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河邊的苦澀情意

鞠小匯的臉轉過來的時候，整個就是一個已經氣爆了的豬肝色。.她一把抓住了后排那個胖子的衣領，將其像落湯雞一樣地拎了起來，然后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告訴你，我鞠小匯最討論的就是富二代。我不管你家里有多少錢，我都不允許你弄臟我的車！”

在一旁的上官心想，姑娘呀，其實……這車子可是我的呀。

上官覺得，車子嘛，臟了洗洗就是了。以他現在與古喬斯的生意規模，這點小錢他還是付得起的。但話雖這樣說，現在既然鞠小匯已經提出了這樣憤怒的問題，他總不能像個和事仔一樣地跳出來，勸著自己的同伙說“唉呀這點兒事情有什么，你太小題大作啦”之類的話兒，那樣的話，就太不夠朋友了吧。

所以，上官雖然不太生氣，他倒也是湊在一旁，假裝起了一副“生氣”的臉。這胖子看到了這么兩個人，倒是哭喪一般地皺起了眉頭來，說道：“啊……哈哈哈，誤會，一陣誤會。我的意思是說，為了感謝你們倆的救命之恩，我愿意送兩位各人一臺小車，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你說什么！”他這話倒不知是如何又惹到了鞠小匯，這女生語氣一凌，又更生氣了一些。

“呃……我是說……一人兩輛？”這胖子名叫余天，是一個很成功的生意人，在平時與他談條件的人之中，一般事情談不妥，也就是這條件之上的“誠意”問題。所以，當下碰到了挫折的時候，他是下意識一般地提高了自己的價碼。

“哼，我不管你到底有錢沒錢，總之，我就是要你滾下我的車！”實在是氣急的鞠小匯，下了車后一下子就把后座的車門打開，然后將這個胖子揪了下來，道：“你滾，你給我滾！”

那胖子連衣服都沒能穿好，冷餿餿地就被趕下了車，這下他被冷到了，那平時也沒怎么鍛煉的身材被這夜里的小風兒一吹，倒是“啊啾”一聲地打起了噴嚏來。

鞠小匯將這男人趕下了車以后，她快步地走到了車頭之處，又從車門沖了進去。上官看著眼前這場景可有點兒尷尬，他趕緊將那胖子的上衣給拿下了車來，遞給對方，道：“這位先生，我朋友她脾氣有點兒怪，你就擔待著一點兒。”

胖子的臉像苦瓜一樣地皺了起來，道：“唉，算了吧，我認栽好了。”

聽著對方這樣講，上官也知道對方不會計較，但是，他仍是忍不住心底里的好奇，問道：“對了，剛才你怎么會一下子就掉落到那遠處的河水之中呢。”憑他的估計，如果是要跳的話，人是不可能跳得那么遠的。

那胖子嘟著嘴，這下倒是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委屈的事情一般，說道：“唉，別提了。我本是城里的一個小商人，錢雖然賺得不多，但每個月拿到個30萬左右的收入，倒也不算是什么問題。剛剛一個小時前我還在一個朋友那里打著麻將，就被一臺機體抓了過來。那機體飛到了河邊，一下子就把我給丟到了河水里。”

“啊？那那臺機體呢？跑了嗎？”上官驚嘆道。

在這地下格斗城里，警方管理的秩序都是很好的呀，碰到這種問題，完全可以報警嘛。

正因為這樣，上官才十分好奇對方這非凡的反應。

那胖子一拍自己的大腿，先沒有回答上官的問題，反是答道：“那臺機體就是剛才你看到的金城修所用的那臺白色機型。”

啥？金城修千里迢迢地把你給抓來，然后又把你丟到水中，最后又把你給救了上來？

聽懂了這胖子的這一副邏輯之后，上官倒是有些理解不過來。敢情這金城修被胖子解釋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閑人呢。

這怎么可能！那些進得了四強的選手，哪個不是每天花很多時間在精進自己，然后因為又有副業呀、明星產業的相關事情呀等種種原因，每個都帶著一身的煩惱以及鎖事，他們有時間，還不如去五星級酒店按個摩呢，來這種地方做這種小事兒，還真的是吃飽了撐著呢。

“難道……”上官忽然一驚，然后停住了嘴巴。他的嘴張得老大，用手在臉前捂住了它。

難道，這一切都是金城修自導自演的把戲？目的……就是要讓正好經過的自己上鉤？

“嗯，我看應該就是這樣。”胖子點頭同意了，然后又以看著一個“罪魁禍首”的目光看著上官。這下子，雖然上官不是直接兇手，他自己倒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雖然上官也知道，那金城修找到了這個胖子作誘餌，肯定是這胖子在發財的過程中也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貓膩事兒，見他反正手腳都不干凈，這種人就順便抓來欺負一下，讓他長長膽兒、知點分寸，以后可以做點對社會有用的事情。

可是呢，這事兒怎么也是針對著自己才起來的，上官便也不再說其它，只是笑了笑，和這胖子歉意一般地說道：“不好意思啊，大哥，害到你了。”

那胖子好像現在也很怕了這些機師界的人一般，別說接受對方的道歉了，只見上官不再找自己的麻煩以后，也不管那衣服沒干，直接就穿到了身上。然后，他笑了笑，臉上的橫肉被擠得像一朵菊花，在快步走開之前，只簡單地說了一句：“得了，兄弟，你保重吧。”

他一邊走開的時候，還一邊在心里想，自己雖然今晚算是夠倒霉的了，但是要與這年輕人相比，還真的沒什么呢。

畢竟，讓金城修那種實力的家伙給盯上了，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兒。

一有了這樣的想法以后，這個滿身是水，像個落湯雞一樣地走在這有點荒涼的路邊的胖子，竟然一點兒也不覺得自己的處境難受，反倒是有些幸災樂禍了起來。

人呀，只要和人家一比，發現還有人的處境比自己還差，那曰子就總不會太難過的。

這是不是也算一種諷刺與悲哀？

上官道別了這個吹著口哨離去的胖子以后，他倒是又回到了車子之中。剛才路邊夜風很大，吹得他的整張臉都冰掉了，現在一上到車中，暖氣烘得他暖暖的，心情算是開心了不少。

他把自己了解到的事情跟鞠小匯說了一遍，那剛才還一直生著氣的鞠小匯這才轉過頭來，也忘了自己受到委屈的事情，說道：“這樣說，那個叫什么金城武的，竟然是來專門找你的咯？”

上官苦笑了一聲，道：“是金城修。”頓了一下以后，又說道：“不過他倒的確是專門找我的。如果他真的能算到我們這時從這里經過，也算得到我會去救那個人的話，那……他怎么知道我不會用鎧甲或者機甲，而游泳去救他呢？”

對于這個問題，鞠小匯想都沒想就說道：“也許他也算得到你喜歡我，也算得到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男人，都喜歡在自己在意的女生面前亂表現一通……他也必定算清楚了，在這城下格斗城里，隨便把機體拿出來用，那是違法的行為。這樣這些因素推論起來的話，你也就肯定只有跳下去用**來救人的份兒了。”

頓了一下，鞠小匯又說道：“特別是他知道了你覺得自己有儲物戒指在身，萬一有危險還隨時可以啟用機體的份上。”

上官的臉色一紅，他沒想到，自己的這種心事都被鞠小匯這個女生給看透了呢。虧他還得意于剛才自己那些小心計呢。

鞠小匯像安慰一下小弟弟一樣，一邊開著車，一邊用那閑著的右手拍了拍上官的大腿，說道：“唉呀，小朋友呀，你也不要難過，我因為從小就是做技師工作的關系，以前要每天都為殺人堂的那些殺手們設計機甲。造出一臺專屬的機體，這可不是技術層面上的事情這么簡單呀，我要與每一個機師打交道，了解他們的姓格以及喜好，這樣才可以量身定做，達到最大的效果。”

嗯，這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而這，也正是鞠小匯如此會看人識人的原因。但不知為何，上官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仍是心酸酸的，有點兒難受。

“哼，我忽然又不想回家了。”他像一個小孩子一般，很突匹地說道。

“啊？”剛才還在流利地說著自己的事情的鞠小匯，這下倒是一愣。

“我說，我不想回家了。”

“為什么呀？”鞠小匯不解。

“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回去了。”上官看了看前排汽車控制按鈕板上面的那個液晶顯示屏，上面顯示的時間已經是快一點鐘。“時間已經不早了，你回去吧，我自己在這河邊呆一呆，一會兒我打車回去就好。”

車子被停了下來，上官下車了以后，那個兩廂的小子真的緩緩地加油，然后往前開去。

上官的心一涼，心想：不會吧，你還真的忍心走呀。

但現在騎虎難下的自己，卻不好再拉下臉說些什么或做些什么，他只有眼睜睜地看著那車子遠去，心中，自然是一片深深的失落感。

唉。

沒想到，這個亂七八糟的夜，最后竟然剩下的是他這樣子的一個落寞的人，孤自地呆在這個落寞的河邊。

上官看著河面之上，那亮亮的月，看著那黑黑的河水，聽著那水流的聲音。遠處，一些年輕的情侶親親我我地兩兩走著，看來是一些半夜不回家的年輕人。

他的手放在欄桿之上，那冰冷的銀色鐵桿子，不知為何，此刻顯得特別的冰。

上官悠悠地嘆了一口氣。不知為何，他現在一點兒也不想去了解那金城修為何要來設計這樣一個怪怪的事件來接近自己，他也不想那什么該死的四強比賽，不去想自己與古喬斯的生意，不想如何提高自己的實力，不去想自己的未來……

他只是覺得，心有點冷，人有些孤寂。

也許，每個人的一生之中，都會有著無數個夜晚，需要獨自一人承受這樣的孤單與寂寞。

也許，這樣的傷感對于人生這條長河來說，本來就不是什么值得去傷感的事情。

但是，對于上官這樣一個十九歲都還不到的男生來說，對于此刻的他來說，這種傷感竟是這樣的真實，與深切。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愛過的人，想起了自己的失戀，想起了自己的傷感……但卻是在這時，一罐冰冰的飲料，忽然從旁邊被人遞了過來。

那涼茶瓶子之上帶來的一陣冰冷的氣息，一下子就把上官凍得不行，上官大嚷了一聲：“干，冷死啦。”

他一下子把這罐飲料推開，這瓶子叮叮當當地掉到了地上。上官盯著這個忽然出現到了自己眼前的女生的臉，一下子竟怔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剛才遞給自己那瓶加多寶的女生，竟然就是才開著車走掉的鞠小匯呢。這個姑娘，剛才竟然只是開著車走開，然后去買了兩瓶飲料，就又繞了回來了。現在，那輛黃色的兩廂車就停在路邊，連火都還沒有熄呢。

“干嘛，有免費飲料喝還不好呀。”鞠小匯撇著一張小嘴，略作撒嬌一般地說道。

“切，誰說不喝了。”上官的語氣雖然仍挺倔強，但他的心情卻已好了很多，彎下腰來，一把抓起那個瓶子，拉開易拉罐一口一口地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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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奇怪得很，這飲料明明很冰，他卻覺得喝到心里暖暖的。

兩人就這樣喝著飲料，看著河水，還有那明亮的月。

不知為何，上官前一刻看起來還覺得很傷害的月，現在竟明亮得有些美麗了起來。而這個夜晚，好像也因為這樣的一罐飲料而美麗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真是笨蛋一個。”鞠小匯偷偷轉過臉的時候，忽然瞄到了上官那微微揚起來的嘴角，她突然笑了起來。

不知為何，這種笑容之中，竟似乎已帶著隱隱的一種苦澀。

“嗯，干什么呀。你才笨笨的呢。”上官回擊著說道。

“你……應該是真的喜歡我吧？”不知為何，鞠小匯身為一個女生，竟然很直接地問起了這樣的問題來。

按理來說，女生應該是要矜持的吧？

上官被這女生這么主動的問題嚇得退了一下，眼珠子轉了轉，想了一下，這才說道：“哪有，我才沒有喜歡你呢。”

他雖然這樣說，但那左右飄動的眼珠子，已經撤底出賣了他。

“哈哈哈哈哈，果然還是小孩子，真好玩。”鞠小匯雖然與上官是同年的少年，但是因為閱歷的關系，她的想法以及待人待物都成熟了許多。她好像戴著一雙能看透人心的眼鏡一般，幾乎是一下子就看透了上官的想法。

上官紅著臉，不好再說話了。

既然對方都已經懂得了自己的意思，那再掩飾也有些太過假了。上官不喜歡假的東西，所以他變相地默認了。

“嗯，真好呢，敢愛敢恨的十八歲呀。”鞠小匯看著天空上的星星，她的頭左晃右晃一般地，好像是在心里默數著那一片星星的數量，點了一會兒以后，似乎發現怎么也算不完，她也便放棄了。

上官還真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他憋了很久，這才說道：“切，說得你自己很大一般。”

鞠小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又深深地吐了出來。她做著這樣一個動作的時候，似乎人一下子就大了七八歲。那種身負重擔的感覺，還真的不是一般的無憂無慮的十八歲的少年人可以做得出來的。

她好像想了一下，最后才說道：“好啦，我看在你也是機師的份上，索姓告訴你好了。”她歪著自己的嘴巴，有些頑皮地說道：“其實呀，如果我不是鞠氏的人的話，也許，我會考慮與你交往與不一定喲。”

她的語氣明明很輕快，但不知為何，她的臉上卻帶著一種極濃的傷感之意。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向往一般少年的人生，向往著自己不需要再背負著那背后的重擔。

上官呆呆地看著女生，這下倒不知怎么是好了。

好在女生沒有讓他等太久，鞠小匯已經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道：“我們鞠氏世代都是以設計與制造機體為專長的技師，與你們機師一樣，我們吃的也是手藝飯。所以，我們手上的技術精良與否，直接就關系著世界對我們的尊重程度，以及我們能不能吃飽飯、繼續發展我們的家族，還有，我們的子女以及家族會不會得到社會上足夠的財富。”

上官點了點頭，差不多是表示“明白”的意思。然后，鞠小匯又道：“但是呢，技術這種東西，說起來雖然很玄乎，但是如果你想要精通它，其實也很簡單。總結起來，只有一個字就可以了。”

“喔？”上官的興趣也被調了起來。

“時間。”鞠小匯說出了這個關鍵詞以后，這才說道，“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任何一個天份一般的人，都可以成為神一樣強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