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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月明風(fēng)清 下

蕭珉和無鋒還沒有到達封裡郡,封裡郡已經(jīng)是張燈結(jié)綵,燈火通明,龍將軍、陳副將、封裡郡守陳翰之和繡玉等人都焦急地等在城門處迎接。

蕭珉剛剛抵達城門,龍老將軍已經(jīng)迎頭拜倒,連稱:“老將無能,讓公主受苦?!?

她連忙將龍老將軍攙扶而起,只見鬚髮皆白的龍老將軍面容激動,雖然是威嚴(yán)的老將,此刻卻又慈祥同祖父一般,只是就著她的手將她仔細地打量,看見她的確安然無恙,威武有力的老眼中才泛起喜悅安慰之色。

蕭珉心中感動,卻見到龍老將軍的面容之上多了幾分憔悴,想來是傷勢沒有痊癒所致,連忙叮囑老將軍注意休息。

剛剛和老將軍說過話,陳副將和陳翰之還沒來得及開口,已經(jīng)被繡玉搶到前面,一下拉住蕭珉的手,眼中泛著淚花說道:“還好公主沒事,真是讓我們擔(dān)心死了?!?

蕭珉看著繡玉,畢竟都是女孩子,在龍老將軍面前掩飾的激動在繡玉面前卻快要掩藏不住,急忙微笑著點頭,將頭偏過去把那陣流淚的衝動壓了下去,才拉著她的手好好說話。

衆(zhòng)人一一問候過後,邊說話邊進入城內(nèi)。

無鋒眼中再無旁人,只寸步不離守在蕭珉身邊。

是夜,蕭珉稍事休整之後,和繡玉說了說體己話,便又和衆(zhòng)人在議事廳商議接下來該如何行動。繼續(xù)前往楚國,在成國境內(nèi)還要走十幾天路程,如果成王賊心不死,這是極爲(wèi)冒險之舉,另外封裡郡的歸屬也是個問題。

此外逍遙王和楚國的使者都沒有迴音,衆(zhòng)人商議決定在此等待數(shù)日再看情況,只是要加強戒備,防止成王再派軍隊來攻城池。

餘下兩日,龍老將軍被衆(zhòng)人強迫著好好休息,蕭珉則每日跟著陳副將巡視城防,也趁機問了很多攻城守城的知識。負(fù)責(zé)守城的龍家軍很多人都見識過她的膽略智謀,見到她隨著陳副將前來巡視,感覺格外親切,後來趕到的後唐援軍雖然沒有親眼見到蕭珉那日的神機妙算,卻不斷聽人提起,已經(jīng)是耳熟能詳,眼見公主如此絕色佳人,有如此本事,心中更是佩服。

無鋒一直默默地守在蕭珉身後,狀似如常,只是蕭珉第二日傍晚見到繡玉說要去幫無鋒換藥,心中訝異,跟著繡玉一起去這才發(fā)現(xiàn),無鋒的衣服裡包紮著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那是那夜成家軍大營外無鋒著急脫身去救蕭珉硬捱了旋風(fēng)十八騎一刀,蕭珉眼見無鋒身上疤痕累累,加上爲(wèi)她硬挨的一刀,想起他刀傷未愈便獨自去開陽縣城接她,揹著她走了一夜回來,禁不住又難過又心疼。

只是無鋒看見蕭珉和繡玉同來,打了個照面,便找藉口躲了起來,免得尷尬,蕭珉無法,只能在平日裡命令他好好休息,又讓封裡郡的大夫幫他精心診治。

如此這般在封裡郡等待了四日,一切平靜,成王沒有再派軍隊前來攻城,第五日一早卻迎來成王使者帶著成王旨意和三車金銀珠寶。

蕭珉在議事廳接見了成王使者,那名口齒伶俐的使者見到蕭珉叩頭便拜,口稱:“公主恕罪?!?

蕭珉見狀,心中好笑,知道成王此事剛一開端,不但損失了上萬人的軍隊,還連失兩郡一縣,加上週邊幾個強大的諸侯國虎視眈眈,頗有藉此事發(fā)兵之意,已有悔意,派使者前來賠罪示好。

她秀眉一挑,輕輕掩飾住心中得意,卻要看看成王怎麼圓緩這個局面。

成王使者說道:“公主的送親隊伍在我成國境內(nèi)受到攻擊,讓我們成王大大的惶恐,不知道是哪國的軍隊冒充成國軍隊陷害成國,好在封裡郡守陳翰之忠心護主,幫助公主擊退了敵兵,成王的心這才安了下來?!?

蕭珉聽他如此說辭,雖然心中好笑,也覺得不失爲(wèi)一個可以混過去的藉口,只是想到那些在攻城中慘死的成軍居然被誣陷推脫成敵國軍隊,心中不免替他們暗暗難過。

她還要前往楚國聯(lián)姻,前面還要在成國境內(nèi)再行十幾日,也不方便和成國徹底決裂,當(dāng)下笑而不言,看著那成國使者還有什麼表現(xiàn)。

成國使者繼續(xù)說道:“成王知道公主的嫁妝遭遇匪兵,已經(jīng)焚燒殆盡,特命下官送來三車珍寶,希望公主不嫌棄,可以充作嫁妝之用?!?

蕭珉微微點頭,說道:“成王真是善解人意,請你替我謝謝成王?!?

那成王使者見她全沒推辭,眉宇之間掠過一縷焦急之色,隨即又宣陳翰之接成王旨意,大意頌揚他在封裡郡中攻城中的表現(xiàn)忠勇,保護公主措施得力,立下大功,爲(wèi)國爭光之類,並擢升其爲(wèi)成東刺史,賞賜良田百畝,僕從百人,總領(lǐng)成國東部封裡、封外、封陽、開源四郡云云。

成王旨意讀完,庭中衆(zhòng)人面色不一,蕭珉心中暗笑成王厚顏無恥,居然將已經(jīng)被人佔領(lǐng)的封裡郡和封外郡都封給陳翰之管轄。若蕭珉對他旨意沒有異議,則蕭珉爲(wèi)守城而佔領(lǐng)的封裡郡變成是郡守陳翰之主動助她退敵,封裡郡的歸屬刀槍不動地又回到他成國境內(nèi)。現(xiàn)在想來成王哪有如此大方,那三車珍寶不過是想變相贖回封裡郡的贖金而已。

蕭珉淡笑不語,只有陳翰之暗暗著急,這旨意他到底接是不接,他從蕭珉臉上遲遲得不到答案,只能跪倒在地接旨謝恩。

成王使者眼見自己該說的都已說完,蕭珉除了一句感謝的話,再沒有多餘表示,心思數(shù)轉(zhuǎn),婉轉(zhuǎn)地詢問,衆(zhòng)人決定何時動身前往楚國。

蕭珉燦然一笑說道:“此事不急,我龍家軍在封裡一戰(zhàn)中消耗過大,多歇息幾天也不爲(wèi)過。此事楚國已知,楚王擔(dān)心我的安全,已經(jīng)派出軍隊前來迎接,我便在此等候也不爲(wèi)過?!?

蕭珉信口說來,卻將成王使者嚇出一身冷汗,坐立不安。當(dāng)下婉言勸道:“封裡郡山惡水寒,實在不值得公主多加停留?!彼€要多說什麼,蕭珉輕輕擺手說道,“先別說這些話了,先生遠道而來,不如先休息一下,慢慢再談吧?!?

她當(dāng)即派人將成王使者強行請了下去,庭中衆(zhòng)人卻是相視一笑。

她命令繡玉帶人去清點成王使者帶來的珍寶,自己卻在廳中和龍老將軍等人議事。陳翰之眼見蕭珉和衆(zhòng)人談笑風(fēng)生,自己卻是滿腹心事沒有辦法傾訴,只能暗暗沉默等到有機會時再詢問蕭珉。

夜深時分,繡玉幫著勞累一天的蕭珉解開長髮,潑墨般的長髮輕輕垂散看來柔美無比,繡玉用墨玉梳子一邊輕輕梳攏蕭珉的長髮,一邊笑道:“成王使者這一來,公主的嫁妝可是齊全了。”

蕭珉身上本來就有燕前塵給她一張鉅額銀票充做嫁妝,但是錢多不扎手,何況金光閃閃的三車珍寶帶到楚國確實是風(fēng)光,她心中也有幾分欣喜,禁不住隨著繡玉的話微笑起來。

繡玉看著蕭珉映在鏡中的笑靨,嬌俏如花,靈秀如玉,黑寶石般的眸子中泛著柔亮的光彩,將人深深吸引住,不捨眨眼,由衷得嘆道:“公主,你真是越來越美了?!?

蕭珉斜飛繡玉一眼,天然而成的嫵媚竟然讓繡玉一個女子也禁不住臉色一紅,她才笑道:“繡玉,你這張小嘴真是越來越能夸人了?!?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輕輕敲門,蕭珉示意繡玉將門打開。

繡玉拉開門一看,卻是封裡郡守陳翰之,當(dāng)下一愣說道:“陳大人,公主已經(jīng)休息了,有什麼事何不明天再說。”

陳翰之也知道深夜造訪實在冒昧,他拱拱手道:“麻煩繡玉姑娘幫助通報一聲,下官實在有事要面見公主?!?

哪裡還需要繡玉通報,蕭珉在內(nèi)室已經(jīng)聽見兩人言語,說道:“繡玉,你去讓竈房給我燉個暖胃湯,陳大人有事進來說話?!?

繡玉知道蕭珉要和陳翰之說話,故意支開她,不滿地瞥了陳翰之一眼,向著竈房去了。

陳翰之連忙走進屋內(nèi),候著蕭珉出來。

蕭珉已經(jīng)穿好外衣,將頭髮隨便攏住,走到外室見陳翰之。

陳翰之見到蕭珉幾次都是男裝,尤其初見那個長相清秀的小兵眼也不眨地就命人砍了馬將軍的腦袋,封裡郡守城時那種指揮若定安然冷靜連尋常男子也不如。在陳翰之心目中,蕭珉便是一個冷硬機智的角色。此時夜晚的燈光下,她身著女裝走出來,身段窈窕嫵媚,纖腰一束不盈一握,青絲如雲(yún),秀美無比,看的陳翰之心跳也慢了幾分,險些神魂不知所蹤。

蕭珉秀眉輕挑,明眸中自有威儀不容人忽視。

陳翰之回過神來,暗自責(zé)怪自己失禮,連忙深施一禮,想起自己的來意說道:“公主救我?!?

蕭珉淡淡一笑,她白日觀察陳翰之的表情,便知他必然來找自己,這樣也好,可見他也不是個糊塗人。

她笑著說道:“恭喜陳刺史,不知深夜來訪有何要事?”

陳翰之眼看自己心急如焚,蕭珉還要打趣他,心中煩悶,負(fù)氣說道:“公主不要再取笑下官,求公主指條明路,不要讓下官死無葬身之地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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