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寧讓我說的低下了頭,微微有點不好意思,他也知道,我被干尸擄掠走,跟他臨時中招也有很大關系。
因為覺得自己出現了失誤,所以曉寧的態度稍稍有所緩和,他說了剛才自己的經歷。我和他在干尸旁邊準備仔細搜索觀察的時候,他就覺得身后有異樣的動靜,很輕微,幾乎察覺不出來,在他回頭的一瞬間,目光仿佛被什么東西給拽住了。
他當時分辨不出這究竟是錯覺還是真實的,他眼前出現了一個黑洞,很大的黑洞,在緩緩的旋轉。這個黑洞似乎把曉寧的目光都吸走了,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他就那樣一直呆呆的站著,直到被踹暈的張橋蘇醒過來,費了好大的勁才讓曉寧恢復正常,然后叫上外面的人,一起追擊干尸。
我又點燃了一支煙,一邊抽一邊想,黑洞,又是黑洞,黑洞究竟意味著什么?在我接觸到這些之后,聽的最多的可能就是這個詞。
而且,情緒一穩定下來,心里之前就產生過的疑問瞬間擴大了無數倍。這個地方和西海河地下工程相隔很遠,年代差距也非常大,屬于兩個不同時代的產物。它們都被挖出了一個很深很大的坑。
最關鍵的問題就在這里,他們究竟在挖什么?
抽完這支煙之后,我下意識又想摸一根出來,曉寧就阻止我:“你打算住在這里?很舒服是不是?”
“好吧,動身?!蔽抑逼鹧?,朝下面看了看,然后試探著伸出腳,踩到一個牢固的地方。
“你要干嘛!”曉寧看我是想繼續朝下面爬,立即跟過來拽著我:“你是不是精力過剩?!?
“我鞋丟了,我下去找鞋行不行?”我突然就有點討厭,從小到大,我最反感的就是被禁錮被管制的感覺,尤其身邊再跟著一個啰啰嗦嗦什么都不讓干的人。
我想下去看看,已經不遠千里到了這個地方,至少我要知道,出現這么大個坑,到底是想挖什么東西。我不理會曉寧的態度,因為他只是賴叔派來的一個辦事員,如果我下去,他不可能眼睜睜看著。
“你最好不要干出格的事,你也看見了,這里不比城市,你出了事連報警的地方都沒有。”
“我知道,我就是去找鞋而已?!?
說著我就開始朝下面爬,不過爬的非常慢,環境危險,而且我心里始終裝著事,不能不說,干尸的講述像一顆重磅炸彈,讓我久久不能平靜。我那個不茍言笑的爸爸,究竟是什么樣的?難道他真的和干尸講述的一樣,是個隨手就能至別人于死地的人?我無法接受這個說法。
“這樣爬下去,估計要很久?!睍詫幧砗蟮娜烁覀兣懒艘欢沃笳f:“這個地方很罕見,不知道是怎么搞的。”
根據我爬了這么久的經驗和所見,樓蘭古墓后面的這個深坑在挖掘形式上和西海河工程有一個極其相似的地方,那就是每隔一段距離,會有一個懸空搭建起來的平臺,上下的人可以落腳,也可以承放一些東西。
可以借力的地方很多,雖然我們爬的慢,不過還是漸漸接近了坑底,從干尸說過的一些情況來看,這里沒有西海河挖掘的深,畢竟年代和科技水平相差太多。爬過最后一截原木構建出來的平臺,我就準備下去,這時候曉寧拉住我,說:“你等著,我先下?!?
“看起來你還是很關心我的?!北M管頭上都是汗,我還是笑著對他說:“下去先幫我找鞋?!?
情況大致是安全的,曉寧下去之后沒有出現任何異常,我就跟著也跳了下去,曉寧對上面那個人說讓他原地呆著。
我們兩個人在下面慢慢走著,但是來回走了一會兒,就覺得頭皮有點發緊,因為我的鞋子找不到,不僅如此,連干尸的尸體也沒有找到。
“這不可能吧?”我下意識抬頭看了看,從我們剛才停頓的地方到這里,大象掉下來也要摔死。
“慢一點?!睍詫幍膭幼髯兊姆浅]p,但我還是能看到他伸手握住了一把槍。對于和平年代長大的普通人來說,這個東西很陌生,而且出現了槍,就說明這個事情變質了,非法持槍的,都是些什么人?
我嘴上不緊張,卻一步都不敢亂走了,緊緊跟在他后面,目光左右掃視。曉寧在前面走了一會兒,輕聲對我說:“你有沒有感覺,坑底非常亂?”
“亂?怎么亂了?”
他這么一說,我才把注意力集中起來,不管是在過去還是現在,這種工程的規模應該說是龐大的,需要有周密的計劃和嚴謹的調度。一路走過來,坑壁上的原木和金屬支點整齊有序,非常結實牢固,可是坑底完全就是另一回事,雜亂不堪,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開挖出來的大小石塊堆的到處都是。這說明,當初在這里施工的人仿佛也是匆忙撤走的,甚至來不及收拾現場,就把工程給中途放棄了。
再接下來,我們發現了很多讓人不安的東西:死人的遺骸,數量非常多。
“這么多人,應該是同時死掉的?!蔽腋泳o張,恨不得貼到曉寧身上:“這就是他們放棄工程的原因?”
我不知道西海河為什么被放棄,但眼前這個地方,很可能是因為死了這么多的人,導致無法再進行下去。恐慌和勞動力的減少都是嚴峻的問題,所以這里被放棄了。
“我們是不是先緩一緩,從長計議?”我覺得越來越不踏實。
“既然來了,就看下去,你不覺得好奇嗎?”
人是成片死掉的,估計當時在坑底作業的人包括后續救援的人都掛到這里了。我不想再走下去了,拋開別的危險不提,誰都不能保證這里有沒有鬼影詛咒的原載體。但曉寧不肯,他硬拽著我又走了幾步,站到了一堆很大的石塊前面。
我感覺到他的目光又被吸引住了,站著不動,而且更重要的是,我什么都看不見。
“你怎么了?”我頭上剛剛消失的汗水嘩嘩的又流下來:“別嚇我!”
“別出聲?!睍詫幟偷囊换仡^,把我嚇了一跳,他蹲下身子,指了指前面那個大石塊堆:“這些石頭,有內容,要好好看看?!?
我看不出這些大小不一的石塊究竟有什么內容,但曉寧很上心,慢慢的湊了過去。這些石塊是人有意堆起來的,我蹲在曉寧背后,看著他開始檢查石頭。他覺得這么看著可能不過癮,看了一會兒就伸手去扒,一下子把石堆給扒塌了一角。石塊滾動的聲音在坑底顯得很悶,我埋怨他太大意了。
“如果你知道這些石頭是什么,你也會這么做的。”
“是什么玩意兒?”
“要是我看的不錯,應該都是化石。”
曉寧的話讓我猛然回想到干尸曾經說的事情,雖然干尸當時只是一語帶過,但我記得很清楚。他說在西海河工程的最深處,曾經炸出過一些東西,是化石。
化石不可能全部都是那么直觀的,有的化石看起來很模糊,專業人員可能看幾眼就能分辨出個端倪,但對于我這種人來講,就很有難度了。我順著曉寧注視的方向在看,卻看不清楚,這些到底是什么東西的化石,動物?植物?
“這些化石都是當初挖掘這里的人堆放的?到底是什么?”
曉寧估計徹底被這些化石給吸引了,不答我的話。他把滾落下來的幾塊較小的石頭給扒到一邊,湊近了塌了一角的石堆主體,又把本來比較暗的光線擰亮。一盯住這些石頭,他的眼神仿佛又不動了,一驚一乍的,搞的我受不了。
“你能動作小點不能!這里情況不明!”
“我有分寸,先別說這個,過來幫個忙?!睍詫幹钢粔涸谑严旅娴囊粔K石頭:“把這塊石頭弄出來。”
我徹底無語了,這塊長條形的石頭最起mǎ兩三米長,被很多石頭壓著,只露出一小截。我還沒回話,曉寧已經開始動手了,一塊一塊的挪動上面的石頭,我沒辦法,只能跟著一起干,心里祈禱著千萬別出什么事。
我們兩個和開礦一樣,亦步亦趨,最后把上面的石塊清理掉了一部分,曉寧想弄出來的石塊是扁平的,我們一人一頭,使勁把石塊翻了個個兒,就這樣一點點把它給弄了出來。
“保存的太完好了。”曉寧幾乎把臉貼到石塊的一面上,抹掉上面的灰塵,用手電的尾部輕輕敲擊石塊,頭也不回的對我說:“你仔細看看,這是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發現。你看完之后順便再抽自己一耳光,告訴自己,并不是在做夢?!?
“我什么沒見過啊,你說的太夸張了吧……”我一邊說一邊蹲到曉寧身旁,一眼瞟過去,在光線的照耀下,這塊石頭露出了一些東西,后面的話我全都說不出來了,而且心里竟然很想抽自己一耳光,看看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看清楚了嗎?”曉寧嘴角帶這樣一絲調侃的笑意。
“我靠!”我真受不了了,猛然后退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怎么可能是一塊化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