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有這種消息傳出來?”鄧維櫻有些失措地問, “公司不是發(fā)展得很好嗎?再說,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薛蘇燕在那邊吃吃地笑,“著急了?你先別管消息從哪裡來的, 反正絕對真實就對了。至於原因, 據(jù)說是總公司那邊出了點問題, 所以分部這邊發(fā)展得不錯也沒用。詳細的, 什麼時候再說。最好趁這段時間, 給自己找找下家。”
鄧維櫻茫然地應了,掛上電話卻無心再幹活,摔了東西靠在椅背上有些呆。
怎麼說風就是雨了呢?她對自己說, 安慰自己不過是流言,不必當真。可是心底也明白的, 如果不是十分確定, 薛蘇燕又何必拿過來對她說。好歹兩個人也算是朋友, 沒有必要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
忽然想起龔良前段時間問自己需要什麼樣的待遇,鄧維櫻若有所悟, 大概他也是知道了的。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了幾步,看著大辦公室內(nèi)忙碌的人羣,大家都幹勁十足,大概不會想到自己即將失業(yè)吧。
龔良在午休時出門準備午飯的時候, 看到的就是一個稍微有些發(fā)呆的鄧維櫻。他挑眉, 敲敲她的桌子:“發(fā)什麼呆?”
鄧維櫻彷彿如夢初醒看一眼他, 沉默片刻, 她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什麼?”龔良剛剛說完, 就大概猜到了:“如果你是說公司的事,是, 我知道了。”
鄧維櫻微微苦笑,沒有說什麼。
“你是老朱的得力干將,他會替你考慮的。”龔良這樣說,伸手去拉她:“好了,現(xiàn)在是午餐時間,你想餓著肚子幹活?”
鄧維櫻一邊搖頭一邊順著他的手站起來:“別說了,要真是得力干將,就不會讓我到這邊來了。不過是可以隨時丟出來探路的棋子而已。”
“於是我這裡是誰都不願意過來的地獄火海?”
“當然。空降的怎麼都會受人排擠一段時間的。”鄧維櫻回答完,嘆息一聲:“看起來我該準備簡歷了。”
龔良含笑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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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事情就是在這樣了。公司會關(guān)閉,毫無疑問的。”薛蘇燕給自己的話做了總結(jié)。
這已經(jīng)是幾天之後,兩個人終於有空閒坐到一起聊聊天。
鄧維櫻攪著杯中的咖啡,面無表情。
“你準備怎麼辦?”她問薛蘇燕,眼神有些迷茫。
“不怎麼辦,回家去當全職太太,偶爾接點翻譯的活來乾乾。當初把高級的證考下來現(xiàn)在看起來真是明智,再說我準備專攻偏門的機械自動化專業(yè)翻譯,打聽過了,行情不錯。”
聽到薛蘇燕的回答,鄧維櫻更加鬱卒了。“你什麼都準備好了,我到現(xiàn)在還在迷茫。”
薛蘇燕嘲笑她:“學我,找個男人嫁了。讓他養(yǎng)你。”
鄧維櫻呸一下,表達自己的不屑,“就算是找個男人嫁了,我可不敢什麼都不幹讓他養(yǎng)。否則哪天那人一變心,什麼都沒有了我看你準備怎麼活。你還不是準備找個翻譯的活幹。所以,我還是得找個工作先。”
薛蘇燕哈哈地笑,顯然是默認的。
兩個女人在這裡對看一眼,異口同聲地嘆息。
“你家那位怎麼想?”鄧維櫻問薛蘇燕。
“沒想法,他巴不得我不工作整天圍著他轉(zhuǎn),這跟個人大男子主義得很。”儘管這樣說著,薛蘇燕臉上依舊止不住顧盼生輝,自豪之意盡顯。看在鄧維櫻眼中,又是一陣感嘆。儘管這年頭說著男人不可靠女人當自強什麼的,女人的生活重心,依舊有很大一部分是偏離在男人身上的。
這個社會永遠不可能讓男人和女人真正的平等。
“你要是不樂意,我這邊倒是有個信息。”過一會,薛蘇燕說,“風雅那邊好像準備招人。如果你準備去,我這邊有人可以幫你推薦。”
鄧維櫻知道風雅,同行業(yè)的新興公司,儘管成立不久,老闆肯拼,員工肯做,做事情也頗得好評,已經(jīng)有嶄露頭角的趨勢。但是,她也不是不猶豫的。
她在這邊的薪水在本市已經(jīng)算是偏高,不知道風雅願不願意出這麼高的價錢。
薛蘇燕冷笑:“這時節(jié),找到一份工作就不錯了,你還敢挑肥揀瘦?就算是降薪,你不也得去?否則,哪裡找到有同樣發(fā)展?jié)摿Φ墓尽Hチ艘粋€差點的公司,被拖個兩三年,整個人都拖垮了。”
鄧維櫻不說話,看著窗外。過一會,她說:“知道是一回事,接不接受又是一回事。我先想想。反正也不急於一時,再說,我也想休息一陣。”
兩個人沒有再說這個話題,坐了一會,各自離開。
走的時候薛蘇燕的未婚夫來接她,兩個人大秀甜蜜讓鄧維櫻十分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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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依舊很平常的去上班,只是在進門的時候,看著已經(jīng)有不少人的大辦公室,唏噓了那一剎那。
boss在上午十點多的時候召喚了她。
推門進去的之後,boss坐在桌子後面,表情嚴肅:“這件事,我估計你已經(jīng)知道了。公司準備撤出中國市場,你們大概需要另找工作。”
鄧維櫻一時之間,只來得及深吸一口氣,回答說確實知道了。
boss微笑:“你一向是我的得力干將,但是我已經(jīng)準備出國,所以不能帶你一起走。如果你仍然想在這個行業(yè)做下去,我可以向別的公司推薦你。”
鄧維櫻完全不知道該作何表示,只能喃喃地說謝謝。
boss見她有些魂不守舍,揮手讓她出去:“你想好了,可以對我說,一個月之內(nèi),我都還能幫上一點忙。”
鄧維櫻唯唯諾諾地退出去,站在門口握著門把手,只覺得不可思議。
幾天之前她還在爲自己的新工作擔心,下一刻已經(jīng)有兩份可能的工作擺在面前。
飄回自己的座位上,龔良正站在那裡一臉喜悅:“最終報告初步通過了。”
鄧維櫻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頓時喜形於色:“真的?那不是說一個星期之內(nèi)所有的事情都可以完結(jié)了?”
“是。”
兩個人暗自高興了片刻,一起出去告訴同組的人,頓時一陣歡呼。
有人高叫要出去狂歡,被龔良好不容易壓下來:“最後的結(jié)論還沒有出來,現(xiàn)在高興太早了點。反正也沒有幾天了,不如等最後通過了之後,大家一起出去玩一場。”
附和聲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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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時候,龔良打電話給鄧維櫻,說是內(nèi)部消息,不用返工了,約她出來一起走一走。
正在寫簡歷寫得頭昏腦脹的鄧維櫻想了想,答應下來。
兩個人出去漫無目的地瞎逛一圈,發(fā)現(xiàn)到處都是人流擠擠,讓鄧維櫻大呼吃不消。
龔良摸摸鼻子:“去找個地方坐一坐?我知道一個不錯的地方。”
鄧維櫻連忙答應。大概是以前殘留下來的習慣,她還是習慣於待在比較安靜的地方。龔良帶著她七拐八拐,進了一個小巷,樹影婆娑,行人十分少。他找了個地方停車,繼續(xù)往裡走,在一個看上去是民居的地方敲敲門。
裡面一個少女過來開了門,將兩個人讓進來之後,又關(guān)上。
鄧維櫻有些好奇:“這裡是誰家?”
“是一個私房菜館。”龔良這樣說,“菜的味道一流。”
“在這種偏僻的小巷子,連招牌都沒有?”
“有固定的客戶,房間都最少需要提前一個月預定。”
“那你今天這樣直接過來沒事嗎?”
龔良但笑不答。鄧維櫻也只好按捺下心頭的好奇,跟著他往裡走。
拉開一個包廂的門,龔良一馬當先走進去,鄧維櫻剛剛邁出一小步,就頓在了那裡。包廂裡還有其他人。
此時面對著其餘三個人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睛,她有點發(fā)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爸,媽,你們就不能含蓄點嗎?還有,曉熙,喝你的茶,別看了。”龔良一看情形不妙,不由得撫額感嘆。轉(zhuǎn)身看著鄧維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介紹:“維景,不好意思。我爸媽他們非說要見見你。”
鄧維櫻趁著三個人縮回視線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笑著上前兩步打招呼。
剛剛叫了一聲“伯父伯母”,龔父和龔母就大力地應好,倒是將鄧維櫻嚇了一跳。龔曉熙在一旁慘不忍睹地捂臉:“爸媽,我真丟臉,這種父母,一定不是我家的。”
鄧維櫻發(fā)現(xiàn),龔母的嘴角抽了抽。
“這個,維景,我可以這樣叫你吧。”龔母雖然這樣問著,但是一點都沒有準備接受反對的樣子,直接走過來拉著她的手:“你別怪龔良,是我們讓他把你帶過來讓我們看看的。你要是有什麼不滿啊,就對著我們來。”
鄧維櫻連忙說不敢,發(fā)現(xiàn)龔父的嘴角弧度更大了。
“來,先坐。”龔母將鄧維櫻按到椅子上坐下來,端著茶杯笑瞇瞇地看著她,讓她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
龔曉熙在一旁顯得十分無語的樣子,搖了搖頭,脆生生地問鄧維櫻:“這位姐姐,你喝什麼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