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橋的出現(xiàn),讓我的情緒發(fā)生了極大的變化,在我的印象里,他永遠都是神經(jīng)大條憨傻呆萌的樣子,有的時候他干出點出格的事情,我還會在心里暗罵他兩聲傻『逼』。從小到大,只有和張橋站在一起的時候,我才會有一種明顯的優(yōu)越感,我覺得自己比他高,比他聰明,比他帥,但從剛才那一刻起,我才體會到,真正的傻『逼』其實是我。
我有很多問題要問他,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金瓶梅讓我先控制一下情緒,然后帶著人就朝回走。下面的伙計開始收拾雜『亂』不堪的院子,一直到這時,丘道士帶來的人還沒跑干凈,不是不想跑,是跑不掉,他們在原地躺著不動,只有手腳時常的會抽搐一下。而且局面完全穩(wěn)定下來,大胖子和尚就頂不住了,一頭栽倒在地。
“來的還算及時。”趙英俊連連拍著額頭表示慶幸,看樣子,他已經(jīng)把藏區(qū)的大巫師帶了回來。對于這位大巫師,我其實一直非常好奇,只不過張橋的出現(xiàn)讓我暫時失去了任何興趣和心情,我現(xiàn)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關(guān)于張橋的事。
但是不管我有沒有興趣,該見的人還是會見到。那位藏區(qū)的大巫師出現(xiàn)了,這果然是個非常奇特的人,有門不走,翻窗戶進來,然后對著我們呲牙笑了笑,蹲到墻角。
“多吉老鬼,認識一下吧。”老趙指著金瓶梅道:“這是小向的弟弟。”
我不知道老趙所說的小向是什么人,但多吉一聽他的介紹,笑的更燦爛了。只不過這位來自藏區(qū)的大巫師長的相當磕磣,跟文哥的個頭差不多,瘦的他娘的和一把柴火一樣,穿著一件很寬大的黑袍子,整個人蜷在墻角,和一只拉布拉多似的。
但我很清楚,這個瘦黑鬼一樣的大巫師絕對不容小覷,今天解圍的主力就是他。丘道士肯定會些旁門左道,跟大巫師多吉斗了斗,完全不是對手,不過多吉和趙英俊要應付的人太多了,沒能抓到丘道士,如果單打獨斗的話,丘道士百分之百的跑不掉。
天還沒完全亮的時候,我們一堆人就轉(zhuǎn)移了,地方是金瓶梅安排的,車子最少開了三個小時。當我們換了落腳地之后,我馬上叫人把張橋帶了過來,其他人都離開了,只剩我和他單獨面對面的坐著。
我拿了盒煙扔到他面前,張橋很拘謹,也很惶恐,我看得出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心里有愧。?? 解密天機檔案159
“從上學那會兒開始,到現(xiàn)在為止,我們的交情至少十幾年了吧?”我慢慢抽著煙,心里很難受,張橋,這個唯一可以被稱為好朋友的人,他在我心里已經(jīng)變了。
“鄭童……”張橋慢慢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喃喃的說:“對不起……”
“對不起你媽啊!對不起對不起!你說這個有什么用!”我一直在壓抑著的情緒突然就忍不住爆發(fā)了,我拍著桌子站起來指著他罵:“現(xiàn)在不是你對不起我!我只想知道我哪里對不起你了!”
“沒有,鄭童,沒有。”張橋看見我發(fā)怒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這一次,他的惶恐超過了我的想象,我看見他的眼睛里似乎憋著一股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很想胖揍他一頓的,但看見他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我突然想到過去,我們倆打鬧著玩的時候,他總是不敵,總是被我攆的雞飛狗跳,那時候我總以為是自己高大威猛,可事實呢?以他的身手,倆下就可以把我放的展展的。想到這些,我的心又軟了,長出了一口氣,一屁股坐回凳子上。
“說說吧,這次你不給個交代是不行的。”
“是該說說了。”張橋抹了把臉,道:“有些話,憋的我很難受,我早想告訴你,但說了你不一定信,一直拖到現(xiàn)在,事情沒法收拾了。”
“說吧,該說的都說出來,天塌了,地陷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我越看著他的樣子,越覺得心里不是滋味。
“事情很『亂』,時間也很久了,不知道該從什么地方說起。”張橋終于停止了顫抖,慢慢拿起一支煙,道:“你記得我爸嗎?”
“你覺得呢?”我感覺他說的都是廢話,張橋的父親雖然見了誰都擺一副臭臉,很難接近,但我和張橋這么多年的朋友了,可能不記得他爸?
“鄭童,我說句實話,你不要不信。”張橋抽了口煙,道:“一直到現(xiàn)在為止,我不知道那個被我喊了二十年爸爸的人名字叫什么,他表面上是做煙酒批發(fā)的,其實不是。”
“你什么意思?”
“他不是我爸。”張橋可能猛的被觸動到了,一直憋在眼眶里的眼淚順著眼角流下來:“我爸,早就去世了。”
“你說什么?”張橋的話讓我一下子接受不了,對于他的父親,我不能說了解的太多,但至少見過很多次,我知道他父親常年做生意外出,每當那個時候,張橋都會從家里偷錢,然后我們一起花,在我的回憶中,那是很快樂的一段時光。
“我現(xiàn)在的父親,其實是你爸的人。”張橋摁滅了煙,抹掉眼角的眼淚,對我道:“鄭童,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我說的話都是真的,你應該相信。”?? 解密天機檔案159
張橋不是本地人,在他六歲之前,一直跟著他的親生父親生活在相鄰的城市,他父親身體不好,母親也不在了,童年的張橋過的很不幸福。但越是這種家庭的孩子,就越懂事的比較早,他那時候做的最多的事,就是跑到公園或者馬路上,拾空瓶子和易拉罐買錢,拿這些錢攢起來,給他父親買雞蛋還有便宜點心。
那個時候的張橋雖然沒有玩具,但有他的父親,他父親很愛他,拿他當命根子一樣。
在張橋六歲的時候,情況發(fā)生了變化。有一天,一個很陌生的人找到他家,這個陌生人可能跟他父親之前就認識的,當張橋父親猛然見到這個陌生人的時候,抓著對方的手,當時就忍不住哭了。
“那個陌生人,就是你爸爸,鄭立夫。”
當時的張橋還很小,他不知道這個陌生人跟他父親之間的關(guān)系,那一次,我爸和他父親在一起密談了很久,談話結(jié)束之后,我爸就走了。接著,張橋的父親把張橋叫回來,對他說了一些話。在當時,他父親說的話有一些張橋能聽懂,有一些聽不懂。
他父親讓他離開家,跟著我爸到鄰市去生活,他要張橋必須聽話,凡是我爸交代的事情,不管怎么樣都要做到。張橋雖然很聽父親的話,但是那時候就接受不了,以為是他父親不要他了,急的大哭。他父親也很傷感,一個勁兒的流淚,不過不管張橋怎么哭,他父親堅持要送他走。
wWW ?Tтkд n ?C〇
張橋哭著從家里跑出去,在外面呆了很久,等他回家的時候,發(fā)現(xiàn)父親急的已經(jīng)吐血了,他怕的要死,跟父親說以后再也不會惹他難過。
“我爸當時就說,要我跟著那個叔叔走,只要我聽話,他的病就會好起來。”
過了幾天,我爸去接張橋。一直到現(xiàn)在為止,張橋都覺得他的父親可能欠著我爸一個很大的人情,否則沒人愿意把親生兒子給送走。
張橋被接到了現(xiàn)在居住的城市里,我爸在生活上給予他了很多,但是在其它方面,要求非常嚴厲。他親自教張橋?qū)W功夫,給他講一些事情。張橋一直記得他父親的話,所以不管怎么樣,都很順從的服從我爸的教育。
在那種洗腦式的灌輸下,張橋很快適應了新的生活,這樣的日子大概過了有兩年左右,張橋被安排入學了,那時候我就在班里就讀。當時那種年紀的孩子,只要能玩到一塊兒,馬上就會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事實就是這樣,從我?guī)讱q開始,我爸就培養(yǎng)了一個小伙伴,用我根本不知道的方式悄悄的送到我身邊,張橋也順理成章的進入了我的生活,不管在當時還是我長大以后,都察覺不出任何破綻。
但是我不明白,我爸這么做,有什么目的?
“你爸教我很多東西,教我功夫,他只要我做一件事。”張橋道:“他說過,我現(xiàn)在只需要鍛煉,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陪你去做一些事情。”
聽到這些,我的頭一下子就大了,我曾經(jīng)以為我爸在給我留那封信的時候,就好像能夠預測到之后我要經(jīng)歷的事情。但是我絕對想不到,他竟然從我幼年開始就有了打算。
張橋一直在等待,在等待他要做的那件事。在這期間,他親生父親去世了,雖然有我爸的接濟,他父親在臨死之前的那幾年過的很不錯,但張橋總是覺得,那是他一輩子里最大的遺憾。
“其實,我不知道我該做的那件事會在什么時候到來,我問過你爸,他說可能快了,也可能還要再等幾年。”
如果一個人一直在等待某件事的時候,那么這件事就算猛然出現(xiàn)了,也會讓他認為是順理成章的事。在張橋跟那個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做煙酒生意的父親生活了二十來年的時候,他的任務終于開始了。
命令是我爸直接傳遞給他的,我爸要張橋到巴音郭楞,孔雀河南岸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