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心結纏繞

黛玉在月眉的攙扶下走進房，只見誠親王允鉍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見了她，勉強的一笑：“林姑娘來了。”

黛玉看他的樣子，心里一動，施了一禮，忙問：“王爺吉祥！王爺可是為了蒙面人的事兒，心焦？”

允鉍一愣：“蒙面人？什么蒙面人？等等，玉兒，你是說？蒙面人又出現(xiàn)了？”滿臉的狐疑不是裝的。

黛玉心里一陣內疚，心說要是知道他們不知道這件事兒，早點兒說就好了，現(xiàn)在是不是晚了？忙把聽到的消息全部端出來。

“査家傳來的？”

“是的。”

“玉兒，這事兒不簡單，我得讓皇上知道才行。我這就進宮去。”

黛玉這才知道事態(tài)嚴重，忙擔心的：“王爺，你要小心點兒。也讓皇上小心點兒。”

允鉍一笑：“知道了。”揚聲叫著：“卓爾，你陪著姑娘過福晉那兒，安置姑娘用過飯，再讓府里的侍衛(wèi)送回去。”

黛玉不過意的：“不用了，我們這就走。王爺你忙你的去吧。”

允鉍瞪了她一眼：“玉兒，我沒空跟你多說，你要是還想來，就聽我的話。”急燎燎的走出去，又聽到馬蹄聲，遠了。

按照允鉍地安排。黛玉這才離開誠親王府。

黛玉回想起當年與那時地寶親王被蒙面人追殺地情景。眼里滿是淚水。

“姑娘。你怎么了？”

“我是不是誤了事兒？”

“沒有。姑娘一個女孩家。哪能想地那么周全？”話說地委婉。還是讓人感到不安。這一路上。月眉也是心事重重。

黛玉低聲問：“要回宮一趟？”

月眉想了一下：“不回也行。”

“能把我的東西悄悄轉到紫竹閣嗎？”

這林姑娘，還是有傾向的。月眉心下明白，一笑：“當然。我去。”

這一夜，不知道那蒙面人的事兒在朝廷上引起多大的風波。不知道京城內的各個衙門與九門提督府又是如何的徹夜不眠。黛玉極想告訴賈母與賈政，可又怕他們追問消息的出處，她非常清楚，査家不想跟賈家有什么聯(lián)系。

這一夜，顏芳一直守在黛玉身邊。

黛玉依然在房里，默默的看著祖父留下的筆記，這已經是第二本了。

顏芳在她身邊坐著，目不轉睛的注視著眼前這個隨著本子里的乾坤，時而哭泣，時而笑逐顏開的女孩兒，這樣的人，偏偏竟有這樣多的磨難？

雪雁早早的就睡了，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這讓紫鵑有些意外，又不好說什么。

次人的時候，黛玉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紫鵑。

紫鵑一愣：“姑娘，有誰欺負姑娘了？我去告訴老太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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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嘆了一口氣，要是一切都等到了最后時刻再想對策，自己就不是林如海的女兒。知道這樣的話與紫鵑不好說，就干脆把王嬤嬤、雪雁、月眉、顏芳也叫過來，說明了自己要把部分東西慢慢送到紫竹閣去，由月眉、顏芳去，雪雁、王嬤嬤掩護，紫鵑主導。

紫鵑覺著這件事兒不簡單，也不好貿然反對。目下只有執(zhí)行的份兒。心里暗暗著急，老太太這陣子又頻頻進入宮里，聽說是一位太妃病情加重。今天又帶著邢、王二夫人一早就進了宮。看起來，一定又有什么人在打黛玉的主意，不然，這位主子絕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姑娘，什么時候開始？”

“現(xiàn)在吧。｛”

“現(xiàn)在鵑不好再說什么，只有把幾樣珍貴的物品找出來，包好，交給顏芳。??書

雪雁手里也提了一個描金的小箱子，只是外表又包了一塊包袱皮。

王嬤嬤走進來，朝著大家點點頭。

顏芳與雪雁、王嬤嬤走出去，紫鵑一直把她們從園子里的角門送出去。

像是在驗證黛玉的擔心似的，一回到瀟湘館，就與晴雯碰上。

“怎么有閑心到這兒來？”

“知道不，現(xiàn)在換了大姑娘、寶姑娘當家，要立威，聽說要專門挑幾件事兒出來。先就瞄上了寶二爺。”

“寶二爺是老太太的命根子，誰敢？”

“我騙你干什么？都了話了。想起林姑娘跟二爺在老太太那兒，是一樣的對待，趕著過來給你提個醒。”

紫鵑心里咯噔一下，原來是事出有因啊，怪不得林姑娘會有這樣的安排？她們也太過分了。花著林家的錢，還要朝著人家下手，忒狠了吧。不行，這事兒得讓她們明白明白。

“多謝你啦。林姑娘好像出去了，一會兒我去找找她，放心，我一定把話帶到。”

看著晴雯走遠了，自己定了一下神兒，問了問看屋子的小丫環(huán)，知道黛玉由陪著去看迎要找過去，就見鳳姐屋里的丫環(huán)豐兒走過來。

紫鵑心里明白，這又是來送信兒的。

果然，豐兒也說了同樣的話。

紫鵑打走豐兒，心里打定主意，要是來得及，就讓顏芳她們再走一趟。林姑娘的東西多，也不能讓她們得了去。

省親別墅的正殿，端坐著李紈釵三個人，還有平兒站在一旁陪著。

探看著賬本，想了想：“寶玉屋里的花費也忒多了，有幾樣該減了去。”

寶釵一笑：“減不減的，也得讓姨媽知道了才是。”

探了吧，然后向太太稟報一聲。”

寶釵又一笑：“咱姐妹的，是不是也刪掉點兒什么才好說話。”

探笑了：“你我的脂粉錢，可以省下一筆。還有二姐姐、四妹妹、林姐姐、云妹妹的，也不少啊。”

寶釵又一笑：“林妹妹那兒，就別減了。”

探了想：“光減咱們的，不減她的，她該多心了。說起來，數(shù)她的費用多，也是啊，在賬本子里，竟然沒有記著。你們時是怎么回事兒？”這后一句話問的是平兒。

平兒也一笑：“我們時是不敢不小心的。只是這林姑娘的費用，多是多，可都是老太太自己的貼己。再就是太后、皇后、皇上的賞賜，誠親王福晉的賞賜，北靜王府的賞賜，理親王府的賞賜，還有別的各個親貴家送來的。另有一本帳，在老太太那兒。”

李紈也笑了：“偏這林丫頭有這樣的福分，我什么時候也得一回的？要說這林丫頭，光是太后每年的賞賜，就夠那些個平民百姓人家一年的嚼裹。哎呦，還有什么誠親王福晉，就怕咱們家養(yǎng)不起她似的。再加上北靜王府、理親王府的，她有幾張嘴吃呀？”

探笑著：“這我倒是沒想到的。”

寶釵笑著：“偏咱們就是個沒福的？那天得去抄抄林丫頭的家底看看，也讓咱們開一回眼。得不著，過過眼福也好。”

李紈笑了笑：“那保管像閃電似的，立馬太后就知道了。”

想到瀟湘館里的顏芳、月眉，寶釵默不作聲，只管看著賬本。

探著眉頭又問：“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看著眼下又倒蹬不開，平時，你們怎么挪轉的？”

平兒yù言又止。

李紈緩緩的說：“直說呀，有什么說什么，別跟我們藏著掖著的。打量我們沒你們不是？”

平兒忙笑道：“怎么會吶？差的不是太多的拿自己的飾抵出去，有了銀子再贖回來。差的多了，就找上林姑娘一塊兒去老太太那兒討去。”

探然：“這樣啊，那咱們也&;&;&;&;&;&;變“難道是林姑娘家的銀子？”

李紈淡淡一笑：“當初打蘇州回來，璉二爺可沒空著手回來。”

探吸一口氣，半天沒說出話來。

李紈長嘆一口氣：“也怨不得老爺太太們，這么一大家子人，光憑著老爺們的供奉銀子，又沒有別的來錢處，怎么得了？”

寶釵笑了笑：“算了，林妹妹也不是斤斤計較的人。”

這時候，幾個媳婦匆匆走進來稟報：“回大姑娘、寶姑娘，北靜王府來人給林姑娘送東西來了。”

三個人面面相視，去看看去。

來的是幾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帶著一些丫環(huán)、媳婦及小廝們抬著些箱柜把暖閣的院子占去了半個。

李紈釵忙上前迎接著。

來人寒暄幾句，就請見林姑娘本人。

三個人早在來時就打人過去找黛玉，這時候正好來了。

幾個人一見黛玉，忙上前施禮、問候。

大家進入大廳，分主客坐下。

有丫環(huán)端來茶水、點心、水果等物。

黛玉認出這次有上回來的碧婼，就笑道：“碧婼夫人，還有這幾位夫人，辛苦了。”

碧婼嬌笑著：“快別叫什么夫人的，還不是侍候姑娘的。這幾位都跟我是一樣的。”并一一做著介紹。

黛玉忙向那幾位問好。

那幾個人也急忙站起來回話。

碧婼向李紈釵一笑：“我們想跟姑娘說幾句太妃讓帶給的話，煩請您們給個方便才是。”

李紈有點兒擔心的看看黛玉。

探是一愣，不知道怎么答復的好？

寶釵看看黛玉，又看看那幾個人。沉吟一下：“我這妹妹年紀還小，有什么沖撞的地方，還請各位包涵一二。”

碧婼點點頭。

她們出去，擔心的站在外面看著黛玉。

黛玉做了一個放心的示意。

碧婼微微一笑，低語著：“姑娘，這府里換了當家主事的人，你在這兒怎么樣？王爺很有點擔心。”

黛玉也微微一笑，有些感動的：“黛玉還好，畢竟還是相處多年的姐妹，還好。”

“王爺讓帶來一些燕窩，天熱時用的羽紗彩緞四端，盆景兩種，還有床帳，人參養(yǎng)榮丸十盒，兩盒蘇州糕餅，一盒釵環(huán)飾，再就是一些銀兩。”

黛玉忙笑著：“這么多東西，我哪用的了？”

碧婼：“姑娘，王爺說，這陣子城里城外有些個夾眼的人，姑娘暫時不要外出，要是非去不可，一定要讓王爺知道，派人保護姑娘的安全。”

黛玉點點頭：“黛玉記下了。”

碧婼：“要是姑娘愿意，咱們就陪姑娘去咱們王府住些rì子。”

黛玉心說，我才不去吶。去你們王府？我算老幾呀？就陪笑說：“黛玉還在服中，別沖撞了誰，謝謝各位的關照。”

碧婼想了想，又說：“聽說西山園子那兒，昨兒個出了點子事兒，有人受了傷，也是姑娘認識的人。那兒，最好暫時也不要去。”

黛玉心里一震，誰呀？我認識的人，在西山的可不多，又跟人家不熟，也就點頭答應著。又覺著自己好不好的，也別光讓人家囑咐著，也就關心了一句：“你們也多注意些。”

碧婼一笑：“碧婼明白，一定稟報王爺。”

黛玉恨的只想抽自己幾下，有這么往上給人家遞話的嗎？

碧婼看她窘的樣子，微微一笑，又聊了幾句，就告辭出來。

紫鵑忙遞上一些荷包，北府的來人接了。

黛玉與李紈釵送至二門。待人家走了，那三個人就趕忙把東西登記在冊。

她心里想著誰受了傷？得問問顏芳、月眉知道不知道？

還沒挪動地方，又有人進來稟報：“理親王世子派人送來東西給林姑娘。”

黛玉這個膩歪，好不好的，別一天湊份子。

偏探逗她：“林姐姐，這回咱們得好好的挑一挑啦，看誰送的東西好，咱們就理誰。”

寶釵也湊趣：“林妹妹，你先藏起來，看我們的。”

李紈不過意的：“你們倆鬧夠了沒有？明兒你們有這樣兒的r林姑娘怎么收拾你們。快待客吧，凈在這兒嚼舌頭內廳去。”

幾個衣著華貴卻又是一種風格裝束的婦人走進來。也別說，識人就是準。眼前一亮，就都朝著黛玉微笑。面子上還是依禮向李紈、黛玉釵她們問候、寒暄。

小廝們抬進來箱箱籠籠的一大堆，占了半個院子。

哪敢怠慢人家，急忙讓那幾個人到內廳就座。

茶水、糕點、水果一樣樣的上全了，丫環(huán)們退下。

為的婦人，一副憨厚樣兒，笑著說：“我們府里的王爺、福晉、世子爺，著實的惦記著林姑娘的身子，讓我們姐幾個過來探望，帶來一些個東西，都是些不起眼兒的娘們打眼了。”

李紈也一笑：“您別這么說，讓王爺。福晉。世子爺費心了。王府的東西，都是好的。”

寶釵也笑著說：“林妹妹在這兒挺好的，讓王爺、福晉、世子爺?shù)胗浟恕！?

探微一笑：“請王爺、福晉、世子爺放心，我們自會好好照顧林姑娘的。”

那人也是與北府的人一樣，要單獨與黛玉交談。

黛玉一愣，這次與她們相見，還是第一次。第一次就這樣明目張膽的提出來單獨和自己談話，倒是自來熟。見就見吧，來不懼。

李紈釵三個人退下去。

黛玉微微一笑：“您幾位有什么教導，請說吧。”

“姑娘，能不能去理親王府暫住一段rì子？”

黛玉淡淡一笑：“民女是守孝之人，怎能去王府給王爺、福晉、世子爺添堵？請在王爺、福晉、世子爺那兒為民女解說一下。”

府中不是很安全，就連西山也難說。那個什么錚慧，還不是被人家弄成重傷。”

黛玉心里一緊，原來是錚慧，想到人家對自己的維護之情，心里暗暗傷心。心里有些亂，也不再聽對方說些什么。待人家話一落地。就接過話：“黛玉謝謝王爺、福晉、世子爺?shù)暮靡猓仓x謝各位的好意，在這兒有外祖母，黛玉要盡孝心，哪兒也不去。還請各位諒解。”

送別了來人，黛玉徑自往瀟湘館走。一見到顏芳，一把抓住就問：“錚慧怎么了？你快告訴我。我要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