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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抿了一口酒,還吧唧了一下嘴,抬手擦拭了一下嘴唇,說:“還真是貨真價實,口感不錯,你要來點嗎?”
他抬起了眼簾,微笑的看向了宋燦,微微歪頭,見著她一臉嚴(yán)肅的模樣。想了想,一只手摁住了西裝站了起來,拿起了桌上的酒瓶,立在宋燦的身側(cè),拿起了她手邊的酒杯,倒了小半杯,舉到了她的面前。
“吶,你現(xiàn)在的身體還是少喝點比較好,這點足矣。”
宋燦抿了抿唇,目光在酒杯上掃了一眼,又瞪視了他一眼,伸手奪過了他手里的酒杯,譏諷的說:“真是謝謝您了,還這么關(guān)心我的身體狀況,是覺得我有用所以得好好養(yǎng)著的意思嗎?程昱,你的偽裝技術(shù)也是一絕。”
“噢,不對,應(yīng)該是我太蠢了,我竟然會以為你這樣的人只是單純的賺錢而已。我早就應(yīng)該猜到你有問題,你賺錢卻從來不花錢,住的筒子樓,體面的衣服就這么幾件,開的車子還是公司配的。要說你做那么多事是為了錢,但又不像是為了錢!”
宋燦笑了,眼底一片涼意,“從你接近景珩開始,就已經(jīng)帶了目的,是嗎?然后來到我的身邊,緊接著又順其自然的潛伏到了韓溯的身邊去,你跟韓子衿是一樣的人,你們兩個一早就認(rèn)識了!當(dāng)初,你在韓溯身上找的那些所謂的證據(jù)都是佳的,你們是在利用我順理成章的去對付韓溯!”
“你在我面前所做的一切,所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都是假的,對不對?如果你跟韓子衿是一樣的,那你絕對不可能手無縛雞之力!你告訴我,綁架我的事,你也有份,對不對?”
程昱斜倚在餐桌上,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的變化,將酒瓶放了回去,輕扯了一下領(lǐng)帶,“你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你覺得我沒必要生氣?說句實話,雖然我們之間看起來是買賣關(guān)系,我付錢給你,你幫我做事,可我早就把你當(dāng)成朋友了!你覺得被一個朋友騙了那么久,能不生氣嗎?”片刻,她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了然的點了點頭,“啊,我應(yīng)該想到你大概從來都沒有把我當(dāng)成朋友,我現(xiàn)在說的話,你一定覺得非常可笑!你一定覺得我就是個傻子,一切都已經(jīng)很明了了,還要生氣!”
“其實根本就沒什么可生氣的!就像韓子衿。他也是從頭騙到尾,像你們這樣的人是沒有感情可言的!你們長的石頭心,無論如何都是冷的,不會把任何人的感情放在心里。”宋燦冷哼,覺得自己有毛病,還跟他說那么多,但她總是不愿意把程昱也想的那么壞。
她無法想象程昱也是殺手,可他若不是殺手又會是什么?他跟韓子衿是一樣的,否則的話他現(xiàn)在又怎么可能好端端的坐在這里。她抬手喝了一口酒,最無力的不就是身邊的人都是假的,不知是人是鬼,而她的身邊則充斥了這種人鬼不分的東西。
這人生確實足夠精彩,什么牛鬼蛇神都給她碰上了,此生無憾啊。宋燦笑著搖搖頭,不再說話,拿起了刀叉,慢條斯理的切了一塊牛排,張了嘴,牛肉遞到嘴邊,還是停了下來,抬頭看向了程昱,問:“能放心吃嗎?吃下去我不會睡著吧?”
程昱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摸了摸宋燦的頭,說:“放心吃,我跟韓子衿說一樣也一樣,說不一樣也不一樣。他心理有問題,手段血腥殘暴,對待每一個要死的人,都喜歡用折磨的方式,而我沒那個癖好。”
“我這人不喜歡用暴力,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一定不會用韓子衿的手段來對付你,也不會用那種方式來對付你。”
“噢,那真是感謝你了。”她將牛排放進了嘴里,咀嚼了很久才吞了下去,其實沒多少胃口,可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胃。
這嘴里的肉才剛吞下去,程昱忽然大笑了起來,那種笑容就像往常他兩在一塊開玩笑打屁一樣,宋燦愣了愣,瞪著他問:“你干嘛?笑什么笑!”
“枉你剛剛說了那么一大堆,我說沒問題,你就信了,宋燦你還是那么好騙。說你聰明也挺聰明,要說你傻,也真是傻的可憐。”他眼中帶笑,語氣里充滿了玩味。
宋燦斂眉,摔下了手上的刀叉,一拳揮了過去,卻被他輕輕松松的接住,大掌握住了她的拳頭,“這么精貴的地方,咱們別動粗,叫人看見了多不好看,這可是丟了你韓太太的面子,我是沒所謂。”
“畜生!”
“嗯?你現(xiàn)在跟畜生一塊吃飯的話,那你又是什么呢?”
宋燦掙扎了一下,掙脫不開,只得又一拳送了過去,還是被他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慕o接住了,她忍不住又罵了一句,“混蛋!”
“我干什么了我就混蛋了?你要打我,我這是正當(dāng)防衛(wèi)罷了,誰會傻乎乎的給你打,我又不是景珩。”他看著她氣的冒煙的模樣,笑著一用力,兩人之間的距離就近了一些,他笑說:“不過你的身手確實是不及當(dāng)初了,現(xiàn)在遲鈍多了
,是不是戀愛的人都會變傻變遲鈍?不單單是你,連韓溯都一樣。”
“說實話,我現(xiàn)在很懷疑韓溯的能力,一個有感情的人和沒感情的人,做事往往不同。一個拖泥帶水,一個則會干凈利落。而我非常不喜歡拖泥帶水,如果可以我并不想讓韓溯成為我的搭檔,可有什么辦法呢,誰讓他是韓溯。”他說著,在宋燦要掙扎的時候,毫無預(yù)兆的松開了手。
宋燦不由往前一撲,差一點就撲到程昱懷里去了,所幸程昱反應(yīng)快,用一個手指抵住了她的肩膀,等她站穩(wěn)就迅速的收回了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就將雙手背在身后,說:“開個玩笑,放心用餐吧。”
他說完,就轉(zhuǎn)身走回了自己的位置,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看起來像個十足的紳士。宋燦依舊立在原地,瞪了他一會,面對宋燦的瞪視,程昱倒是十分坦然,慢條斯理的切著牛排,完全不把她的瞪視放在眼里。
吃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他才幽幽的抬頭看向她,咧嘴一笑,說:“怎么?我的吃相那么好看,你被迷住了?有位置不坐,有東西不吃,就這么看著我,看著我能飽?”
他抬手看了一下腕表,虛指了一下對面,好聲好氣的說:“韓溯沒那么快辦完事兒,坐下來吃東西,耐心等著就是了,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你自己的男人,對吧?”
宋燦冷笑,站了一會還是坐了下來,開始埋頭吃東西。包間內(nèi)安靜的只剩下兩人吃東西的聲音,這氣氛也算融洽。
吃完主食就是飯后甜點,甜點過后就是水果,均是宋燦喜歡吃的,在吃食方面都是經(jīng)過精心挑選,均避開了她不能吃的東西。很顯然,這一切應(yīng)該是韓溯去辦事之前囑咐過的,這一切也都是韓溯準(zhǔn)備好的。
最后,兩人的面前就留下了一瓶酒,宋燦杯子里的紅酒早就喝完了,程昱拿起酒瓶,問她:“還要嗎?”
“要。”宋燦點頭,主動將杯子遞了過去。
程昱還是很收斂的,只給她倒了小半杯,宋燦嗤笑一聲,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帶著一絲戲謔,說:“你這樣的人,還會照顧我的身體情況?我的身體是好是壞,應(yīng)該跟你沒什么關(guān)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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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說過我跟韓子衿從本質(zhì)上來說還是不同的。我跟韓溯是搭檔,是伙伴,你是他的人,他讓我照顧好你,我自然有這個義務(wù)把你照顧好。這樣,我跟他之間才能有充分的信任,在我的觀念里,不是折磨人越狠,就越厲害。你不必想太多。”
宋燦微微瞇縫了眼睛,晃動著手里的酒杯,深深的看了他好久,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什么,她總覺得程昱應(yīng)該是跟韓子衿那種人不一樣的,他看著好像是組織的人,可又覺得有點不像,可要說哪里不像,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事實證明他就是組織內(nèi)的人。
宋燦連著喝了數(shù)杯,便捧著臉,瞇著眼睛看著程昱,問:“你究竟是好人還是壞人?”
“這世上,哪有絕對的好人,絕對的壞人。在我自己眼里,我自然是個好人。”他摸了摸酒杯,側(cè)頭看著窗外,又抬手看了看腕表,旋即又側(cè)頭看了兩眼宋燦,忍不住皺了一下眉頭,她這樣子是在借酒消愁嗎?
她又給自己的倒?jié)M了一杯,直到酒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才隨手往邊上一丟,喝了兩口,說:“能告訴我韓溯去做什么了嗎?是不是做完這件事之后,他就徹底變成你們的人了?你告訴我,他能獨善其身的幾率有多少?他真的能徹底脫身嗎?我要等多久?會等到白頭嗎?”
她的眼睛在暖黃的射燈下盈盈泛著水光,明明眼里充斥著深刻的無望,此時此刻的她像個溺水的人,明知無望,卻還要無力的掙扎一下。
這樣的宋燦,程昱并未見過,默了片刻,轉(zhuǎn)開了頭,這時手機叮的一聲響,宋燦還在說著什么,不過程昱已經(jīng)沒在聽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韓溯發(fā)過來,簡單兩字,搞定。確實這方面對韓溯來說并不是什么難事,只要他肯做,沒有什么做不了。
當(dāng)然,也極有可能他年輕的時候,也做過撈偏門的行當(dāng),在這樣的家族里,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干凈,畢竟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黑和白,還有灰色。
而這個世界上,又有多少人,是活在這灰色里的。
程昱將手機放回了桌子上,看向了宋燦,唇角挑起了一抹笑意,問:“你是想在這里等韓溯過來接你,還是我送你回去?”
“他要過來嗎?”宋燦眨巴了兩下眼睛,此時此刻看起來倒是很乖巧的樣子。
“看你意愿。”
宋燦想了想,說:“那我在這里等他。”
“好,那我先走了。”他說著站了起來。
從宋燦身側(cè)走過的時候,她忽然抬手揪住了他的衣服,仰起了頭,“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模樣跟
剛才沒有什么異樣。
程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一點點的扯開,笑說:“那你覺得邪能勝正嗎?”他沒有再多說一句,就走了。
包間內(nèi)只剩下了宋燦一個人,她的眼里閃過一絲茫然,那只手還選在半空,久久沒有放下。她眨巴了兩下眼睛,頭有些暈暈的,就忍不住低頭趴在了桌子上,側(cè)著頭看著窗外繁華的城市。
不知過了多久,宋燦迷迷糊糊的時候,包間的門開了,韓溯一身筆挺的西裝,風(fēng)塵仆仆而來,看了看桌上兩瓶紅酒,皺了皺眉,過去將她從桌子上拉了起來,說:“你喝了多少?”
她恍然回神,定睛一看,就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說:“你來了,我等了好久,等的差一點就睡著了。”她的笑容憨憨的,可眼眶卻有些紅。
“誰讓你喝酒的?”
“只喝了一點點。”她笑嘻嘻的,抬手給他比劃了一下那一點點。
“又喝多了。”韓溯沒好氣的拍開了她的手,將她從椅子上抱了起來,說:“走吧,我?guī)慊丶摇!?
“好,回家。”她站了起來,十分乖順,乖順的主動自覺地爬到了他的背上。
韓溯可沒打算背她出去,可她一直很執(zhí)著的爬啊爬的,沒辦法就只能將她背了起來,順手拿過了包包,在眾人的注視下,背著她出了餐廳。
他背著她走到車邊,不由的停下了腳步,回頭看了看她,想了想,就彎身對司機說:“你跟在后面,我們散一會步。”
司機看了一眼趴在韓溯背上,眨巴著眼睛的宋燦,也沒多問什么,只點了點頭。
隨后,韓溯就托了一下她的屁股,轉(zhuǎn)身沿著人行道往前走,車子則在后面跟著。
宋燦晃動這兩條腿,趴在他的肩膀上,側(cè)著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又伸手撥弄他的鬢發(fā),說:“我沒事,程昱就陪我吃了個飯,他什么都沒對我做,酒是我自己要喝的,他也勸我了。你這樣是在懲罰你自己嗎?有車不坐,偏偏要背著我走路。”
“你不喜歡我背你嗎?”
“還行,可是你身上有傷,還沒好全,對我來說不夠安全。趴在你背上,特壓抑,特害怕。怕你傷,怕你痛,怕我自己會掉下去。”
他笑了笑,說:“你比你自己想象的要輕很多。”
“韓石頭,我們回去吧。”
“再走一會就回去。”
韓溯背著她又走了一段,走過繁華的街道,冷清的小道,過了一條條馬路,一路上兩個人說說笑笑,宋燦喝了小酒話多,一直也沒停過,中間口渴,韓溯就給她買了一杯奶茶。路上好幾個女生看到他兩,都忍不住扭頭多看一眼,一直到紅綠燈路口才停了下來,把她放上了車子,兩人一塊回了家。
電梯內(nèi),不知是宋燦一時興起,還是忽然來的情緒,她整個人攀到了他的身前,雙腿牢牢的盤住他的腰,目光幽深的在他臉上掃視了幾眼,對上他的目光,兩人對視了好一會,宋燦才轉(zhuǎn)開了視線,落在了他的唇上,手指輕輕摩挲了兩下,在韓溯沒有任何預(yù)料的情況下,忽然低頭堵住了他的唇。
她先是一動不動的貼著他的唇,雙手捧著他的頭,手指夾住了他的耳朵,低垂著眼簾,眉心微微的蹙著。韓溯看不到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微攏的眉頭。她柔軟的唇,抿住了他的嘴唇,輕輕的啃噬,仿佛淺嘗輒止,然而她卻是慢慢深入。
韓溯在等,等著她深入,他才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腦勺,瞬間就反客為主,化被動為主動,去糾纏她的唇舌。
有些情緒一旦點燃,就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所幸今天趙阿姨不在,兩人的吻得難舍難分,從電梯吻到家門口,又從家門口到玄關(guān),再到餐廳,客廳,最后才爬進了房間。
正當(dāng)兩人吻的如火如荼的時候,韓溯的手機響了起來,對方一定是個堅持不懈的人,第一個電話沒接,第二個又打了進來,一連打了三個,這第四個打進來的時候,韓溯終于受不了,這太影響情緒了,宋燦顯然是不滿了,擰了眉頭都開始掙扎了。韓溯稍稍安撫了一下,親親她紅潤的唇,低聲說:“我處理一下。”
說著卻還是舍不得放開她,只伸手拿起了扔在地上的褲子,從口袋里取出了正在叫囂的手機。
看了一眼,來電是許池,他皺眉,怕這人一會還要打擾他們,就接了起來,不等對方開口,就說:“等會再說,不準(zhǔn)再給我打電話!”
說完,就直接把電話給掛了,把手機放在了一側(cè)。
許池這剛從手術(shù)室出來,看到他的來電才給他打回去的,想來他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一定是問那件事,心想著他著急,這才給他打電話,這下倒好,怎么好像是妨礙他做事了。
剛剛聽那聲音,怎么聽都像是在做什么不好的勾當(dāng)。他看了看手機,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