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蘇燕在一旁嗤笑, 不屑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掃來掃去。

何晏彷彿沒有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鄧維櫻身上，晦暗不明。“好久不見。”他說。

“不算太久。”

鄧維櫻這樣回答，垂下眼簾舉起茶杯：“柳小姐, 我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事情已經發生, 我無論是什麼樣的態度也無法改變事實, 所以, 我從來不去責怪別人。我的目光, 永遠是向前看的。”

她舉一舉茶杯，怡然自得的樣子與柳菲雯故作大方的模樣完全不同。

薛蘇燕在一旁爲她的話暗中叫好。看到做錯了事的人不知悔改反而得意洋洋，她就忍不住想上前抽一巴掌。

鄧維櫻接著說：“所以, 柳小姐所說的事，我已經不放在心上了。柳小姐實在是太過客氣了些。以茶代酒, 就這樣吧。”

何晏的眸光迅速地暗沉下來。

柳菲雯看了看何晏, 咬著脣放下了酒杯, 去接鄧維櫻手中的那杯茶。鄧維櫻手一縮，將茶杯放回桌面上, 招呼服務員再來一杯茶。

“不好意思，柳小姐。我不太習慣和別人共用杯子。”

柳菲雯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勉強微笑：“抱歉，是我冒昧了。”

茶水端過來，她一口喝完, 轉身就走。一直在旁邊默默注視鄧維櫻的何晏遲疑了片刻, 說：“你變了一些。”快步追上去, 扶住了顫抖著的柳菲雯。

薛蘇燕看完戲, 嘖嘖感嘆。

“怎麼, 這場戲演得還算和你的心意嗎？”鄧維櫻看她，隨口問, 看著桌上滿滿的一杯酒皺眉。

薛蘇燕端過來，一口喝掉大半，“滿意，有什麼不滿意的。有戲看就是好事。”她瞥一眼鄧維櫻，“你這麼給她面子，我真沒想到。”

“不給面子又如何？在這裡吵起來，讓人看熱鬧，被大廳經理過來笑瞇瞇地加以指責，最後還要被人議論成怨婦或者是不講理的前女友。何必如此。左右他已經不會回來，不如干脆一點，自己也好過些。”

“你倒是看得開。”薛蘇燕說，將手中的湯勺放回湯碗裡，“我不行。我一定會將她做過的事情都嚷嚷出來，不讓她名聲掃地，就不是我。”

鄧維櫻只是笑，不回答。沒有什麼好說的，何晏這個人，如同曾經吹過她生命中的風，風過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還是她，沒有什麼改變。

薛蘇燕見她沉默，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說什麼。只是被打擾了，興致還是差了一些。兩個人吃完飯，各自離開，在餐廳門口就分了手。

她站在門口等車，不知爲何玩心大起用腳尖在地上劃來劃去。彷彿什麼時候殷切地等人，久等不來又不願離去，只得自得其樂。

有人在一旁偷笑。她轉過臉，看到穿著白色T恤的龔良。快30的人，依舊一身白，看上去恍如少年青春少艾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還滿意嗎？”他含笑問。

鄧維櫻笑，仰起臉對他說：“滿意。可惜我出不起那個價錢。”

“如果購買人是你，打一折還有贈品。”

他凝視她，懇切地。不知道爲什麼，他眼底的期盼讓她不敢直視。於是她低頭笑道：“哎呀，真好。可是我爲什麼不敢呢？”

“爲什麼？”

鄧維櫻搖頭：“我也不知道。不過，”她對他眨眨眼，“你爲什麼在這裡？”

“我來帶你去尋歡作樂。”龔良說，“偶爾釋放一下自己如何？”

鄧維櫻一動不動地看他很久，覺得自己無法拒絕。於是，她點頭說好，將手放到他手心，由他拉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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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玲玲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才聽到開門的聲音響起。她抱著頭猶豫了片刻，還是沒有爬起來，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看到始終面帶微笑心情很好的表姐時，她詫異地挑了挑眉：“維景姐今天很高興？”

鄧維櫻從桌子前回過頭來看她，看到她身的睡衣，笑吟吟地讓她趕緊去洗漱換衣服然後來吃早飯，卻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

方玲玲扁扁嘴，去刷牙洗臉了。

鄧維櫻坐在那裡，摸摸自己的臉。自己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嗎？隨即一笑，管它呢。

於是，方玲玲把自己打理好走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依舊帶著喜意，卻從容了許多的鄧維櫻。方玲玲在她對面坐下來，一邊去拿吐司一邊問她：“昨天晚上發生什麼事了？維景姐你回來的時候都十一二點了吧？”

“十二點多。”

“那你今天還這麼精神？睡不足八個小時對我來說就是酷刑。”方玲玲隨口說著，一口咬下去，含糊不清地對鄧維櫻說：“姐，今天能送我嗎？正好和你順路。”

鄧維櫻問了地方，點點頭，催促她動作稍微快一點。

方玲玲看著牆壁上的鐘嘟嚷著現在才七點一刻哪裡要那麼著急了，但是依舊不敢違背女王大人的命令，飛快地解決了早餐，拿著一包牛奶就去拎包。

看著她的背影，鄧維櫻含笑搖頭。

“維景姐昨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下車的時候，方玲玲最後還是撂下了一句問話，然後飛快地逃了，沒有給鄧維櫻惱羞成怒的機會。一路過來，她已經就這個問題猜想了無數次，旁敲側擊不著邊際的聯想都出來了。

偏偏鄧維櫻只是微笑，一個準確的回答都沒有給她，讓她不由得心癢癢，只好在最後關頭過一過嘴癮。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鄧維櫻將落在耳邊的一縷頭髮別到耳後去，眼角眉梢不由自主地帶上一點春意，讓她越發顯得光彩照人。

甩甩頭將那些記憶丟出去，她對自己說開車要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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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蘇燕的消息在她坐下來的那一瞬間就急急地過來了，八卦味道十足。

“我昨天看到你和男人一起走的，有姦情。”

鄧維櫻沒有回答，結果對方滔滔不絕地開始轟炸，從鄧維櫻的隱瞞消息說起一直說到她如果不把這件事說出來就是愧對祖國愧對人民真該自我了斷算了。

鄧維櫻任由她轟炸著，將東西放好之後，去倒了一杯水過來。一過來就看到龔良彎著腰站在那裡，正在看自己的電腦。

她走過去，將水放到一旁，一掃屏幕，看到龔良居然和薛蘇燕說了一句什麼，不由得羞怒：“你和她瞎說什麼了。”

龔良站直了身體，笑道：“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絕對不會超過事實半點。”鄧維櫻橫他一眼：“你呀……”媚態橫生，讓龔良心直癢癢。

“行了，走吧走吧，別在這裡打擾我幹活。”她趕他走，在電腦前坐下來，看了看龔良對薛蘇燕說的話，發現儘管什麼都沒有說出來，依舊曖昧到了極點，讓人有無限聯想。

龔良摸了摸鼻子，悻悻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薛蘇燕已經震驚地發過消息來：“那個男人居然是龔良？！你太不誠實了，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

“勾搭這個字眼真難聽，你就不能換個詞嗎？好像我做了什麼不道德的事情一樣。”鄧維櫻這樣回覆給她，然後補充一句，“行了，上班時間到了就不要多說什麼了。”

薛蘇燕鄙視了一下她什麼時候這麼積極，然後識趣地沒有再說什麼。

鄧維櫻歪著頭走了一下神，沒有再多想。

午休還沒到，薛蘇燕就殺了過來，電話打得聽筒發燙：“你要是不出來給我解釋一下，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聽了她中心思想如上所總結的一堆話，鄧維櫻無奈撫額，給她打電話打回去，“我中午要幹活，哪有那個美國時間給你解釋。”薛蘇燕也知道鄧維櫻所在的小組正處於即將完工的關鍵時刻，聽到這句話只能暗自咬牙，卻不能指責她什麼。

“晚上呢？你不會又說晚上也要加班吧？”

“真不巧被你說中了。”鄧維櫻回了一封郵件，回答她，“行了，這件事到了合適的時候我會告訴你的，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發現她真的是有些不想談論這件事，薛蘇燕識趣地閉了嘴，轉移話題，“對了，有個流言想和你說一說。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

“什麼？”心不在焉地回答。

“公司可能要撤出中國市場了。”薛蘇燕的一句話，絕對是石破天驚，“我們大概都要失業了。”

“什麼？！”鄧維櫻這次是真的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