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地上此刻裂開一條縫,蘇子焱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鑽進去。她埋頭吃著碗裡的菜,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fā)生。
葉世勳淡定的收回自己的手,冷冷的掃了他們兩個人一眼,“第一次見面,你們兩個就這麼有默契,真是難得啊!”
這算什麼默契,這是本能好嗎?他們什麼都沒做,桌子一動自然會懷疑到他們頭上。聶釗想解釋,卻發(fā)現(xiàn)莫良笙衝他眨了眨眼,便什麼都沒有說。
莫良笙見識過葉世勳的小氣和睚眥必報,所以更明白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不過聶釗還是覺得不舒服,因爲(wèi)心裡有鬼,總懷疑葉世勳在戳他的脊樑骨。
“看什麼看,沒給你們發(fā)狗糧嗎?”葉世勳沒有再看他,淡定的拿起筷子給蘇子焱夾菜,“多吃點。”
想起出發(fā)前在辦公室的那一幕,蘇子焱就明白葉世勳的意思了。
臉雖然還有點紅,但是氣勢上她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學(xué)著葉世勳的樣子掃了他們一眼,“狗糧不好吃,還是你們倆想給我們也發(fā)點狗糧?”
他們倆正端著酒杯,呈碰杯的姿態(tài)。聽到蘇子焱的話,聶釗的手一抖,酒都灑了出來。
莫良笙不明所以的看看蘇子焱又看看聶釗,“子焱就愛開玩笑,咱們倆怎麼可能撒得出來狗糧,真是的。”
不過他的視線也重新從這邊回到聶釗的身上,“狗糧不好吃,來,釗少,我們接著喝。”
蘇子焱把肚子吃得圓滾滾的時候,莫良笙也成功的把聶釗灌趴下了。
“良笙,我還真沒看出來,原來你這麼能喝啊!”
面對蘇子焱讚賞的眼神,莫良笙訕笑著摸摸頭,“這大概是遺傳,據(jù)說我爸當(dāng)年能接手家裡的生意,就是因爲(wèi)爺爺說酒品看人品。”
他把身子不斷下墜的聶釗又扶了扶,把他勾著脖子的手從身上拿下去,“不過要是用爺爺這條標(biāo)準(zhǔn)的話,釗少估計就是不能做朋友的類型了。”
“你爺爺很有先見之明。”蘇子焱怕自己繃不住,將臉埋在葉世勳的肩窩,嘿嘿的暗笑起來。
莫良笙被笑得有點莫名其妙,但樹懶一樣掛在肩上的聶釗實在太重,讓他無暇細想蘇子焱話裡的意思,“你們自便,我先送他去酒店。太沉了,感覺要被壓死了。”
他不說還好,一說這話蘇子焱就完全繃不住,捧著肚子大笑起來,“你放心,他不會把你壓死在這裡,只會把你壓死在牀上。”
這丫頭被別人笑的時候恨不得自殺,笑別人的時候也恨不得笑到別人自殺。葉世勳擡手在蘇子焱的腰上輕輕掐了一把,“你的話太多了。”
在他充滿警告的語氣裡,蘇子焱不情願的閉嘴收聲。分別之後,她才小聲的抱怨,“我那是提醒莫良笙,大好青年可不能就這麼被聶釗掰彎了。”
“你管他掰彎不掰彎,只要不是我就行了。”葉世勳擡手便將蘇子焱框進懷裡,“以後你少操心別人的事兒。”
蘇子
焱被他夾在腋下不得動彈,只能以白眼示意自己的不滿,“良笙可是三代單傳,肩負著莫家傳宗接代的重任。而且人家是勤勞務(wù)實好青年,可惜這幾年隨著電商的興起,他們的實業(yè)有點止步不前了!”
“難道我不是勤勞務(wù)實好青年嗎?”說道這裡,葉世勳忽然想起董甜甜的話,“子焱,你說如果把莫良笙介紹給董甜甜怎麼樣?”
“呃?”冷不防聽他提到那三個字,蘇子焱纔想起自己來找他就是爲(wèi)了這件事,被他一頓美食俘虜,差點急忘記了。
“喲,勳少,你這是走到哪兒都惦記著你的未婚妻呢?”蘇子焱掰開他的手,咬牙瞪著他,“怎麼,昨天的見面很愉快唄?一起逛商場,不給我秀個恩愛戰(zhàn)果嗎?”
“……”葉世勳錯愕的看著她,清俊的臉上覆蓋這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陰霾,“你怎麼知道我們昨天見過面?”
這麼說,秦茜茜說的就是真的囉?
蘇子焱的呼呼的喘著氣,眼圈一下子紅了起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wèi)!”
她甩開葉世勳的手,扭頭“噔噔”的往前走。她好不容易纔放下心中的芥蒂接納他,他居然藉口工作回去跟董甜甜約會。果然男人都一樣,一旦到手就不會珍惜!
如果說是葉世瑜,這種事情的級別應(yīng)該還輪不到告密;如果說是高敏芝,她跟蘇子焱應(yīng)該沒有交集;更不可能是高翔,他應(yīng)該巴不得自己跟別人在一起……
葉世勳追上去,扣住蘇子焱的手腕,“到底是誰告訴你的?”
他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怒氣,不管是誰說的,這都讓他很惱火。
“幹什麼?你要殺人滅口啊?”蘇子焱一點也不怵,挑眉看著他。他生氣,她還生氣呢!本來是去興師問罪,結(jié)果還被他按在辦公室一頓啃,她感覺虧死了!
葉世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捏住她手腕的手又加了幾分力,“到底是誰?”
“秦茜茜,秦茜茜今天來挑釁我了。”蘇子焱掙扎了好幾下都沒能甩掉葉世勳的手,只好一股腦的說出來。當(dāng)時她在氣場完全對秦茜茜形成壓制,可現(xiàn)在,面對葉世勳的強勢,她只覺得委屈。
她沒有做錯什麼,她知道自己不該招惹葉世勳。她想過抽身離開,是他不肯當(dāng)過她,屢次對她展開糖衣炮彈的攻勢……
看她噘著嘴,委屈得紅了眼圈,葉世勳說不出話來。他的手上微微用力,一下子把蘇子焱摟緊懷裡。她心裡其實是在乎自己的,所以纔會突然跑到公司來查崗,所以纔會生氣!
可他只是偶然遇見董甜甜而已!
無論蘇子焱怎麼踢打掙扎,葉世勳還是強行將她拖進車裡,按進在副駕駛座。
他打開抽屜,拿出裡面那個包裝精緻的盒子放到她手裡,“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在買東西的時候偶然遇到董甜甜。如果你非要說戰(zhàn)果的話,這個就是。”
莫名其妙!
這是什麼態(tài)度?這就算
解釋了嗎?蘇子焱氣得牙癢,直接將盒子扔到操作檯上。她根本沒有任何打開的慾望,哪怕是金山銀山,她現(xiàn)在都不稀罕!
敢這麼甩臉給他看的,除了葉家的個別人,也就只有這個叫蘇子焱的女人了。
葉世勳耐著性子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手鍊強行帶到她的手腕上,“很適合你。”
銀色的鏈身和粉色的鑽石相映生輝,一看就是價值不菲。最主要是從整體的顏色搭配到鏈身的寬窄程度,都很襯蘇子焱白皙的皮膚和她纖細的手腕。
蘇子焱也覺得很適合,可剛纔他話裡的意思,分明是在說著手鍊是他和董甜甜一起選的,這一點她不能忍。
“並沒有!”她摘下來,很隨意的扔回操作檯,“愛給誰給誰,我纔不稀罕!”
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何況他是葉世勳,被人如同衆(zhòng)星拱月捧上天的葉世勳。
他沒有在說話,冷冷的看了蘇子焱一眼,兀自啓動了車子。他從來都不擅長解釋,只擅長給出結(jié)果。
窗外華燈初上,如同給夜幕下的城市綴上無數(shù)的星辰。
鋼筋混凝土的森林裡,總有一盞燈在等待著歸人。然而蘇子焱卻不知道哪一盞是屬於自己,她只能感覺到孤獨一層一層的包裹著自己,讓她疲憊不堪!
車子停在別墅門口的時候,蘇子焱已經(jīng)靠著椅背睡了過去。如果是以前,葉世勳一定會輕手輕腳的關(guān)上車門,再將她輕輕的抱上樓。
然而今天,他很生氣!
蘇子焱答應(yīng)過要給他時間,然而他根本什麼都沒做,她便捕風(fēng)捉影大發(fā)雷霆。先前他理解她的在乎,可給了臺階她卻不願意下,這讓他難以忍受。
隨著那“砰”一聲關(guān)上車門的巨響,蘇子焱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又做了那個夢,夢見滿身是火的媽媽用盡全力的將她推入水中。
“砰”的水花四濺,正好跟車門關(guān)上的聲音不謀而合,她睜眼的瞬間,本能的叫了聲,“世勳!”
然而葉世勳已經(jīng)下車,他正朝著大門走去,留給她一個筆直而冷漠的背影。
明明已經(jīng)醒過來,卻依然像泡在水裡的感覺,那麼涼、那麼絕望!
葉世勳漸行漸遠的背影,就像是被落下來房樑砸中的母親,就那樣生生的消失在眼前,她連伸手挽留的機會都沒有……
“媽媽、媽媽……”難受,想哭,蘇子焱歇斯底里的叫起來,這才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來,這才徹底從夢魘中清醒過來。
葉世勳剛拉開副駕駛的門,正準(zhǔn)備叫她,毫無防備的被她奇怪的動作和變調(diào)的聲音嚇了一跳。眉心淺淺一蹙,“你幹什麼?”
還好,他還在車邊,他沒有丟下自己離開。
蘇子焱拍著胸口調(diào)整著呼吸,“我,我做了個噩夢。”
哼!這會兒知道做惡夢了?剛纔牙尖嘴利的模樣那兒去了?反正她醒過來,那也省得自己再叫,葉世勳鬆開車門,轉(zhuǎn)身就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