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式薇透過玻璃往外面望去,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她暗想這種玻璃是什麼材質的啊,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裡面的人卻可以看清楚外面。
蘇式薇和胡不歸下了車,蔡志宏朝她們笑著說:“再見?!?
“再也不見?!焙粴w撂出這麼一句話。
蘇式薇說:“你都到這裡了,不如到家裡喝杯茶再走?!?
“喝完茶,再聊會天,聊完天又到了飯點,吃完飯天太晚了,那就在這裡睡吧?!焙粴w面無表情。
“這個主意不錯,可惜今天還有事情,下次,我走啦,胡女士,再聯繫!”蔡志宏搖上車窗,一溜煙開走了。
“我把你拉黑名單了,別再聯繫了!”胡不歸朝道路盡頭吶喊。
“阿歸,人家早走遠,聽不到了?!?
胡不歸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裡,心不在蔫地朝前走,偶爾回頭朝蔡志宏遠去的方向望兩眼,像是在期待什麼。
蘇式薇爲這個發現感到驚奇,胡不歸對蔡志宏並非是毫無感情的,她對他明明有留戀,蘇式薇停下腳步,斜眼望著胡不歸,胡不歸走了好遠,準備跟蘇式薇搭話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發現她把蘇式薇落在後面了。
“幹嘛呢,不跟上來?!?
“你喜歡蔡志宏!”蘇式薇大聲地喊出來,驚動了路邊樹上的鳥兒。
胡不歸警覺地望了路兩邊,確定沒人才放下心來:“你胡說什麼呢!”
“切,我沒胡說,以我對你的瞭解,我可以確定?!?
“別瞎說,快走啦!”
這就叫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蘇式薇相信胡不歸一定會明白自己的心的。
蘇式薇邀請胡不歸去家裡玩,胡不歸顯得意興闌珊,藉口自己疲倦,要回家。
蘇式薇不再勉強,兩個人在村莊裡面的小路口分手,一個人繼續朝前走,一個人拐彎。
蘇媽媽看到煥然一新的蘇式薇很是高興,連忙讓她換上新衣服給自己展示,無奈,蘇式薇再次換裝。烏雲般的黑直長髮,絲絲動人,紅白格子大衣襯得她的臉頰格外白皙。
“這纔有大學生的樣子嘛?!碧K媽媽笑嘻嘻的。
蘇式薇不由覺得好笑:“媽,你又沒去過大學,怎麼知道大學生什麼樣子?”
“住我們前邊的小露、歡歡不都回來了嘛,小露長髮及腰,穿著時髦,亭亭玉立。歡歡不是今年大四嘛,打扮相比較小露更成熟,她燙著捲髮,嘴巴塗得紅紅的,小時候的醜樣子蕩然無存,聽說她男朋友家裡很有錢,這次是男朋友開車送她來的?!?
“我媽還真是見多識廣啊?!?
蘇媽媽知道蘇式薇是在打誚她,她笑著說:“你快點給我領一個女婿回來,我就更能開闊眼界了?!?
蘇式薇真不知道蘇媽媽在胡說什麼,不由覺得赫然:“媽,你胡說什麼呢!”
“怎麼樣,你們班裡的男生有合適的嗎?”
蘇式薇落荒而逃:“不跟你說了,我回房間了?!?
蘇式薇奔回房間,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模樣,心情不由自主地好,改變的感覺總是能給人愉悅,沒有人會喜歡一成不變的自己,陳曉智看到這樣的自己會不會覺得驚喜?會不會喜歡這樣的自己?蘇式薇有些害羞地想著。
中學時,蘇式薇永遠穿著洗得發白的校服,灰頭土臉,埋首在課本間,盯著大學這唯一的目標。大學時,自由的時間多了,學習雖然還是主要的,但不是唯一,大學裡的鶯鶯燕燕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剛拿到智能手機操作還有些不熟練,但是摸索幾個小時,功能也就熟悉了。蘇式薇睡覺前,搜索陳曉智所要去的景點,網速慢吞吞的,跟蝸牛爬似的,蘇式薇就看著頁面跳啊跳,怎麼也跳不出來。
她都快睡著了,頭一點一點的,撞到書桌上,才徹底醒了,頁面加載成功,蘇式薇看到了那座山的新聞,今年的山和那年一樣,下了場小雪,山中五彩繽紛,讓人流連忘返,蘇式薇想陳曉智一定照了許多照片。
高中時幾個玩的比較要好的朋友,喊蘇式薇和胡不歸小聚,幾個月沒見,大家都蛻變了,越*亮,朋友們都誇讚蘇式薇比高中時時髦多了,胡不歸本就是個時髦的人,現在是更加時髦。
胡不歸心情鬱郁,吃飯時,別人點飲料,她偏要喝啤酒。蘇式薇勸阻她,酒入愁腸愁更愁,更何況她有過被酒誤事的經歷,怎麼就不知吸取教訓。
胡不歸不聽,猛灌著啤酒,幾瓶啤酒下肚,兩頰嫣紅,像是塗脂抹粉般。她交感神經興奮,吃晚飯,吆喝著轉移陣地去下一場。
胡不歸在KTV點SHE的歌曲《酸甜》:“品味著愛情的酸甜,嘗味期限是沒上限……”她跟著節拍,搖頭晃腦,顯得很興奮。
大家都感覺到胡不歸不對勁,坐蘇式薇旁邊的女生,一手捂著耳朵,一手擋住自己的嘴巴,附耳問蘇式薇:“胡不歸不會是失戀了吧?情緒不對勁啊。”
蘇式薇只能尷尬一笑,敷衍說不知道。
女生搖搖頭說:“你們是最好的朋友,你都不知道的話,看來情況危急啊?!?
KTV裡面的七彩旋轉燈烘托氛圍,令人目眩神迷的彩色光束打在胡不歸的臉上掩藏她的低落,蘇式薇望著光彩動人的胡不歸,眸子裡滿是擔憂。
正如那個女生所說,情況的確很危急,胡不歸喝得酩酊大醉,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蘇式薇一個人扶不動她,另有一名同學和蘇式薇一起攙著她,其他人幫她們在KTV門口攔了輛出租車,蘇式薇將胡不歸塞進出租車,揮手跟同學道別,在別人擔憂的目光中離去。
胡不歸喝醉了不耍酒瘋,只是安安靜靜地睡覺,跟個娃娃似的,和平常鬧鬧騰騰的她判若兩人。
胡不歸將頭靠在蘇式薇的肩膀,刺鼻的酒味直往蘇式薇的鼻孔躥,她躊躇一會兒該怎麼樣跟胡媽媽解釋。
胡不歸突然乾嘔起來,蘇式薇趕緊拍著她的背,司機透過後視鏡看向她們,他的臉一陣青一陣綠,蘇式薇知道司機擔心胡不歸突然嘔吐將車廂弄髒了,蘇式薇覺得難爲情,她也害怕胡不歸嘔吐,幸好胡不歸只是乾嘔幾聲,很快由沒了動靜,昏睡過去。
胡不歸的皮包裡手機在響,鈴聲是鬧騰的搖滾音樂,蘇式薇以爲是胡媽媽擔心,打電話詢問她到哪裡了,看到來電顯示不由愣住。
“菜包子?!碧K式薇啞然失笑,以前胡不歸就喜歡喊蔡志宏叫“菜包子”,現在還是這樣。
“喂?!?
“胡女士,你落在我那裡的化妝品什麼時候來取,若是再不來,我就扔了哦?!?
“蔡志宏,是我,我是蘇式薇。”
“哦,蘇式薇是你呀,胡不歸呢?”
“她醉得不省人事,現在接不了電話?!?
蔡志宏的口氣很著急:“她怎麼樣了?怎麼會喝那麼多酒?我現在馬上過去?!?
蘇式薇翻了個白眼,馬上過去,你是要去哪裡:“今天高中比較要好的朋友聚會,她多喝了幾杯,攔也攔不住,我在照顧她,你就放心吧,這麼晚了,再說醉酒的人你過來也幫不上忙,讓她一個人清醒吧。”
“她還真夠意思,我因爲她心情這麼差,她卻聚會、喝酒,看來日子過得挺滋潤的?!?
“你誤會了,阿歸自那天你們分別後,心情一直不好,今天這杯是憂傷的酒,我怎麼攔著她也不聽,明天定然頭痛欲裂?!?
“我真不知道怎麼和她相處了,對她好也不行,對她壞也不行,可能真的沒有辦法吧,以前看過一句話你永遠沒辦法使不愛你的人愛你,從前有多輕蔑的笑,現在就有多傷心的哭?!?
“蔡志宏,我覺得阿歸是喜歡你的,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她喜歡我?你可真是恭維我了,那天她說那些狠話的時候,你也在場,你覺得她喜歡我還會說那些傷心的話嗎?”
“我也覺得矛盾,但是如果她一點都不喜歡你,那麼也沒必要爲你黯然神傷,所以我覺得她是喜歡你的,也許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呢,誰讓她是胡不歸,胡不歸總是粗心的,所以,你千萬別放棄,我會幫你的?!?
“聽你這麼說,我安心許多,命運讓我們再次相遇,我不會輕言放棄。我明天去看她,今天辛苦你照顧她。”
“好的?!?
掛上電話,蘇式薇將手機塞進包裡,胡不歸在夢中喃喃囈語:“大混蛋?!?
蘇式薇笑了,將頭望向車窗外,昏黃的街燈亮起,大街小巷籠罩一層淡淡、迷離的光暈,蘇式薇將頭靠在玻璃窗上,閉上眼睛。
胡媽媽和胡爸爸早就睡了,房間的燈都熄滅了,黑漆漆一片,蘇式薇想正好,省得解釋,她把胡不歸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一手緊緊拽著她,生怕她跌倒,她把腳擡起,將胡不歸的皮包放在膝蓋上,另一隻手在包裡摸鑰匙。
終於找到了,她鬆了一口氣,蘇式薇差點重心不穩和胡不歸雙雙趴在地上,她用鑰匙打開大鐵門,拖著胡不歸艱難地朝裡面前進。
胡不歸家是雙層樓房,胡爸爸和胡媽媽住在一樓,胡不歸自己單獨住在二樓,樓梯在外面,不用驚動一樓,蘇式薇真是覺得萬幸。
然而當她使出全力,哼哧哼哧地扶著胡不歸上第一級臺階的時候,屋裡的燈光亮了起來,胡媽媽聲音響起,那聲音聽起來像是剛起來:“是阿歸回來了嗎?”
胡媽媽身著棉睡衣,棉拖鞋,便打哈欠邊推開房門:“你個死丫頭,這麼晚不回家也不知道打個電話!”
蘇式薇瞬間僵硬如冰棍,維持著邁臺階的姿勢,胡媽媽以爲自己眼花,她揉揉眼睛,吃驚地說:“式薇?”
“胡媽媽好,是式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