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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男女彷彿又回到過去在一起的時間,面對面,溫暖的微笑。阿呆也顫抖的伸出手,去撫摸王妮妮的臉,替她把散落的頭髮別到耳後。王妮妮就笑的一臉甜蜜。
此情此景,讓人禁不住潸然落淚。
可是某人卻很煞風景的說話了。
“她的身上血腥味道很重。”
聊聊一愣,皺起小鼻子嗅了嗅,不覺蹙眉:“還真是……怎麼回事?”
吳離摸摸鼻子,嘆了口氣:“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我們走吧,把時間留給他們。”
“好。”
聊聊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阿呆把王妮妮攬進懷中。
聊聊觸景生情,幽幽的道:“明明相愛卻陰陽相隔,他們真可憐。”
吳離輕描淡寫的道:“阿呆很快就要投胎轉(zhuǎn)世了,就不會再記得王妮妮。”
“那王妮妮豈不是更可憐,後半輩子都要在回憶中度過,還守著個禽獸老公。”
吳離看了她一眼,天外一筆的道:“王妮妮應該有她自己的選擇。”
聊聊眨眨眼:“吳離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吳離拍了拍她的頭:“不是我知道,是你太遲鈍,算了,我們回去睡覺吧,明天就可以離開這裡了。”
聊聊聽話的點點頭。
這一夜,聊聊沒回花嬸的房間,直接睡在了吳離的身邊。少年沒有變回原形,兩個人就這樣相擁著,度過不算漫長的一夜。
早上的時候,聊聊是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的。院子裡好像有人在高聲說話,很著急的樣子,花嬸聽了匆匆就跑了出去。
聊聊幽幽睜開眼,看見吳離早就醒了,正看著她。聊聊有點不好意思,她習慣把吳離的胳膊當枕頭,枕了一夜,估計吳離的胳膊早就麻了。
“小白,我們得去看看王妮妮了。”
聊聊一激靈,突然意識到昨晚一定發(fā)生了什麼:“怎麼了?”
“我聽見有人叫花嬸過去,說是出事了。”
想起昨晚王妮妮提著阿呆的頭,還給阿呆的場景就覺得不寒而慄,這個女孩都做了什麼?
“那我們趕緊過去看看。”
聊聊從牀上爬起來,急急忙忙的穿衣服,她的預感一向很準,王妮妮昨晚的表情分明是放棄了一切後的坦然。她記起她的那句話,能見到小政一面,我死也無憾了……
聊聊心裡咯噔一下,拉著吳離就往張家跑。
路上遇到好多村民,臉上的表情都很凝重,竊竊私語著什麼,聊聊無心去聽,一心只想著王妮妮究竟怎麼樣了。
張家門口圍了裡三層外三層的人,比昨天婚禮的還熱鬧,有人高聲道,大家彆著急,警察就快來了。還有人把孩子和婦女往外推,嘟囔著,看什麼看,趕緊回家。
聊聊和吳離使勁推開人羣,才鑽了進去,迫不及待奔向新房,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時間似乎靜止了。
聊聊聽不見身後的議論聲,也聽不見王家夫婦哭天搶地的嘶喊聲,更聽不見張家喋喋不休的罵聲……
她的眼前彷彿定格。
新房裡到處都是紅色的喜字,紅色的蠟燭,紅色的窗簾和紅色的被褥……一片喜氣洋洋。
王妮妮也不例外,她一身大紅的喜服懶懶的倚在牀頭上,彷彿累了,沉沉的閉上眼睛,面容平靜,嘴角甚至露出一絲安逸的笑容。她的身邊躺著她的新婚丈夫張發(fā),張發(fā)也穿著同樣顏色的喜服,可是他死了,他的頭被切下,頸口很整齊,似乎用了很鋒利的刀,鮮血流了滿地,黏糊糊的貼在地板上。
如果你以爲僅僅是這樣,那你就錯了,更觸目驚心的還在後面。
王妮妮的手裡抱著一顆人頭,不是張發(fā)的頭,張發(fā)的頭被切下後就丟到了院子裡的狗窩。
她懷抱的是阿呆的頭,小心翼翼的捧著,像抱著最珍貴的寶貝,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她身邊有散落的針筒,經(jīng)檢驗是氰化物和安眠藥。
安眠藥是給張發(fā)注射的,注射後方便她行兇,氰化物是給自己的,爲了自殺用。
警方的推斷是,張發(fā)死於凌晨十二點左右,王妮妮殺害了他,並割下他的頭扔進了狗窩。然後自己服毒自殺。
至於阿呆的頭,它一直被保存的很完好,直到一年後才被找到。
慢慢的,有雙溫暖的手指遮住了聊聊的眼睛,他說:
“小白,我們走吧,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聊聊輕聲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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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聊聊一直趴在車窗上,望著窗外飛逝的景物發(fā)呆。
半晌,聊聊說:“那些藥物是花嬸給王妮妮的。”
吳離蹙眉:“你怎麼知道?”
聊聊對著車窗玻璃露出慘淡的笑:“我看到了,也許花嬸也是支持王妮妮這麼做的。”
吳離沒有說話。
“吳離,如果我是王妮妮,大概也會和她做同樣的選擇。”
吳離抿了抿脣角,帶著點不屑:“同歸於盡又能怎樣,到了地府還不是各走各的。”
這點倒是真的,每個人死後都會有鬼差來引領(lǐng),從沒有成雙成對去地府報道的鬼,生前無論多親密,死後都是孤孤單單的去。就像嬰兒,赤條條的來,死後也會赤條條去。什麼也帶不走,無論是錢財還是感情。過了奈何橋誰也不會記得誰。
這就是殘酷的現(xiàn)實,不是一句山盟海誓就能改變的。
再轟轟烈烈的愛情也敵不過生老病死。
聊聊一直覺得吳離很殘忍,但潛移默化中已經(jīng)受他薰陶,開始認同。
“吳離,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會把我忘了嗎?”
吳離側(cè)眸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別說那些有的沒的。”
聊聊轉(zhuǎn)頭,很認真的看著他:“我沒有像你那樣悠長的生命,你見過很多人,遇到很多事,對你來說我只是個過客,而你對我來說卻是……全部。”
吳離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僵,就沉默了。
他活了一千多年,他還會以這種姿態(tài)活下去,享受漫長的生命時光。在他悠長的生命中,他的確遇到過很多人,無論和誰,相處的久了,都會有感情。或友情或親情或愛情……
對於聊聊,或許只是他生命中一個過客,在他們相聚的這段時間裡,分享快樂,彼此依靠。可是聊聊只是普通的人,會有生老病死,年華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老去。可是他呢,依然還是這個樣子,恆久不變。
那個時候,又該怎麼辦?
汽車在公路上疾馳而過,捲起塵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