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沅下山以后,棒槌還沒心沒肺地睡了個回籠覺。
結(jié)果剛閉上眼就被公孫小女給鬧了起來。這熊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直接破門而入,在她耳朵邊上一陣呱呱。
“快起來啦你怎么還在睡!下面都快打翻天了,就你最舒服!山下送來不少物資的單子,看你還在睡,都送到太妃那里去了,連那個姓薛的也過去了!你還不起來!”
寧昭昭艱難地掀開眼皮,嘟囔道:“什么物資單子?”
公孫小女憤憤道:“你有沒有一點腦子!你以后是要做皇后的啊,竟然還這么懶!你就不怕被她搶了功勞去!”
寧昭昭只得掀開被子爬了出來梳頭打理自己。
公孫小女就跟個小炮仗似的,跟在她身后一通轉(zhuǎn)悠,一邊自言自語:“還以為靠著你就好乘涼,結(jié)果你竟然這么沒心沒肺的,要不是忠王寵你,你這會兒都不知道去哪兒了呢?!?
寧昭昭梳著頭,一手在妝奩里挑挑揀揀,只當沒聽見這熊孩子在說什么。
她猶豫著該點什么樣的花黃。
公孫小女眼尖,立刻就炸了,道:“忠王在的時候都沒看你貼過,你現(xiàn)在貼了給誰看?你這女人怎么這么拎不清啊!”
寧昭昭終于點了一個蝴蝶狀的花黃,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公孫狄,你很吵。”
公孫小女嘟囔道:“我也是為了你好啊,你這個不知道討男人歡心的笨瓜!不知道忠王到底喜歡你什么!”
寧昭昭看著鏡子里顧盼生輝的自己,聽著這毛孩子的抱怨,不禁莞爾一笑。
“看你急的。你真想幫忙?”
公孫小女哼了一聲,道:“我是想幫你,可我看你好像沒救了。”
這孩子好像一天不說兩句話氣人就受不了。寧昭昭才不會跟她計較。她仗著年紀小到處氣人,十二皇子就跟著她一路給她兜著。一開始寧昭昭也被她氣得不行。
現(xiàn)在么……
“你說你到底為什么啊,忠王在的時候你從來不梳妝!”公孫小女對著她又嚷又叫。
“因為忠王……”她惡意地看了公孫小女一眼,有些詭異地笑了笑,“因為忠王喜歡舔我的臉啊?!?
“……”公孫小女瞬間啞巴了。
其實她都懂,只是裝作不懂事到處氣人罷了。不管闖了什么禍,一句“你怎么跟小孩子計較”,就能揭過去。
她囁囁道:“你怎么跟小孩子說這些?”
“我是沒見過哪個小孩子會吵著讓我去爭寵的”,寧昭昭俯下身,和她平視,“真想幫忙,你別對著我嚷。我最近被那個姓薛的氣得要命,可我又不能嚷她,不然顯得我很小氣?!?
公孫小女愣愣地看著她:“你這是什么意思?讓我去把她罵了,你給我兜著?”
寧昭昭道:“我自然會給你兜著。這事兒你要是辦得漂亮,你要我怎么賞你都行?!?
“我才不要你賞,你的東西我都看不上”,小姑娘眼珠子轉(zhuǎn)啊轉(zhuǎn),最后道,“忠王上次好像得了一袋夜明珠?!?
那可不是,一顆就價值連城呢。給了寧昭昭,寧昭昭都在妝奩底下扔著呢。
寧昭昭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鬼心思頗多的小姑娘,然后拉開梳妝臺底下的小抽屜。
也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吧,公孫小女就驚呆了。那里頭的東西拿出來樣樣都價值不菲……她怎么還天天素著腦袋?
公孫小女吞了吞口水,道:“我不要那些,我只要夜明珠。一顆就夠了。之前我給十二做的那個玉佩穗子,可以綴一顆你那個夜明珠?!?
寧昭昭打趣道:“行啊。真的不要別的?”
“不要了?!惫珜O小女堅決搖搖頭。
這小姑娘其實本性還是挺好的,不貪。
寧昭昭當即就把夜明珠給了她,那鴿子蛋大的寶貝啊,即使是白天也隱隱有著光華。
“給你,你現(xiàn)在就跟我去我母后那?!?
公孫小女小心地把夜明珠收好了,道:“你還挺大方的。讓小孩子家家去給你罵架,竟然就舍得這么大一顆夜明珠?!?
寧昭昭啼笑皆非。
過去的路上,這小屁孩還在她后頭嘟囔,說什么不知道她這樣的算不算敗家娘們兒……
而此時,秦皇后看著那些物資單子愁眉不展。
“糧倉不能放,若是放了,恐怕會被后世詬病。”齊帝斬釘截鐵。
若不是有他擋著,恐怕皇后已經(jīng)打算放糧。
其實顏清沅倒不至于缺糧,他只是送了一份單子上山給寧昭昭,主要也是想給寧昭昭找點事情做,再則也是給她傍身之功,以后站在他身邊,除了端王的兵權(quán)還有別的可以說事。
誰知道寧昭昭睡了懶覺,上山交單子的人直接被側(cè)妃截下來了,然后領(lǐng)到了皇后那。
至于側(cè)妃為什么會干這種事……那自然是要問薛柔兒了。
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到了她們手里就開始犯難。
“不開倉,這仗怎么打得下來?皇上,您也別迂腐,縱是有千秋罵名,那也是京城里那兩位背。”薛柔兒對待皇帝不怎么客氣。
寧昭昭進來的時候就聽見這么一聲。
不用她開口,公孫小女就沖了進去:“你懂什么?頭發(fā)長見識短,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份!”
她的聲音脆生生的,嬌嫩洪亮,在場的人都被她嚇了一跳。待反應過來是她,頓時都啼笑皆非!
秦皇后斥道:“狄兒,不得無禮。”
公孫小女哼了一聲,道:“我怎么無禮了?難道還比得過她無禮?一個廢人,也敢在這里大放厥詞,她用什么立場說這些話???你們也不能因為我是個孩子就欺負我,我就算是個孩子,也是根正苗紅的公孫氏之女,不像某些人,可是曾經(jīng)當過叛徒的!”
薛柔兒原還垂著腦袋不說話,只等著旁人給她出頭,聽到這句話頓時就紅了眼。但她也聰明,自己不出頭,只是低低地抽噎了一聲。離她最近的是側(cè)妃,自然就聽見了。
華側(cè)妃不禁顰眉,道:“曾經(jīng)做過叛徒,那也是曾經(jīng)?她是我端王府一手養(yǎng)大的孩子,難道你的意思是說,端王府也居心叵測?”
聞言寧昭昭皺眉。側(cè)妃為何要掛連上端王府?未免太沒有分寸。
公孫小女頓時跟個豆子似的炸了起來,道:“那京城里那位,和忠王,還是同一個爹生的呢。京城里那位是個孬的,難道忠王也是個孬的?側(cè)妃你這么說話就沒道理了。她算哪根蔥啊能和端王府相提并論?”
華側(cè)妃一時無言。
薛柔兒低聲道:“過往是我不好,受了宋氏的蒙蔽……可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如今又有側(cè)妃教導,更是安分守己……”
側(cè)妃聽不下去了,便道:“如今是追究這些舊事的時候嗎?忠王還等著糧呢!”
薛柔兒眸中精光一閃,只是垂著頭沒人發(fā)現(xiàn)。
秦皇后看了看一直顰眉不語的寧昭昭,道:“你是王妃,這事該由你做主。忠王走之前,有什么交代沒有?”
沒有交代,可是棒槌知道這事兒該怎么做。之前送了兩百車年貨下山,顏清沅的渠道她是知道的。
說是開的糧倉,但糧倉也只提供了其中的一小部分。
她跟了他那么多年,自然知道這大黑是什么心思。口里叫囂著放了糧倉,操作起來卻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只是,她本來打算由著公孫小女把薛柔兒給罵哭,然后再輕松把這件事解決。
如今瞧著,怎么好像有點不對勁呢?
聽了秦皇后問,她看了公孫小女一眼,才道:“沒有交代,這單子恐怕也是臨時送上來的?!?
秦皇后急了,道:“我們在這別院呆著日久,哪里能有什么辦法?”
齊閔聽了也道:“要是二皇弟有法子,恐怕也不會送上山來了。”
薛柔兒小聲道:“如今除了放糧倉,還有什么法子?王妃,忠王把糧倉的印章給了你罷?不然他不會平白無故送單子上山的?!?
別人說話都還好,她一說話,公孫小女就炸了,湊過去道:“喲,你打聽那個印章干什么???再說了你怎么對什么糧倉的事情知道得這么清楚啊。你可真是雄韜大略啊,什么都懂呢。”
頓時薛柔兒一口氣提著上不去也下不來。想要說點什么,又怕惹人生疑!
側(cè)妃不理公孫小女,看向?qū)幷颜?,道:“柔兒說得對,忠王怎么會平白無故把單子送上山,是不是把印章給你了?如果是,那他就是要放糧倉的意思。”
秦皇后也看著寧昭昭,眉頭緊緊皺著。
寧昭昭四下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
齊閔急道:“弟妹,這戰(zhàn)局耽誤不得啊?!?
薛柔兒又小聲道:“還是說王妃有什么顧慮?”
公孫小女又蹦了出來:“當然有顧慮啊,你們不是商量了半天了嗎,你不是已經(jīng)出了頭嗎?現(xiàn)在知道她是王妃了,都來問她了,早干什么去了啊?有人去請她嗎?”
眾人一愣。確實,剛才側(cè)妃帶著薛柔兒一臉焦急地進來了,大伙兒都把睡懶覺的寧昭昭給忘了……
此時才想起來她是正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