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那個洞里可能會存在我們從來都沒有發(fā)掘過的秘密,我就激動了。我捅捅李富生,示意他找借口過去看看,但是李富生暗中對我搖搖頭,接著,他跟老實工人道:“這事你們自己處理吧,我們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不管。”
“對對對。”老實工人如釋重負:“這樣是最好了,老板你們放心,我們的礦肯定沒問題,沒問題的。”
“給我們安排個住的地方,我們在這里等你們老板回來,然后談談具體的事情。”李富生道:“這幾天順便在礦場看看。”
“這個好說,地方都是現(xiàn)成的。”
我們跟著老實工人跑到了不遠處的一排小房子那邊,老實工人給我們生了爐子燒水,又多拿了兩床被子,然后張羅著弄飯。等他離開之后,李富生才對我道:“現(xiàn)在去看,什么都看不出來,反而會讓他們懷疑,我估計,這個礦場這么偏,現(xiàn)在又主要炸矸石,到了晚上沒人看守,我們等等,入夜之后再過去看看。”
我們先吃了飯,老實工人又過來陪我們聊了一會兒,他們是干重體力活的人,忙了一天,一到晚上就熬不住了,睡的很早。果然如李富生所料,所有的工人都睡覺,沒人守夜。我們收拾了一下東西,悄悄的離開屋子,跑到了山腳那邊。
那個被炸藥炸出的洞,足有三米多寬,洞是垂直向下的,像一口巨大的深井。在洞口外面朝下看,確實看的不怎么清楚,可能是光線問題,也可能洞下面根本就沒有什么東西。李富生看看時間,我們?nèi)绻氯サ脑挘M量要在天亮之前回來,以免那些工人懷疑,不過事態(tài)超出預料不能趕回,那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了。
洞壁粗糙,凹凸起伏很大,鄺海閣又被留在上面把風,他不肯,怕下去之后會遇到危險,但是如果走的深了,再遇到大批的影子生物,只有我可以勉強對付。我們固定好了繩子,然后李富生就試探著下去,等到傳回安全信號之后,我也跟著往下爬。其實洞只有二十來米深,一根繩子用到一半就到底了。
我們站在洞底,其實又好像站在一道高坡的頂端,高坡下面是廣闊的地下空間。我和李富生從上面一點點的走下來,感覺空氣又冷又潮。以我們現(xiàn)在這個位置,空間是朝北面延伸的。我不知道在這片空間里會隱藏著什么,因為之前看見過的那個被炸死的生命體,所以我的神經(jīng)下意識的緊繃著,每走一步都很小心。
這種地下空洞無疑是造山運動留下的產(chǎn)物,古老到不可追溯了。世界的第五極一直是神秘的,李富生說過,某些極其巨大的地底空洞的面積,超乎想象,那種洞穴甚至大到可以形成完全與外界不同的氣候特征,在那樣的洞穴里,確實什么事情都可能發(fā)生。
我們慢慢走了有一百多米,地勢始終在向下延伸。漸漸的,周圍好像趨于平緩了,又走了二百米左右,我們隱約聽到了一陣不怎么響亮的流水聲。在這種地表以及氣候很干旱的地區(qū),地下水源其實一點都不匱乏,我感覺前方應該有一條地下河。
地下河距離我們不算很遠,很快就走到了,這是條很小的暗河,但是這條暗河的走向,跟石堰川地下那條暗河的走向幾乎是一致的。此時此刻,在這樣黑暗又寂靜的環(huán)境中看到一條走向一致的河,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曾經(jīng)發(fā)生在石堰川的那些事情,心里開始發(fā)酸,算的想要流淚。
只有我自己知道,在我內(nèi)心最深處,始終都忘不掉一些往事。可能就是忘不掉“假陳雨”在臨死前那些流下的淚,說過的話,才讓我把石堰川的一切都牢牢的烙印在記憶中。那種記憶是無法磨滅的,或許,一直到我死去,這些記憶都會在腦海中。
想到這些,我微微的出神了,假的陳雨已經(jīng)消失,那真的陳雨呢?她現(xiàn)在在那里?她過的怎么樣?
“你在想什么?”李富生站在暗河邊上,打斷了我的思路。
“沒什么。”我自失的搖搖頭,那些事情,那些人,都過去了,一旦過去,就不會再來,我一直都說不清楚,我對兩個陳雨之間產(chǎn)生的究竟是怎么樣的情感,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想過,當時在石堰川,如果有一點意外發(fā)生,那個假陳雨,是不是就不會死?
“這條河不知道有多深,水流不急,如果不深的話,可以直接浮過去。”李富生拿了一截繩子,然后綁著石頭,可能是想測量一下暗河的大概深度。
“問你件事。”我蹲在他旁邊,想了很久,才開口道:“你知道不知道,復制是如何產(chǎn)生的?”
“復制?”
“具體說,就是人體的復制。”我指指自己,道:“比如說,現(xiàn)在突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跟我一模一樣的人。你不會不懂的,那么多年了,不知道有多少個你被復制出來,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xiàn)在外界。但是我說的這種復制,不局限在黑洞中。”
“你見過類似的情況?”李富生道:“在黑洞之外產(chǎn)生的復制?”
“見過。”我點點頭:“我就被復制過,但是我不明白那種復制是怎么回事,是單純的復制?還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重生?復制非常危險,如果我被復制了,那么我和復制人之間只能存活一個。你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擁有一個兩千年都不會動搖的堅定信念的。”
我把石堰川那邊發(fā)生過的復制現(xiàn)象跟李富生說了一下,前后幾個復制品的出現(xiàn)以及結局,但是我刻意抹去了陳雨那一段,我不想過多的提及這個,很讓人難過。我覺得李富生對復制應該有比任何人都深刻的認識和了解,畢竟他就是靠這些一直“存活”在現(xiàn)實中的。
“這個問題,我曾經(jīng)想過不止一次,我找不到特別可靠而且具體的答案,只是一種猜測。這個猜測不一定對,但目前為止,我只能想到這些。”李富生道:“你應該知道克隆吧,單細胞無性繁殖,這是人類研究出的最接近復制的一項科研成果了。”
“但是黑洞中的復制,和石堰川曾經(jīng)產(chǎn)生的復制,跟克隆好像是不一樣的。”我自然也考慮過克隆,但克隆也需要從坯胎開始逐漸成長為成體,那需要漫長的時間,而黑洞和石堰川的復制,幾乎是在幾個小時之內(nèi)產(chǎn)生的。
“你要牢記一點,如果你記住了這一點,并且把它作為某些方面的一個準則,那么你會改變自己對這個世界的看法。”李富生望著流淌的河水,道:“除了人心,你不要隨便懷疑這個世界上任何事情和事物,無論再奇怪的事,如果你確定那不是你的幻覺,就說明它已經(jīng)發(fā)生了,如果它發(fā)生過,那么就是合理的。現(xiàn)在的很多事情解釋不清楚,只不過是我們站的角度不對。思維的角度很重要,比如說,你站在一座摩天大樓下面仰視它,和在高空上俯視它,視覺捕捉到的影像是不一樣的對不對?”
我大概懂了李富生的意思,其實轉換一下,就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能跟我說說你的猜測嗎?”我問李富生,他比較謙虛,有的時候說只是推斷,但他的推斷都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之后才產(chǎn)生的結果。不過關于復制這種事,我覺得很復雜,李富生畢竟是個人,不是神,所以我還是想先聽聽他的結論再說。
“想聊聊這些?”李富生干脆就坐到河岸旁邊,道:“我們還有點時間,不用著急,既然你提到這個問題了,我們不妨聊一下。”
我也跟著坐到他旁邊,遞了煙給他。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李富生扮演的簡直就是保鏢外帶導師的角色,讓我受益匪淺。這和他的“壽命”以及閱歷有關,我估計如果沒有意外,他應該是這個世界上見識最淵博的人,沒有之一。
“在聊這些之前,我還想再叮囑你一句。”李富生抽著煙,道:“有的事,自己知道就好了,畢竟我們談論的話題,是極其超前的。你不要禁錮自己的思維,但一定要管好自己的言行,禍從口出,這話一點都不假,假如你口無遮攔,身處在這個時代,但是預言了五百年甚至一千年之后的事,你會有什么下場?在古代歐洲,這樣的人會被當成異端,就算現(xiàn)在,你也可能會被一些人或者機構所注意,引來不必要的麻煩。記住了嗎?這些事情,都留在你自己的心里。”
“了解。”我笑著點點頭,李富生說的很嚴肅,但我知道他是一番好意,我相信,在最早的時候,他就是因為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才導致出現(xiàn)了人生最大的悲劇,繼而影響了他以后的命運:“我不想當科學家,也不想拿這個寫一篇論文,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那就好,正式開始關于復制的話題吧。”李富生抽了口煙,道:“我的推測其實并不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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