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暗暗看了安笙一眼。
她在估量,安笙這話的真實性和用意。
不過看了一眼,林氏便放心大半。
安笙口氣雖略有些急,但眼神清澈,眼中有水光微微閃動,那目光很真誠,隱含著焦急。
林氏思量片刻,對安笙道:“顧二小姐放心,我這里,說話是不妨事的。”
她若是連自己院里的事情都弄不明白,這國公夫人,也就做到頭了。
鄭氏日日虎視眈眈,她自然得防備著。
安笙聽了林氏的話,略略放心了一些,然后,又道:“請夫人容我近前說話。”
林氏聞言,眉心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但隨即,還是點頭應了安笙。
安笙見林氏點了頭,便直接站起來,去了林氏身邊。
“請夫人莫怪我唐突。”說罷,安笙便俯下身去,將夾子谷的事情,跟林氏說了一遍。
不過,她并沒有說這消息是從胡大那得來的。
只說是普云大師聽到的消息,為怕通知林氏上山去,會耽擱通知陸錚的最佳時間,所以,才叫她過來走一趟。
她思來想去,師傅的話,總比自己要值得信任許多。
這件事非比尋常,護國公夫人即便懷疑,也是應該的,所以,為了避免她懷疑起來浪費時間,不如一開始就說是師傅得到的消息。
這樣一來,護國公夫人必然要信了多半。
但是,就算這樣,安笙也不敢說護國公夫人會完全信任她。
所以,她直接就將師傅的手信,交給了護國公夫人。
“這是師傅寫的手信,夫人請過目。”
林氏接過安笙遞來的信箋,打開一看,目光頓時變了。
安笙并不知信上寫了什么,但是她估摸著,應該就是告訴護國公夫人,自己說的話,是可以信任之類的。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師傅還會說什么了。
不過,她總覺得,護國公夫人看完了信,看她的目光,好像有些奇怪?
還不待安笙細想,便見林氏將普云大師的手信折好收進了懷中,然后道:“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瞞姑娘說,陸家手中,還真有用來傳私信的蒼鷹。”
“那太好了!”安笙聞言,面上頓時閃過喜色,“那還請夫人即刻修書一封,給陸將軍送去吧。”
沒先到還真叫胡大給說著了,陸家竟然真有傳信用的蒼鷹,這可實在是太好了!
可安笙剛高興了沒一會兒,就見林氏臉色微苦。
“可不巧的是,這蒼鷹前些日子正去給犬子送信了,這會兒還未回來呢。”
什么?
蒼鷹還沒回來?
安笙有些傻眼。
從云端跌落谷底,怕也就是她此刻的感覺了吧?
這可如何是好?
看來只能寄希望于太子殿下了……
“不過,犬子院中,倒是還有一只幼鷹,只是,這幼鷹除了犬子,誰的指令也不聽,我也沒把握能叫它去給犬子送信。”林氏說著,也不由著急。
這可是關乎陸錚行軍打仗的大事,她這個做娘的,哪能不著急。
可是,她說的也都是實話。
這蒼鷹是陸錚自己馴化的,除了他,幾乎誰的命令也不聽。
那只成年的蒼鷹,還是陸錚帶著自己訓練了許久,才聽自己命令的,如今留下一只幼鷹,她是真沒把握能指派得動啊?
而且,幼鷹雖經過了陸錚的訓化,但卻并沒有單獨出去送過消息,能不能將信兒送到,還不好說呢。
安笙聽了林氏的話,一時間也有些著難。
聽林氏的意思,是說那蒼鷹只聽陸錚一個人的指令,其他人的命令,它幾乎不會聽。
那這樣,有它也沒用啊。
“姑娘費心將消息送來,我卻沒用上,實在愧對姑娘一番奔波。”林氏說著,面色不由有幾分凄苦。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現在就趕緊讓蒼鷹將消息給兒子送過去,可是,她實在沒把握啊。
安笙本來還想說,只能看師傅和太子殿下那里如何安排了,可是一見林氏的表情,這話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她從前倒是在書上看到過馴養鷹隼的辦法,可畢竟只是見過,卻從未自己試過。
蒼鷹這種動物,向來兇猛難訓,而且極其認主,一般認了主的蒼鷹,別人確實很難再去命令了。
所以林氏的顧慮,確實不只是顧慮而已。
可是,陸錚既然馴養蒼鷹用以傳信,那么,也不至于連林氏也不認吧?
要不,死馬當成活馬醫?
思及此,安笙向林氏投去了希冀的目光。
巧的是,她這樣看林氏的時候,林氏正巧也在看她。
林氏愣了愣,問安笙:“要不……我先試試?”
安笙點點頭,“夫人試試也好。”
總比這么干坐著著急要好吧,萬一那蒼鷹今日就高興了,也聽林氏命令了呢……
雖然這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們總得先試試吧?
林氏招過扶冬,吩咐她道:“你去一趟大少爺院里,讓司契將大少爺養的那只蒼鷹帶過來,記得,要悄悄的,別叫別人看見。”
“是,夫人。”扶冬頷首聽命而去。
她雖然不知道具體出了什么事,但是能讓夫人這般鄭重的,必然不是小事,而且她聽著,應該還是與大少爺有關,所以,就更加不敢耽擱了。
扶冬走了約摸有兩刻鐘多的時候,才回來。
她回來的時候,身后還跟著個機靈的小廝,手中提著一個罩著黑布的籠子。
二人身上都有些狼狽,仔細瞧,扶冬原本梳得整齊的頭發,也有些散亂,衣服也皺了一些。
司契的情況就更嚴重了,不光頭發和衣服亂,臉上還帶著三道抓痕,正沁著血珠。
安笙看了一眼,便知這二人身上的狼狽情況,應該是在抓那只蒼鷹的時候造成的。
看來這只蒼鷹頗為兇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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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安笙的心不由有些沉。
“夫人,逐月帶來了。”司契提著籠子,對林氏行禮道。
他不認得安笙,所以并未貿然行禮問安。
林氏點點頭,讓司契將籠子放下,卻沒讓他走,而是指著安笙對他道:“這是永寧侯府顧二小姐,你見一下。”
司契聞言,心內微微一驚,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而是轉身,恭敬地向安笙行禮問安。
“奴才見過顧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