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琪的魂魄居住了幾十年的身體,承載著琪本人的意愿。琪的身體被乜巫放進溪水的時候便不再往下沉,而是順著溪水一直向前漂流,直到溪水的盡頭,琪的身體才沉下去,最后化作溪水中的泥土。
乜巫是在三界之外,又是在三界之中的神體,他可以在三界中任意游走,卻不受三界的戒條管控,乜巫的認知和本能又遠在三界之外,這些認知和本能又可以干預三界。
乜巫收集到的琪的魂魄已經無法獨立成型,要想讓琪從容器中解放,就必須找到一個合適的人體來放置琪的魂魄,讓琪與另一個魂魄共享一個人體。
乜巫在人間游走了一個月之久,把各個地方,不論是富貴的還是街頭的乞丐,只要十個人,乜巫都去查看他們是否是適格者,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所有的人都被乜巫看完了,結果卻是沒有一個人是適格者。
一個月過去了,容器上泛著的彩色光環已經有些暗淡了,乜巫知道事情有些不妙。雖然用他的魚鱗組成的容器可以延緩那些零散的魂魄的消散,可是并不能阻止那些零散的魂魄的消散,如今容器的色彩已經有些暗淡了,人間卻沒有適格者,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出現適格者,乜巫害怕琪的魂魄等不到適格者的出現。
乜巫的心情很是焦急,看著容器的眼神也充斥著無奈和焦灼,容器依然是那副暗淡的色彩,容器中零散的魂魄卻好像受到了什么驚嚇一般,有些四處沖撞的樣子,乜巫的這一發現卻讓他驚喜不已,乜巫能清楚地感覺到,這是琪的魂魄對他情緒的共鳴。乜巫心中一下子明朗了很多:果然琪還在,我去找樹爺爺,他肯定會有辦法的,琪,你放心,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憑借著對樹爺爺氣息的感知,乜巫找了三天兩夜才找到樹爺爺現在所在的地方,找到樹爺爺的時候,樹爺爺正在悠閑地看著一盤殘棋。
“樹爺爺……”乜巫瞬間好像回到了孩童般的樣子,語氣中滿滿地都是委屈、無奈和一些撒嬌的語氣。
樹爺爺滿臉祥和的笑意,對乜巫說:“魚兒,在人間那么長時間,學會下棋了嗎?”
“樹爺爺,琪她……”
“人間的圍棋是好東西,你在人間幾百年,應該會的。”
“樹爺爺……”乜巫竟然委屈地眼淚都掉了下來,樹爺爺看見乜巫這樣,再也沒有心情這樣悠閑地跟乜巫說話了。
“魚兒,有辦法保住琪的魂魄,你先坐下來。”
乜巫像個孩子一樣委屈地坐在樹爺爺擺的棋盤的對面,低垂著頭,難過的說不出話來。
“魚兒,已經幾百年了,你和琪的緣分已經到頭了,你應該放下了,這里還等著你回來。”
“樹爺爺,你說有辦法保住琪的魂魄,你告訴我吧。”乜巫完全忽視了樹爺爺話中的意思。
“琪的魂魄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任何事情,我們也幾百年沒有見了,先陪我下一盤棋吧。”
“
爺爺,你告訴我我該怎么做才能保住琪。”聽到有辦法才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這一下又掉了下來,樹爺爺也真是沒辦法了。
“魚兒,你知道你是獨立于三界之外的,你可以改變一些三界規律,所以要違背三界規則,保住琪的魂魄,就離不開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不管是什么,我都愿意去做,告訴我吧,樹爺爺。”
“容器是用你的魚鱗做的,如果再用你的血封住容器,琪的魂魄在你血液的滋養下,不會有任何危險。需要每天喂養一次。”
“這不難做到,謝謝你,樹爺爺,只需要每天給琪喂養我的血液就可以,這不難。”乜巫說著,已經劃破了自己的一只手指,把血液滴落在容器上,容易原本的色彩瞬間又變得光亮起來,乜巫終于笑了。
“沒事了,這下可以陪我下一盤棋了。”
“樹爺爺,謝謝你。”看著乜巫滿臉淚水劃過的痕跡,真的好像一個孩子。
“好了,不說那些了,來陪我下一盤棋。”
乜巫坐下來,陪著樹爺爺下這沒下完的棋。
“魚兒,你應該知道,她的魂魄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你們的緣分已盡,你應該回來了,這里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做。”
“樹爺爺,還有希望,我不想放棄。”
“你所說的希望,你應該知道結局是什么樣?”
“我知道樹爺爺,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棄。”
“那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意思來吧,你我都是獨立于三界之外的神體,沒有人能阻止你做的事情。”
“謝謝樹爺爺。”
“魚兒,作為爺爺,告訴你一件事情,陰間掌管著人的出生與死亡,在那里,你可以更便捷地找到你想找到的東西,不用每天奔波于人間出生的每一個生命山。”
“謝謝樹爺爺。”
“我們一起已經上千年了,只要你好好的,爺爺也就放心了。來,我們下棋!”
下棋的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了,等乜巫再拿起一個棋子的時候,竟然發現自己已經無處下子,自己就這樣,完、敗、了!
“去吧,等你再來的時候,棋藝一定要有進步。”
“恩,樹爺爺,等我再來的時候,一定好好陪你下棋。”
乜巫在陰間尋找適格者,這一等就是幾百年,幾百年之后,乜巫終于發現一個新生兒是琪魂魄的適格者。為了得到這個嬰兒,在嬰兒剛啼哭了幾聲,那家人都還在喜悅中的時候,便讓這個嬰兒假死過去,再也發不出一聲啼哭。
乜巫的假死,在他們不知情的普通人類看來,這個剛生下來的孩子已經夭折,民間的習俗,夭折的孩子不讓埋葬,就算這是一戶富貴人家,在發現孩子夭折之后,也是迅速做出處理,用最好的綢布抱起來,扔在了最高的山上,乜巫正是趁著這個時機,抱回了孩子,解除了對他假死狀態的法術。
孩子的法術剛一結
束,孩子的啼哭聲就響徹整個地府,吸引來了閻王和判官焱,看見乜巫竟然帶著一個孩子來到陰間,兩個人都嚇壞了,判官焱一臉驚慌地對乜巫說:“這是人類孩子,怎么能受得了陰間的陰氣。”
“他是適格者,把琪的魂魄放進他身體里,他就能受得了陰間的陰損之氣了。”
“乜巫,你知道你這是在做什么嗎?”閻王有些生氣。
“閻王大人,我知道我在干什么,我在陰間幾百年,為的就是這個。”閻王想要開口阻止乜巫,乜巫卻先開口堵住了閻王的嘴:“閻王大人,你盡管放心,就算我這樣做有違天規,你也不會受到任何牽連。我是獨立于三界之外的人,我有能力改變這些,也不受限制,閻王大人,你不能阻止我。”
乜巫的話讓閻王再也不能說什么了。閻王不是害怕受牽連,而是不能原諒這樣有違天規的事情。閻王生氣地甩衣袖離開。閻王不會想到,他這樣討厭違背既定規律的人,在幾百年之后,卻因為這個孩子,原諒他有違天規的行為,一次又一次。
判官焱想為閻王說點什么,他知道閻王不是害怕受牽連的人,還沒張嘴,就被乜巫堵了回去。
“大家在一起幾百年了,閻王大人的人品我都知道,這樣的事情,他不看會更好受一些。”
“你知道就好。乜巫,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告訴我。”判官焱說完,就站在那里看著乜巫為這個孩子和琪的魂魄施法,讓二者合為一體。
在孩子嚎啕啼哭之下,乜巫將琪的魂魄一點點地融合進孩子的身體,當二者合為一體的時候,孩子憑借琪的魂魄也終于可以接受陰間的陰損之氣,孩子的啼哭聲也漸漸止住了。
單靠這樣,這個孩子陰陽兩極的身體會讓他不論在陰間還是在人間,都會生活的很痛苦。琪的魂魄在陰間呆了幾百年,已經適應了陰氣,再加上她魂魄本身就是陰性,所以乜巫選擇了抽離出這個孩子身上的陽氣,讓他從此就生活在陰間,做陰間的孩子。
抽離陽氣又耗損了乜巫極大的功力,也耗費了很長的時間,判官焱就在旁邊一直照看著乜巫,害怕他萬一有什么需要,自己可以幫上忙。終于,乜巫滿頭大汗地完成了這項工作。
乜巫還沒擦一下汗水,更談不上休息了,孩子嚎啕大哭的聲音又響徹整個地府。
“他這是怎么了,不是已經能適應陰間的氣候了嗎?”
乜巫臉上卻蕩起了笑容,這樣的哭腔他太熟悉了,看著琪三十次的出生,乜巫早已經能分清琪的哭聲,哪個是困了,哪個是餓了,哪個是想拉屎了。能再次聽到熟悉的哭聲,乜巫掩飾不住自己心中的歡喜。
“他這是餓了。”
“啊?”判官焱有些手足無措了,自己雖然看到過人間很多孩童出生,但到了現實中,什么是什么,他完全不明白了:“他餓了,應該給他吃什么?”
“我去找吧。”乜巫滿臉笑意地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