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1掀多大的浪
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周成從門里閃身出來,抬頭見是李易,沉聲道:“你來干什么?”
李易微一猶豫,道:“她……,在家?”
周成冷冷的道:“不關你事,走開。”
要是在以前,李易雖然不服,可是總會顧慮半天,周成的武力值可不是吹的,不過現在李易的身手已經不在周成之下。
只是人的本事高了,行為也就要求更有風度了,李易當然不會低級到跟周成打一場,然后硬闖進去,當下微微一笑,道:“我又沒有惡意,只是想見見她,孩子……,挺好的?”
周成長的本來就丑,這時臉色就更難看,道:“你到底走不走開?”
李易一揮手,道:“好好好,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說罷轉身走開,不過一走過拐角,李易就閃身躲了起來,探出半個腦袋向外看。
只見周成正要離開,忽然似乎聽到了什么聲音,回頭道:“你怎么出來了?天這么冷。”
李易心里一動,知道出來的那人就只能是談欣蓉。
果然,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道:“我胸口悶的很,出來走走。”
這聲音在李易的腦子里不知已經重復了多少次了,李易雖然經歷了很多女人,可是頭腦深處的這個聲音卻始終那么清晰,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增或減。
里面那人正是談欣蓉。
周成道:“那出來走走也好,不過多披件衣服吧。李家大姐就在前廳,你去跟他聊聊天吧。”
談欣蓉道:“不了,我就在院子里呆一會兒,聽說有人來鬧事?咱們住在李家,你多出些力。”
周成道:“好。”
說罷走了出去。
李易探出身來,盼著談欣蓉能從門里走出來,可是啪的一聲,門卻被關上了。
李易來到門前,聽著門里的腳步聲。每一步好像都踩在了自己的心上,李易終于忍不住抬手敲了敲門。
談欣蓉道:“是不是忘了東西了?”
門打開,露了那張清麗難言的臉,談欣蓉顯然是剛剛起床,并沒有洗漱。頭發碎亂的散在前額。不過卻更增添了一種無法形容的美感。只是臉上多了一分憔悴,似乎心情不佳。
談欣蓉一愣,隨即微微一笑,道:“原來是你。我聽說你回來了。”
李易向院子里一指,道:“我能進去看看嗎?”
談欣蓉閃身讓李易進來。
李易以前在家的時候,這個院子只進來過一次,就是那次,談欣蓉跟他談了很多長時間的話。這叫李易永遠也忘不了。
如果不是談欣蓉的那番話,李易也不會奮起學習,考到海州去上大學,就更不會有今天的成績了。
談欣蓉將李易讓到屋里,李易一進來便見到床上睡著一個小孩,知道這是談欣蓉的孩子,是談欣蓉和段凱東的孩子。
談欣蓉一笑,道:“生了孩子才知道為人母的難處,看來人總是要親身經歷一些事。才能真正的體會。體會,體會,只有體驗,才能心領神會。”
孩子睡的正香,李易彎下腰在孩子的小鼻子上輕輕點了點。那孩子嗯了兩聲,微微一動,接著又睡了。
談欣蓉輕輕坐在孩子身邊,輕輕拍著孩子的肩頭。李易見她臉上全是關愛的神色,這是以前從來沒見過的。
談欣蓉輕聲道:“孩子叫潤生。凱東當初曾經說過,如果我們有了孩子,要叫他靈秀一些,遇山則雄偉,遇水則靈秀,所以就叫潤生了。”
李易聽她用這樣的語調提到段凱東,又見她對這孩子的神情舉止,本來準備好的那些“雄心壯志”和“豐功偉績”,這時忽然煙消云散了,根本一個字都沒法說出來,只覺得分量太輕。
哪知談欣蓉卻先提了出來,道:“我聽周成提起過你在海州的事,你比凱東發展的可快多了,照這個速度下去,不出兩三年,你將是海州的頭號人物。”
李易心里想到一些事,微微一哼,沒有答腔。
談欣蓉接著道:“只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海州是個藏龍臥虎的地方,你前進的越快,阻力就會越大。我盼你以后多加小心。”
李易長嘆一聲,道:“我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或許是我命大吧,每次都死不成。”
談欣蓉似乎觸動了心事,幽幽的道:“凱東當年也是這樣,每一次都是我陪著他。”
李易把頭扭到一邊,沒有說話。
過了好半晌,李易才道:“你現在還念佛嗎?”
談欣蓉一笑,道:“早就不念了,去念求真看來真的很難,自打生了潤生,我的心雖然靜了,卻牢牢的跟孩子纏在了一起,育子養兒的俗念一起,佛,是再也念不成的了。”
兩人沉默無言,房間里只聽到潤生輕微的呼吸聲。
李易咳嗽兩聲,道:“怎么,你病了?”
談欣蓉道:“也沒什么,最近胸口有些發悶。周成也勸我去看看醫生,其實有什么可看的,我也不想麻煩,平時自己多散散心也就是了。”
李易這時忽然蹦出一句話來,他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為什么要這么問,可是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話已經說出口了。
“你該不會是因為看見孩子從而聯想到段凱東,這才積郁成疾的吧?”
這話一出口,李易和談欣蓉都愣住了,四目相對,好半天沒人說話。
終于還是談欣蓉先打破了沉默,她低頭看向孩子,輕撫著孩子的頭發,輕聲道:“潤生長的很像凱東,我終究是難以忘懷,佛也幫不了我。”
李易心里像是有一團火在燒,可是又沒法發泄出來,是嫉妒?是氣憤?是自卑?說不清楚,講不明白,但肯定不是讓人愉快的感覺。
李易的自信心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輕聲道:“抱歉,你休息吧。”
李易慢慢退了出來,心里直翻騰。控制不住翻墻出了院子,一口氣跑到很遠的地方,扶住一棵大樹不住的喘氣。
段凱東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談欣蓉絕對清楚自己今天的實力,可是她說這番話又不是故意在激怒自己,更不是攻擊自己。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情感。
對于談欣蓉這種女人而言。男人的勢力與錢財并不是她最為看重的,否則她也不會在段凱東沒有成勢之前,就一直跟著他。
這個世上可能有相當一部分女人就像是機器上的配件,只要另一臺機器合適。她就可以從壞了的機器上跳下來,然后把自己安到另一臺機器上。
所以男人在她們眼中,只是符號,只要條件相仿佛,跟著誰都是一樣。
而談欣蓉這種女人卻不同。她所看重的東西,是一個男人身上的與眾不同的地方,個性、能力、魄力、才干,這些東西的組合,幾乎是獨一無二的,就算另一個男人跟這個男人有同樣的勢力,在談欣蓉的眼里,也是不同的人。
天已經黑了,李易慢慢起身。長嘆一聲,正要轉身回去,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車聲,李易閃到一邊,過不多時。幾輛開了過去,雖然天黑了,可是李易仍然一眼就看出來,這幾輛車正是白天來鬧事的那些人開的。
李易反應極為迅速。立刻從手機上摸下信號接收器,身子一伏。快步搶到前面,在樹后啪的一聲將信號接收器擲到了第一輛車的車窗上。
李易在車隊后面跟著,打開手機偷聽他們說話,只聽一人道:“這回燒了他家,看他們還有什么辦法。”聽聲音正是白天來的那個中年男人。
另一人道:“民哥,要是白天那小子還在家怎么辦?”
那叫民哥的中年男人道:“怕什么,他再厲害還能不怕火燒嗎?哼,沒想到在東古這種小破地方,還有這種高手,年紀又不大。
這個沈東明的幫手可不少啊,聽說這個李家在東古也有些勢力,不過充其量也就是個煤老板,手底下養了幾個不中用的保鏢,能掀多大的浪。
放完火咱們就走,當地公安不敢去咱們家里查,就算查到了也不敢怎么樣。哼,煤老板,真拿自己當盤菜了。我今晚叫他自己當煤。”
前一人道:“民哥,這次的事要是成了,回去之后,堂口里能賞多少?”
那民哥道:“你小子就知道錢,先好好給幫里做事,等你混到我這個份上了,錢自己就來了。你沒聽說過錢隨權走嗎?”
前一人道:“還是民哥有學問,這沈東明也真是夠瘋的了,居然惹到了咱們幫派的頭上,看他個小白臉要是燒焦了還能不能演戲。”
道路不平,車子開的不算快,李易完全跟的上,聽他們說話,似乎是東古的什么幫派,不過從來沒聽說東古這種小地方會有什么幫派,難道是外來的?
李易正想著,已經到了家門口,那幾輛停下來,那個民哥輕手輕腳的率人從車上下來。
李易見他們每人手里都提著油瓶,知道這東西點著了往地上一扔,那就跟小型的炸彈差不多,放火最犀利的民間武器。
李易哪能叫他們動手,既然自己趕上了,肯定得給他們點顏色瞧瞧。
那民哥這時已經將油瓶點著,揮臂正要向院里拋,李易已經打出一枚硬幣,啪的一聲將瓶子打碎,這下可壞了,這民哥的右手登時被大火罩住,直燒的他長聲慘叫,不住的拍打手上的大火。
可是汽油附在他手臂上,一時間哪那么容易將火撲滅。
李家院里已經增派了保鏢,這時聽到外面有聲音,側門一開,十幾個保鏢從院子里沖了出來,一看就知道外面這些人要放火,只是為什么燒了自己卻不清楚。
這些保鏢沖上來跟來人打在一處,雙方人數差不多,不過李易家里這些保鏢的“戰斗水準”可不如對方,沒出幾個回合,就已經倒下四個了。
李易暗罵:“這些廢物,一個個長的人高馬大的,沒想到戰斗力這么差,當年我就看他們不像樣,只是穿黑衣服嚇唬人行,要是動真格的全是廢物。”
這時周成、李國柱、周飛和江大同聽到外面有事。也都沖了出來,他們幾個一出來,自然就沒有任何懸念了,三下五除二就將這些人打倒在地。
李易晃晃悠悠的從遠處過來,拍著手笑道:“打的好。打的好。打的真精彩。我闖蕩江湖這么久,頭一次看見有人這么勇敢,用火燒自己的手。來,給哥哥瞧瞧。疼不疼?”
李易走到那民哥面前,一腳踩在他手背上。
這民哥又是長聲慘叫,身子不住的扭動。
李易將他一把提起,厲聲問道:“你們是哪個幫派的?誰叫你們來我家放火的?說!”
那民哥呻吟半晌,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李易將他一把丟在地上。吐了口吐沫,道:“沒用的廢物。”
回身又提起另外一人,道:“你說。”
那人叫周飛把左手手腕打斷了,這會兒正疼的要命,可是這人卻橫的很,冷笑兩聲,道:“原來又是你小子,行,我記住你了。你不就是腦袋上有個紅印嗎?你知道我們是哪的嗎?你惹的起嗎?說出來嚇死你。”
李易道:“那你說說看,看看我能不能被你嚇死?”
那人橫了周成等人一眼,道:“你小子叫那個沈東明知趣點,別來搶活,大爺我們幾個是皇家營的。”
李易一愣。笑道:“你說什么?”
那人重復道:“皇家營,聽清楚了嗎?哼,諒你這種鄉下土包子也沒聽說過,在北方。我們皇家營的勢力最大,你跟沈東明說。這戲他甭想演。
另外,你小子把我們打了,這事可不算完,不把你皮扒下來,我都跟你姓。”
李易回頭看看李國柱他們,笑的直不起腰來。
那人被李易笑的直發毛,厲聲道:“你笑什么?”
李易松手放開他,道:“也沒什么,那你們是哪個堂口的?”
那人奇道:“怎么,你知道皇家營?”
周飛喝道:“少廢話,問你是哪個堂口的?你們堂主是誰?”
那人道:“我們是血手堂的,我們堂主姓黃,叫黃震,人稱一手天。”
李易記得,這個姓黃的堂主當初在廣寧曾經無意看到自己和許陽陽在酒吧的事,后來跟宮佩元和卓三元他們和好之后,李易跟這個黃堂主還聊過幾句。
這個黃震雖然外號叫一手天,不過為人很油猥瑣,當時表現的對李易十分崇拜,李易還著實跟他開過不少玩笑。
李易一聽是黃震,當下道:“你們皇家營不是在京津一帶嗎?怎么跑到東古來了?”
那人道:“關你屁事。我們幫主鎮黃河,只要是黃河流域,就都是我們的地盤。”
李易嘻嘻一笑,道:“恐怕鎮黃河沒能鎮住黃河,反而叫兒子給鎮了吧?”
那人吃了一驚,道:“你,你,你怎么知道?”
李易道:“哼,我怎么知道,這就不關你事了。你說,皇家營為什么要到東古?黃震也在東古嗎?”
那人見李易似乎對自己幫派很熟似的,不由自主的道:“我們接拍一部戲,要在東古取外景,所以就來了。”
李易道:“這戲是沈東明接的?這又關你們什么事了?你們投資,他當演員,誰也不影響誰,怕什么?干嘛非得做這么卑鄙的事?”
那人脖子一挺,道:“怎么不影響?沈東明不過是個戲子,可是他馬子也是投資人,就是為了捧紅他。如果這戲叫他們接手了,廣告還能輪到我們來做嗎?”
李易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自己這個二姐雖然是個鄉長,又哪來的錢給拍戲投資?估計十有**是鄉里的錢,要不就是李瘋子背地里提供。
哼,自己這個二姐向來心高氣傲,做事總要憑自己的本事,這次居然也能張嘴管老爺子要錢,那不用說,肯定是為了沈東明了。
李易回頭看向周成,周成卻冷冷的道:“這事你去問你家里人,我只負責叫這些人別來找麻煩。”
李易本來對沈東明的事不愛管,不過這事既然牽涉到家里人,雖說自己跟李逸淑姐弟關系不好,但畢竟是自家人,況且李易還想借此機會在家里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
李易打定主意,道:“喂,小子,你這就滾回去,現在,記著,是現在,就叫你們黃堂主到我這來給我道歉,你聽明白了嗎?”
那人一愣,不由得笑了,道:“你說什么?我沒聽錯吧?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皇家營是什么幫派?好,我這就帶人來掃平你家。你等著!”
那人招呼同伴,將那個燒成重傷的民哥也塞到了車里,幾輛車揚長而去。
李易帶人回去,沈東明正跟李逸淑正在院子里,外面的一切他倆自然都聽到了。
沈東明滿臉笑容的走了過來,道:“小易,你認識皇家營的人?”
李易橫了他一眼,道:“哼,大明星,以后有什么事自己擦屁股,別把我們家的人牽扯到里面。要不是我偶然遇到他們,我們李家就成了一片火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