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個藍衣男子慢慢走出,面容冷傲,不與群聚,眼瞳如壑,難測心志,他便是孟孤行。盡管冷酷,看向孟孤芳的眼神,卻還是無限的親切與關愛。
“果然是哥哥你!”孟孤芳一陣激動,顫聲道:“哥哥,你終于肯出來見芳兒了么?”
孟孤行不語。
孟孤芳道:“哥哥,我知道你一直都暗中跟著芳兒的,可你為什么三番四次不肯出來見芳兒呢?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孟孤行仍然不語。
孟孤芳道:“是不是你還被那個劉老怪控制著?是了,哥哥,你身上索命令的毒解了么?”
孟孤行搖了搖頭。
孟孤芳道:“哥哥,你可知道,芳兒自從那年在京城和你分別后,無時無刻不在記掛著你的傷勢,芳兒自愿留在天山學藝,并非芳兒不要哥哥了,而是芳兒知道天山上的靈藥好多,芳兒這幾年來專心學醫,便是為了盡快醫治好哥哥,好讓哥哥少受些苦,早些擺脫劉老怪的魔掌,可是哥哥……”
孟孤行冷冷道:“誰也控制不了我,劉星宇也不能,誰都不能!”突然間臉色一變,刷地如白紙般的蒼白。
孟孤芳吃了一驚道:“哥哥,你怎么啦?是索命令又發作了么?”便待走過去扶他。
孟孤行搖了搖手,道:“芳兒,你別過來,我沒事。”過了片刻,臉色方始恢復如常,他深深吸了口氣,道:“芳兒,跟哥哥離開這兒罷。”
孟孤芳搖頭道:“不,芳兒不能走。”
孟孤行臉色一端道:“為什么不走,難道你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人了么?”
“那個人”指的是誰,孟孤芳比誰都清楚,她也毫不否認地點了點頭:“是的……”
孟孤行道:“那小子哪點配得上你?他到處留情,胡小靈、千艷宮的宮主李若琳,還有這個野狼女,她們又哪點及得上你?跟哥哥走吧,既然人家不要你,跟哥哥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吧,只要有哥哥在,誰也不能欺負你。”
孟孤芳道:“哥哥,芳兒之所以不能走,還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孟孤行顯然愿意聽她說下去。
孟孤芳道:“趙瑩現下身受奇毒,針藥無效,醫者父母心,芳兒又焉能見死不救。”
孟孤行道:“你指的是那個中了巫馬翎一掌的小女孩?”孟孤芳道:“正是。”孟孤行略一沉默,看著孟孤芳道:“是不是只要那個小女孩能活命,你便愿意隨哥哥離開天劫島?”
孟孤芳從他言語中聽出一線希望,喜道:“哥哥能救得了她么?”
孟孤行探手入懷,一個紫色小藥瓶納在手里,道:“這便是殘金缺玉掌解藥,送往趙府,速去速回,哥哥在這里等你。”
“謝謝哥哥!”孟孤芳伸手接過,喜出望外,轉身便待奔下山去。不料就在此時,突然孟孤行臉色大變,蒼白無血 抱著腦袋連聲凄叫,竟是痛苦至極。
孟孤芳見狀大驚失色道:“哥哥……”
孟孤行身子一抖,眼睛里閃過寒光殺氣,嘶聲吼道:“走,快走,離開這里越遠越好!”可是,目睹他如此痛苦,孟孤芳又如何忍心獨自離去?
腦子里,白無常的聲音再次響起:“我說過,你擺脫不了我的。”
“別再折磨我了,快離開我!”孟孤行嘶叫道,雙手不自禁向空中亂抓。
“你吞噬了我的元神,不就是為了借助我的冥界力量,以圖稱霸三界嗎?我也讓你如愿吞噬我了,這種與我合二為一的滋味,比起索命令所受的痛苦怎樣?”
“我不需要你了,滾,離開我!”孟孤行雙手亂舞,狀若癲狂。
“當初是你選擇讓本使進入你的體內的,現在你又想讓我離開,本使豈是你呼之即來叱之即去的?我是你,你也是我,你若想擺脫我,除非殺了你自己,如若不然……給我殺了她!”最后一句,便似一聲命令,孟孤行驟然間一聲凄叫,身子如同墜入千丈冰雪之中,渾身上下罩上一層寒霜,掄起雙掌,向孟孤芳拍了過去!
如此變生倉促,著實令人始料不及,孟孤芳正自不得其解,猛覺一股颶風迎面襲到,大驚道:“哥哥,你干什么!”真氣暗運,綠竹杖如電點出,接了一招,不料掌力余勢未逷,一個收勢不住,整個人向后飛退,腳下一個踏空,便向崖下墜去。
眼見必將粉身碎骨,百忙中孟孤芳記起當年丁明月帶上自己攀登禁地的輕功,玉足一擺,足尖一把勾住石臂藤蔓,借力疾點,一個鷂子翻身,飛身上峰,越過孟孤行頭頂,大聲喝道:“哥哥住手!”
入魔中的孟孤行腦子里只有白無常的命令,哪里聽得到她的話,眼睛里兇光畢露,一聲桀笑,雙掌化成兩道罡氣,向孟孤芳當頭罩下!
以孟孤芳現下的修為,本不在她哥哥之下,只是她顧及兄妹之情,出招之時,總留三分余地,存此一念,哪抵抗得過狀若瘋狂的孟孤行的雷霆攻擊?不到十幾個回合,已然有些應接不暇,連連敗退。
桀然怪笑聲中,孟孤行幽靈般欺身逼近,一指戳出,正是擊殺莫少鋒的指法,此刻的他,已不是他,只是白無常元神操縱下的行尸走肉,孟孤芳,不過是他要擊殺的對象而已!
就在這刻不容緩之際,斜地里一道電光疾射而來,不偏不歧抵住孟孤行致命一指。與此同時,不遠之處,三條人影星弛電掣疾奔而到,一個聲音久久在夜空中回蕩:“住手——”
孟孤芳驚魂乍定,縱身避開,轉頭看去,劍問天一襲紅衣未換,丁明日丁明月緊隨其后,頃刻已到身前。適才救命一指,便是劍問天所發的“九難一指”。
丁明月提醒道:“芳兒,他已經不是你的哥哥,小心了!”
劍問天面向孟孤行,注視良久,道:“大哥,我終于見到你了!”
孟孤行冷冰冰道:“劍問天,咱們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