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你有通天神力,我二人在死前聯手擊殺這位紅弦姑娘,想來還不是難事?!?
天狐教兩位護法說得輕松,韋墨焰心里卻是狠狠一沉。這兩個耄耋之年的老人閱歷豐富,幾個動作間便看出了端倪,認定夏傾鸞正是近乎完美的韋墨焰唯一命門,并以此為基礎步步緊逼,糟糕的是,他們想要拼得魚死網破傷害她的話自己也無計可施。
罷了,眼下傾鸞中毒急需救治,能早一刻解決天狐教才是重點。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若死了就自行回去?!?
看到韋墨焰陰沉的表情,沈禹卿的臉色瞬息萬變。不過是有些姿色罷了,這個紅弦竟然如此得閣主喜愛,甚至舍棄副堂主去救她。當年他沈禹卿背叛師門進入破月閣,為的就是韋墨焰近乎絕情的霸者之風,他相信只有冷酷決絕不為女色感情所動的人才有資格成為江山的擁有者。
可是現在的韋墨焰變了,自從紅弦進入破月閣,閣主就變得難以捉摸,為了她舍棄了不知多少道義原則,就連報仇的目的變得也不甚明確,根本不再是義無反顧的人中之龍。
沈禹卿暗自握拳,若有機會,誓除紅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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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內明滅的燈火仿佛是種召喚,更像來自天狐教教主容真的挑釁。
黑色的大殿之內并沒有窗子,理石搭建的石臺懸于湖水之上,僅靠水中數百只白色蠟燭照明,黑白兩色的搭配隱隱竟有些鬼魅味道。
“真讓本尊好等,想到紅弦姑娘如知音一般,本尊就迫不及待想好好疼惜呢。”稚嫩的聲音帶著些許魅惑,從大殿高處幽幽傳來。
夏傾鸞抬起頭,沒想到天狐教大殿竟然如此之大,半空中還架著棧道般的一圈石橋,一襲白到刺眼的身影正挺立在石橋之上,臉帶白色狐狀面具,當是容真無疑。
獵獵之聲響起,曳地的白色紗衣如同紛飛的雪花飄落在地。
“本尊閉關這二十年,沒想到江湖中竟然出了如此之多的杰出人物,雖然不能與月老親自切磋交談,能收藏他的徒弟卻也不錯。”容真咯咯笑著摘下白玉面具,燭光中清晰的容貌讓夏傾鸞一驚。
豆蔻年華,如花之貌,竟于少女無異。
容真的聲音聽起來如同幼女一般,雖然知道天狐教自稱有壽與天齊的狐神異術,可如此年輕的面容未免太過可怕,要知道她的年紀早已過了花甲之年,歲數足以做夏傾鸞的祖母。
“只怕被收藏的是你這張丑陋的臉?!币坏篮饣芜^,竟是韋墨焰手中的墨衡劍已出鞘。寒光消失的剎那,夏傾鸞只覺一冷,身邊的人已經不在。
老謀深算的容真早料到韋墨焰會突然出手,身形一晃閃到后方十幾步遠站定,本以為這會殺殺對方的風頭,沒想到一聲刺耳的刺啦聲,左肩的衣袖竟然斷了大半!
容真自信身手快如鬼魅,而韋墨焰更超于鬼魅,幾招下來便可看出實力之差距,年紀輕輕竟然有這如此深厚的功力,難怪可以在短暫的時間內建立破月閣橫掃江湖。不過,他的致命弱點已經掌握在手,隨時可以給予致命一擊。
好不容易得個空隙,容真急忙甩脫韋墨焰躍上石臺,整齊華貴的白紗衣已經處處襤褸近乎碎布,狼狽異常。
“韋家代代人才,本尊真是羨慕不已,看來于武學之上我靈狐教定無勝算了。”容真妖媚一笑,目光中滿是狠絕之色:“只可惜韋閣主太過自信,入我天狐教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帶著心上人,若是別人也還罷了,不過是殺了或者施法做牲祭,可紅弦姑娘深得本尊欣賞,本尊如何忍心傷她呢?”
自己求速戰速決一味地追擊容真,反倒疏忽了夏傾鸞。韋墨焰果斷收手,長劍倒提,身形一動便回到了夏傾鸞身邊。
“不用管我,死不了。”夏傾鸞一如既往的冷淡,面對韋墨焰表現出來的好意無動于衷。不管韋墨焰說什么做什么,她相信那都是謊言,沒必要真把自己當做金枝玉葉,感激涕零。
借著韋墨焰分神的功夫,容真迅速地布好法陣。之前本以為六儀九宮陣足夠削弱對方大半力量,不成想半路殺出個比自己更懂得奇門之術的紅弦保得韋墨焰毫發未損,如此一來,作為最后殺手锏的七殺陣不得不搬出了。
大殿內原本昏暗的燭光忽而大盛,石臺下的湖水由平靜轉為沸騰,七道幽光順著理石地面的花紋蜿蜒而動,頃刻間異象突起,詭秘之氣陰森可懼。
“七殺陣!”夏傾鸞倒吸口涼氣,猛地伸手去拉韋墨焰的衣角,卻被遠處飛來的石塊擊中了手腕,踉蹌后退數步。
只是一個轉身的瞬間,剛才還立于自己身后的人已在三丈開外,只剩下一只細瘦白皙的手消失于數條青藤之下。韋墨焰緊緊握住劍柄,指關節因為過于用力而顯現出青白的顏色。
“敢傷她半分,我定讓天狐教再無活人!”
如狂風暴雪的肅殺氣息壓得容真快要喘不過氣,眼前的男人莫非是天生的鬼神,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氣勢,在他的注視下仿若入了刀山,寸步難行。不過沒關系,只要再一點點,再多一些時間,他一定會滿身鮮血跪在自己面前!
容真忽然放聲狂笑:“黃口小兒,你憑什么跟我叫囂!為了殺盡韋家人報仇本尊閉關二十年才有今日,你們父子二人還是去地下團聚吧!對了,還有紅弦姑娘,本尊舍不得她這么快就死掉,你就眼睜睜地看著,看著自己所愛的人如何受盡折磨后死無全尸好了!”
瘋狂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大殿內,少女般的容顏猙獰扭曲,眼中血絲說不盡的凄厲。
“你所在的是困字陣,找出周圍蠟燭中火光最弱的那支滅掉?!睅撞街鈧鱽硐膬A鸞低低的聲音,韋墨焰高懸的心嗵地落地。
青藤編制的巨籠之中,幾條活了一般的粗大藤條不停地抽動著,逼得夏傾鸞不得不四處躲閃。然而雙拳難敵四手,饒是她再謹慎小心也難以防住如此之多的藤條,幾次躲閃后還是被身后襲來的攻擊擊中,一篷血霧在肩頭散開。
“傾鸞!”刀扎針刺般的疼痛烙印在韋墨焰心上,若不是閃轉騰挪依舊無法去往夏傾鸞身邊,他真想立刻抱住她為她遮擋下所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