛搖頭道:“我今日回去準備一些工具,如果可以的話,我們明日再來。”
薛破夜再不多說,掀開窗簾,對外面的葉天翔叫道:“天翔,你上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葉天翔雖然并不喜歡乘坐馬車,但是薛破夜叫喚,很快棄馬登車。
“喬家子弟你熟悉嗎?”薛破夜開門見山。
葉天翔一聽提起喬家,神色有些尷尬,畢竟是蘇州太歲,連蘇州地界的喬家都不清楚,實在有些說不過去,笑了兩聲,道:“大哥要是問其它的,天翔倒能說上個四五六來,就這喬家難說,雖然名聲大,但是整個喬公館就像一個大墳墓,透不出一點風來,連家父對他們家的情況也不甚了解,要不大哥等兩天,我派人打聽打聽。”
薛破夜含笑搖頭道:“這事連你都不知道,還能到哪里打聽去,算了。”
“不過……!”葉天翔忽然想起什么,低聲道:“聽家父說,喬家老爺去世時,可是有孝子守靈的,我想喬太爺應該還是有孫子的。”
薛破夜和明虛對視一眼,都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
……
其實紫衣坊也算不上是蘇州最大的樓子,但是這里姑娘的曲兒倒是最好聽的,姐兒也是最水靈的,當然,消費也是最高的。
難得舵主帶著逛窯子,鐵牛很激動,明虛只抽吧嘴,心里不停地念著“阿彌陀佛”。
其實青蓮照雖然是大楚國最大的民間反抗組織,但是各分舵的兄弟過的并不舒適,除了要躲著官府的查探,平時的日子也過得比較拮據。
青蓮照是有明文宗旨的,各舵的收入都是匯總上繳總舵,留下的費用極少,而且會中一力宣揚要“反楚復蜀”,所以要積累大量的銀錢做準備,兄弟們過得緊巴巴的,就連各堂堂主也是拮據的很,卻又不能違反幫規私藏銀錢。
這是一群有著理想的人,所以對于自己的生存現狀并無多大怨言,即使有,也是不敢說出來的。
但是誰也不會反感過得舒服一些,對于向來過的貧苦的鐵牛來說,能夠跟隨著舵主花天酒地幾日,已經是開心無比,今日更是隨著舵主來到蘇州最好的窯子,那種興奮勁從臉上就能看出來。
他很緊張,但是卻也禁不住鶯聲燕語,不時地瞅著那些水靈靈的姑娘看,一對上眼,姑娘嫵媚一笑,臉龐立刻紅的像猴子屁股一樣垂下頭。
薛破夜低聲笑道:“鐵牛,看上哪個姑娘,和我說一聲,我來給你安排。”
一旁的葉天翔也呵呵笑道:“鐵牛兄弟,這里的姑娘可是蘇州最標致的,誰都知道,天下的姑娘屬江南最美,而江南屬蘇州最美,這蘇州卻又是這紫衣坊最美,任何一個姑娘拿出去,那可都是國色天香的人兒,看上了就和我說,一個不行咱來兩個。”
他雖然稱薛破夜為“大哥”,但是鐵牛畢竟是薛破夜的下屬,而且他也好歹是官家子弟,所以稱鐵牛為兄弟。
薛破夜看了葉天翔一樣,不由感嘆,這葉天翔雖然年輕,但是對這風花雪月的套路熟悉無比,也算是花場英豪了。
不過他說的倒是實話,紫衣坊的每一個姑娘看上去,都是細皮嫩肉,都要溢出水來,水靈白嫩,秀美芳麗。
鐵牛更是大窘,一個粗壯的漢子,像小姑娘一樣羞答答地垂下頭,兩只鐵拳攪在一起,很是緊張。
“大哥,這兩天你也辛苦了,好好放松一下。”葉天翔微笑著對薛破夜道,除了對薛破夜有一份感激之心,更多的是那種對“高人”的敬畏。
幾人是坐在大廳的,本來葉天翔是要包雅間,但是這紫衣坊的大廳卻也清凈得很,而且幾個漂亮的姑娘在專門設置的場地跳著飄逸的舞蹈,旁邊更有姑娘唱曲奏樂,仙音裊裊,美不勝收。
秀子唯蘇杭!
本來在這仙音飄渺,飛天神舞,氣氛極為融洽,誰也不想有什么丑惡的事情來破壞這種氣氛,但是這世上卻偏偏有很多事情就是那么的沒趣。
紫衣坊樓上,那是求歡的地兒,而此時從二樓卻下來兩個很特別的家伙。
兩個身著道袍編著長髻的道士正相攜下來,臉上都露出奸邪的笑容,氣焰囂張,有一個手里還抓了一個粉色的肚兜,湊在鼻孔處拼命地聞著。
薛破夜搖了搖頭,若非綠娘子提起過這茬,他還真是稀罕的很,這年頭道士都逛樓子,讓人冒冷汗。
道教在大楚國極為興盛,就連大楚國師也是一位道門高人,所以道爺們的氣勢向來囂張得很。
瞥見兩個道士,明虛的神色立刻陰沉下來。
和尚與道士,在大楚時代,算得上是老死不相往來的大敵,終逝去的達緣一生,也就是為了振興佛門,將道家壓制下去。
兩位道爺還未下樓,后面已經跟上一位老鴇,陪笑道:“兩位道爺,兩位道爺等一等!”
瘦個道人回頭道:“不用送了,道爺今兒心情好得很。”抓著手里的肚兜又聞了聞,一臉淫褻之色。
雖然樓下的客人都瞧見那邊的狀況,不過都是眼角瞥瞥,卻不盯著看,誰都知道這年頭道士*,連官府都護著,所以還是不要惹禍上身的好。
老鴇很謙恭地陪笑道:“兩位道爺還沒打賞呢。”
身形稍胖的道人一翻眼,罵道:“瞎了你的狗眼,找咱們要賞錢?道爺出門從不帶銀子。”
老鴇苦著臉道:“道爺愛玩兒,將姑娘身子燒壞了皮肉,這總要上醫館去瞧一瞧,兩位道爺就打賞幾兩銀錢,算是瞧傷的癥費,謝賞謝賞。”
眾客人有不少都露出慍怒的神色。
薛破夜聽了幾句話,心中漸漸明白,想來這兩位道爺喜歡玩滴蠟皮鞭什么的,燒壞了姑娘的皮肉,卻一分銀子也不留,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要走。
“你們蘇州的道爺挺厲害的啊!”薛破夜含笑向葉天翔低聲道:“這逛窯子倒也罷了,怎么連賞錢也不給,這俗話說得好,欠皮肉錢可是失陰德的事兒。”
葉天翔有些尷尬低聲道:“他們應該是一心觀的道士,大哥也知道,他們的祖師爺是國師,連圣上都要給他們的祖師幾分顏面,這些徒子徒孫自然是橫蠻無比了。”
明虛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垂下頭,向來八風不動的他,今日似乎真正地動了怒火。
佛家子弟本來就忌諱這種強橫無理,更何況是道家子弟,所以作為佛門子弟自然是看不慣的。
胖道士罵道:“說起來道爺還沒和你算賬,那幾個婊子像死魚一樣,玩點小把戲就嚇的四處亂竄,真是沒有盡興,倒也沒找你討喪氣銀,你卻找我們要起賞錢,真是他媽的瞎胡鬧。”
若不是這兩人身著道袍,誰也不會以為他們是道士,行為語言都是正宗的潑皮無賴標準。
老鴇苦著臉,站在樓梯處,硬是沒話說。
兩個道士放肆地大笑著,在大堂內大搖大擺而過,眼角也不看眾人,緩緩離去。
看見明虛眼角微微抽動,薛破夜湊近道:“看來你的心不靜啊。”
明虛從外表看起來,比很多的佛家子弟都虔誠,但是他的紅塵之心卻又比很多和尚強出許多,對于塵世的恩怨,明虛在無聲中帶著有意思的辨別。
明虛嘴唇動了動,才發出輕輕的聲音:“他們會墜入阿鼻地獄!”
“阿鼻地獄?”薛破夜撇嘴道:“人家可不和佛家的地獄打交道。”
看著兩名道人趾高氣揚地走出大門,明虛眼角抽搐,緩緩閉上眼睛。
薛破夜摸著鼻子,悠然道:“要不咱們玩一個游戲,一個很爽的游戲。”
幾個人都看著他,葉天翔已經道:“大哥,什么游戲?要姑娘陪著玩嗎?”他似乎對大哥這位“高人”很有信心,高人的游戲,那總是很特別的。
薛破夜嘿嘿一笑,低聲道:“玩一個讓明虛很爽的游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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