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趙英俊再一次望著老和尚的尸體,恍然大悟了。如果沒有眼前的情景,那么我的推測可能不怎么成立,但是事實就在那里,老和尚圓寂時候要求土葬,只能說明,他想把自己的尸體保留下來。
而且再交談了一下,老和尚圓寂的時間也有了下落,老和尚下葬了之后,趙英俊和另一個徒弟就各自離開了夾江,趙英俊比他的師弟大一些,當(dāng)時是二十出頭,具體的時間是九六年。
“如果這樣的話,那就完全對的上號了。”我頓時了然,雖然事情非常離奇,但是只能這么推測:老和尚被下葬在夾江之后,可能他沒有真正的死亡?而是陷入了一種怪異的假死狀態(tài)?就如同神奇的古瑜伽術(shù)一樣,人體如同冬眠,不吃不喝,生命狀態(tài)幾乎完全蟄伏停止,對能量消耗非常少,從而可以在常人難以想象的環(huán)境下存活很多天。接著,老和尚從墳里爬了出來(這確實是個很扯淡的說法),然后輾轉(zhuǎn)來到了里坎兒。
九六年的時候,里坎兒法臺寺這里,官方已經(jīng)停止了探索,而把重心轉(zhuǎn)移到了很遠(yuǎn)之外的地方,老和尚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進(jìn)入這個地洞的,甚至連那些玉石上的鑿痕,可能都是他的手筆。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一個死了之后被下葬的人,奇跡般的跑到千里之外,然后留下一片一片鬼畫符般的鑿痕,最后自己躺到了凹坑正中,一直躺到今天。從里坎兒事件之后,可能再也沒有人侵?jǐn)_到老和尚,尕羊老漢,還有金瓶梅的朋友所帶的隊伍,都是在外面通道那里就出現(xiàn)了意外,沒有深入到這里。
凡事皆有因果,老和尚這么做,是為了什么?他一定有充足的理由。
此刻,凹坑中的老和尚可能是真的死去了,但是有一點,根據(jù)趙英俊所說,老和尚在生前始終有剃發(fā)的習(xí)慣,這種習(xí)慣保持了大半生,很難更改。老和尚在到達(dá)里坎兒,最終躺進(jìn)凹坑里時,應(yīng)該還是光頭,不過現(xiàn)在凹坑中的尸體頭上,長出了正常人的短發(fā)。
金瓶梅閑聊的時候跟我講過一些相關(guān)的事情,他做土貨生意,免不了要跟盜墓賊打交道,聽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人體的毛發(fā)指甲在死亡之后繼續(xù)生長的例子并不罕見,老和尚也是這樣的情況,這說明在死亡之后,他體內(nèi)的新陳代謝還沒有完全停止。
我還有趙英俊壓根就沒有想到,跟這個事情完全沒有關(guān)系的老和尚,突然就出現(xiàn)了,而且是以這樣一種怪異的方式出現(xiàn)。這本來是一個已經(jīng)故去很久的人,世事難料,趙英俊以為再沒有跟老和尚相見的機會,卻這樣見到了。
但是他靜心一想,也不知道太多的情況。雖然跟老和尚生活了十幾年,可是對于老和尚的出身來歷,趙英俊始終一無所知,學(xué)藝的時候年紀(jì)還小,每天瞎鬧瞎玩,沒有那么重的心機,自然就不會考慮太多的事。
然而就是因為這樣,現(xiàn)在遇到這種局面后,趙英俊猜測不出什么頭緒。可是事情既然一環(huán)一環(huán)的發(fā)展到現(xiàn)在,那么一些外在條件就成為重要的線索。法臺寺雖然荒蕪了,但畢竟過去是個寺廟,而趙英俊的師父又是個特立獨行的僧人,這兩者間,會否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趙英俊有點為難,他不想亂動老和尚的尸體,老和尚費了那么大的功夫,才造就出這樣一個地方,那說明有很重要的原因。所以忍了幾忍,趙英俊始終沒有去觸碰尸體。這個事情肯定得想辦法弄清楚,老和尚的尸體不能亂動,我就掏出相機,在四周來回拍攝了一系列的照片。
在我拍攝照片的期間,趙英俊的目光又一次投射到了四周那些玉石下方流淌的東西上。那東西究竟是什么?隔著玉石很難分辨出來,像是液體,又像是氣體。這不符合常理,古老的玉脈和玉礦中或許會產(chǎn)生一些東西,比如玉中蟲之類的稀奇貨,但這樣大面積產(chǎn)生的東西,明顯就不正常。所以我和趙英俊都推斷,玉石中的東西,可能并非產(chǎn)生在其本體上。
我們又慢慢把這片區(qū)域走了一圈,這樣全貌觀察了一下,又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在鑿痕開始出現(xiàn)的地方,玉石與周圍的巖石之間層次很分明,一眼就可以看的出來,事實上,這種層次分明其實是銜接的很不自然的表現(xiàn)。真正的玉礦,玉和伴生巖基本是混雜在一起的,很多好玉都裹在石皮里面,肉眼分辨不出,需要切玉之后才能看得出來。
那么,這種層次分明的情況,無疑說明,在這片地洞因為造山運動形成的時候,這些玉石是不存在的。
在鑿痕邊緣,玉石和巖石之間銜接緊密,甚至連最狹小的縫隙都沒有留下。然而綜合起來分析,我們就很懷疑,這一大片刻著鑿痕的玉石,就好像一個蓋子,覆蓋在一個坑體的上面。
“如果這么說的話,玉石下面,是個空殼?”我道:“或者說,下面還埋著什么東西?”
“很有這個可能,下面有東西的幾率很大。”趙英俊道:“要不是有什么東西的話,可能這些玉不會變成這樣子。”
“玉里面到底是什么?”
玉石中那種泛著淡淡金黃的,如同金液一般的東西,讓我非常疑惑,那就好像是一片流淌在玉中間的溪流一樣。
對我來說,這片刻痕確實是個怪異的地方,因為它的出現(xiàn)比較突兀,毫無疑問,法臺寺這邊的情況,跟時空有很大的關(guān)系,尕羊老漢的莫名轉(zhuǎn)移,還有金瓶梅朋友出現(xiàn)的意外,都說明了這一點。但是這片玉石上的刻痕,還有在其中流淌的那種東西,仿佛跟時間還有空間沒有什么關(guān)系。
“現(xiàn)在時間有點緊,得找李福生他們,我們不能再這兒浪費太多精力。”趙英俊想了想,道:“把玉鑿穿,里面的東西取樣一些帶走,以后找人看看,究竟是什么玩意兒。”
“那你師父的遺體?怎么辦?”
“先留在這里吧。”
我確實也惦記著李富生他們,所以同意趙英俊的意見。我們拿了工具,趙英俊選了一塊地方,然后開始動手鑿。
玉石肯定不會特別厚,否則的話光線照不出里面流淌的東西,在我印象中,那很有可能是一種液體,所以我準(zhǔn)備好了一個瓶子,在趙英俊旁邊,等鑿穿了之后,打算取一點裝在瓶子里。趙英俊有力氣,干的特別快,玉石慢慢被鑿出了一個直徑十厘米左右的小坑,他也察覺不出是不是快該鑿穿了,不過小坑被鑿下去大概有十三四厘米之后,他手里的動作慢了一些。
就在他動作和力度放緩的時候,叮的一聲,工具和玉石之間碰撞的聲音有點異樣,可能是玉石被鑿穿了,我拿著瓶子就走了過去。然而我根本沒有想到,在玉石上鑿出一個只有十厘米左右的小坑所帶來的后果。
玉石被鑿穿的同時,咔嚓的聲響就隱隱傳了出來,緊接著,以那個被趙英俊鑿出的小坑為中心,急劇的綻裂出一道可能有一米左右的裂縫,一種我無法形容出來的氣息,從這道裂縫里如同泉涌般的噴了出來。
我和趙英俊都驚呆了,不由自主的倒退出去很遠(yuǎn),那種氣息沒有什么危險的味道,好像只是一股氣體。我們手里的手電照射出去的光芒,映射出了一片蓬勃的淡淡的金黃色的氣,氣體源源不斷從裂縫中噴射出來,翻滾如龍,在鑿痕的上方匯聚。
我嗅到了一股甜香的味道,不濃郁,但是那種香味仿佛是世界上最好聞的氣味,金黃色的氣體不斷涌動,匯聚之后慢慢的消散,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這些氣體是無害的,至少我和趙英俊都沒有什么不適,只是呆呆的望著涌動的金黃氣體發(fā)愣。
“這是怎么了?”趙英俊喃喃的道。
我不由自主的低頭看了一下,玉石中那一片片金黃色的東西都掉轉(zhuǎn)了方向,從凹坑那邊反方向流動,然后順著那道裂縫散發(fā)到空氣中。雖然并沒有什么危險,但不知道為什么,我的心里卻產(chǎn)生了一種不妙的感覺。
玉石中的氣體總量有限,是固定的,只不過是在循環(huán)流動,所以一旦泄露之后,會散發(fā)的很快,前后不到十分鐘時間,裂縫中噴涌的氣體越來越少,將要告罄。周圍彌漫的全都是那股讓人說不出的淡淡的香味,但是隨著氣體的散發(fā),這種香味也會越來越淡,直至消失。
氣體從玉石中涌動出來,這肯定會產(chǎn)生什么變化,很可能我心頭的不妙的預(yù)感,也正是由此而發(fā)。我和趙英俊連忙就后退了一段,兩個人同時感覺到,如果這里發(fā)生了變化,那么最先產(chǎn)生反應(yīng)的,肯定是位于鑿痕正中的那個凹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