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血郎中發(fā)問,三絕老人已哈哈大笑起來:“血郎中,你一掌斃了我罷。殺了我,你就永遠(yuǎn)無法知道你們寶貝女兒的下落了!”
血郎中慍然道:“我血郎中從來不受人威脅,你說不說,不說便斃了你!”
三絕老人道:“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我絕天也從來是吃軟不吃硬的。你好好和我說話,我心情一好,或許會說,你這般威脅我,我卻偏偏不會讓你們?nèi)缭浮!?
血郎中一時默然,實(shí)不知是放,還是不放。
天蠶姥姥卻是心急如焚,道:“師父,你放開他,讓他說啊!表哥,我求你了,我的冰兒究竟在哪里?”
血郎中一陣猶豫,心道:“他中了我的血影銀針,中毒身亡是遲早的事,又加上雙眼已瞎,有我在這里,量他也玩不出什么花樣來。不若我先放開他,等他說出真相之后,再殺他也不遲。”當(dāng)下就抵在三絕老人天靈蓋的手掌慢慢移開,暗里卻運(yùn)足內(nèi)勁,侍機(jī)殺人。
三絕老人暗暗松了口氣,站起身來,便向天蠶姥姥走去。血郎中臉色一變道:“絕天,你干什么!”三絕老人回頭一笑道:“真相只能讓棋子聽到,我討厭你。”說時已接近天蠶姥姥。
血郎中忍住怒火,心中殺他的念頭更是強(qiáng)烈。
三絕老人摸索著走近天蠶姥姥,嘆道:“棋子,可惜我連看你最后一眼的機(jī)會都沒了。你還記得你十四歲那年秋天的事么?那時你還是個剛長大的孩子,我已經(jīng)是三十多歲的人了……”
天天姥姥搖搖頭道:“表哥,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你快說,我的冰兒被你弄到哪里去了?”
三絕老人道:“不,你聽我說,再不說就永遠(yuǎn)沒有機(jī)會了。從你十四歲的那一年起,我就沒再將你當(dāng)成小女孩……”
血郎中眉頭一皺道:“恁地那么多廢話。”
三絕老人回憶往事,滿是血漬的臉上,露出甜蜜向往的笑意,向著血郎中得意笑道:“哈哈!慕容鐵,你一定妒忌得很,是不是?”
血郎中怫然道:“誰耐煩聽你羅羅嗦嗦!快說,我女兒在哪里?”
三絕老人這次倒是出乎意料的聽話,點(diǎn)頭道:“嗯,那我便閑話少說了。棋子,你過來,我告訴你,你的女兒在……”嘴角動了一動,聲音細(xì)若蚊語。
天蠶姥姥急道:“在哪里?”不由自主又向他靠近了幾分。
血郎中強(qiáng)抑怒火,殺意愈盛。
三絕老人低下頭道:“你女兒在……”突然間張開雙臂,牢牢抱住天蠶姥姥。天蠶姥姥掙扎不得,大驚失色道:“你要作甚!”三絕老人詭異一笑道:“我說不說橫豎都難逃一死,也決不能讓你們雙宿雙飛。哈哈哈……”
血郎中大怒,喝道:“放開她!”一掌飄起,飛身拍出!
狂笑聲中,三絕老人雙臂如鐵鉗般牢牢抱緊天蠶姥姥,驅(qū)動元神真火,引火,身子燃起熊熊烈火,以一鶴沖天之勢,向黑暗天空直飛上去。
兩具身體直沖九霄,轟然一聲巨響,爆炸開來,絢爛如綻放的煙花。天空中,再也分不清誰是三絕老人,誰是天蠶姥姥。生不能同枕,死卻可以混合在一起,這也許就是絕天一生想要的結(jié)局。
帶著一個不能說出的秘密,三絕老人臨死前,選擇了和天蠶姥姥同歸于盡,卻留下了一個迷團(tuán),和血郎中滿腔的惆悵。
血郎中遙望天際,心中確有一絲悵然若失的感覺,但卻沒有眼淚。也許到了現(xiàn)在,他已不知眼淚為何物。
良久,血郎中收回眼光,輕輕一聲嘆息,將眼光移向陳嫣,見她仍在暈迷之中,本待不理,轉(zhuǎn)念想到:“她跟隨棋子這么多年,多半知道些棋子在絕情谷的一些事,再說,她好歹也算是我的徒孫罷,我救她也不過舉手之勞,或許她日后還能為我所用也未可知。”當(dāng)下移步上前,抱起陳嫣,走出森林。
此時天色已亮,血郎中仔細(xì)端詳,見她雖中了自己的血影銀針,眉宇聚著黑氣,卻掩蓋不住俏麗容顏,想起失散二十年的女兒,臉上不由露出從未有過的慈祥,心道:“她如果是我的女兒就好了。”探手入藥囊中,取出一顆丹丸,喂了陳嫣服下,再幫她推宮過血。
過了片刻,便見陳嫣“哇”地吐出幾口黑血,幽幽醒轉(zhuǎn),抬頭一瞥,見到眼前的血郎中,一驚道:“你、你是誰!”
血郎中和藹一笑道:“你師父告訴過你嗎?我是你師父的師父,冰兒的爹爹,天下第一神醫(yī),人稱‘藥醫(yī)必死癥’的血神醫(yī)。”
陳嫣晃了晃腦袋,依稀記起昨晚在迷失森林中發(fā)生的一切,似懂非懂“哦”了一聲,問道:“我?guī)煾改兀课业幕痨`鳥呢?三絕老人呢?”
血郎中黯然道:“你師父死了,火靈鳥死了,是三絕老人殺的。三絕老人也死了。”
乍聞師父死訊,陳嫣不禁眼眶泛紅,想哭,卻是不愿在血郎中面前哭出聲來。
血郎中輕撫了撫陳嫣的頭發(fā),問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陳嫣如實(shí)說了。
血郎中柔聲道:“孩子,你師父不在了,今后你就跟著我,由我來照顧你吧!”
陳嫣初時尚有戒心,及看出他并無惡意,想了一想,點(diǎn)頭答應(yīng),掙扎著站起身來,游目四顧,突然想起劍問天來,問道:“神醫(yī)……師公,你見過一個滿頭白發(fā)的大哥哥嗎?”
血郎中微微一怔,隨即明白,道:“你是說劍問天么?”陳嫣奇道:“劍問天?師公認(rèn)識他么?”
血郎中笑道:“豈止認(rèn)識,他跟你一樣,也是我救活的,說將起來,他算是我的半個弟子吧!”
陳嫣看著血郎中,口張了張,欲言又止。
血郎中問道:“嫣兒,你想說什么?”陳嫣道:“師公,劍大哥人在哪里?他的病好了沒有?”
血郎中道:“你還想知道些什么,何不親自去問他?”
陳嫣聽出了言中之意,喜道:“這么說,他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