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
懸明道長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他懷抱著雀兒,一臉凝重的趕到天靈的房間。
時隔多日,再次看到自己的愛徒,竟然變成了如今這樣一幅樣子,懸明道長的心里面不免甚是起伏,他自然也沒有想到,此刻天靈的床上竟然躺了兩個人,除了天靈以外,竟然還多了一個女人,確切的說,多了一個女鬼。
他一眼就看出了蘭薇兒不是一個人,是一個女鬼。
另外,還多了一只一動不動好像已經死了的黑烏鴉。
他的心頭的疑慮不免更加的深了,床上已經沒有地方可以安放雀兒了,他把她暫時放到了一邊的一張椅子上。
他知道,雀兒不過是勞累過度,心神俱疲,好好的休息一下,慢慢的就會恢復的,所以,他對雀兒倒不是十分的擔心。
然后,他一個健步來到了天靈的身邊,俯身仔細的探視著,他面上的氣色越來越凝重了。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有了男女之事,而且完全沒有把握,泄露了大量的真氣,現在,要想救他,真的是太難了,不過,他目前的情況,雖然難以醫治,但是,一時半會的,也要不了他的命,懸明道長眉頭緊鎖,向他旁邊的蘭薇兒望去。
==然后,他看到了蘭薇兒緊緊的攥著天靈的那只手,難道靈兒愛上了這只女鬼,這個女鬼的魂魄已經在消散之中,馬上就要完全的消失,永遠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懸明道長看到這里,從懷中取出一個布包,打開來,原來里面放著的是長長短短、粗細不同的銀針,銀針密密麻麻的,總共有二十七根之多,他的銀針使用起來,自然與醫家的也截然不同。
懸明道長取出一根較為粗大一點的銀針,拿在右手,左手攥拳,右手的銀針向突出的血管上扎去,鮮血立刻從針扎的地方流出,懸明道長放下右手的銀針,右手手掐蘭花指,口中念念有詞,向左手流血的地方指去。
就見一道光芒向流出的鮮血射去,他身上流出來的鮮血也發出一道白色的光芒,流向躺在床上的蘭薇兒。
原來,他做著一切,都是為了要救蘭薇兒。
隨著發著光芒的血不斷的流向蘭薇兒,她緊縮的眉頭漸漸的舒展開,她的手也開始輕輕的抖動起來,她的魂魄慢慢的重新聚集,終于,在懸明道長的救助下,她的魂魄免于魂飛魄散。
蘭薇兒再一次幸運的活了下來。
不過,她現在雖然幸運的活了下來,可是硬接了冷青霜一掌,身受重傷,身子是十分的虛弱,就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氣息微弱,雙眼迷離,意識還沒有清醒過來。
懸明道長看到這里,知道她已經得救,不會魂飛魄散了,于是,收住架勢,左手的拳頭松開,右手向針眼指去,血便立刻停止流出了。
然后,他又來到了黑翼神的身邊。
他把黑翼神輕輕的抱起來,仔細的查看著,不由的神色更加的凝重,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閃電劃過,一聲悶雷響起,雨,頃刻之間,驟然而下。
懸明道長關好窗戶,再次來到了黑翼神的身邊,心中暗想:沒想到這只黑烏鴉受了這么重的傷,要想救他,真的是難如登天啊。
不過,死馬權當活馬醫吧,能不能存活,就看他的造化吧,懸明道長想著,給黑翼神翻過身子,讓他仰面朝上,拿起那一根根的銀針,小心翼翼的向他的身上扎著。
他還是第一次給一只烏鴉針灸,情勢所逼,眼下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了,足足有一個多時辰,他才把這些銀針全部的扎完,此時,他的額頭已經冒出了汗水。
此刻的黑烏鴉,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刺猬一樣。
雨已經下了起來,天色灰蒙蒙的,在平時,這個時辰,也已到了黎明的時候了。
懸明道長看著眉頭緊鎖的天靈,心里不免有些惆悵,卻也不知道此次下山,自己的愛徒遭遇了怎樣的變故,哎,也不知道自己這一次讓他下山前去歷練,到底是對還是錯啊?
旁邊椅子上的雀兒也在沉睡之中,懸明道長過去把她抱在懷中,打開門,冒著大雨,俯在雀兒的身上,向自己的房間奔去。
晉城郊外,一座破舊的小屋內。
燃燒著的一堆火的旁邊。
外邊的雨還在下,風卻沒有那么大了。
“白眼狼”輕輕的睜開眼睛,狐疑的掃視著四周,他想起身,可是,感到一陣疼痛,“哎呦”一聲,他不由的發出一聲驚叫。
顧影之就在他的近前,背對著他,聽到他的這一聲哀嚎,回轉過頭來。
“你醒了?”顧影之輕聲的,用一種“白眼狼”不敢相信的十分親切的語氣對他說。
“是你?我,我這是在哪里?”“白眼狼”看到了他的一頭白發,看到他一臉的關切,顫聲的問。
“是我,我知道你很奇怪你為什么會和我在一起,我告訴你,你現在在一間小小的破房子里,是我帶你來到這里的,你已經睡了好長的時間了,要不是我喂你服用了‘小還丹’的話,恐怕你到現在還醒不了,你還記得你暈倒前的事情嗎?”顧影之輕聲的回答著他,最后問他。
聽到顧影之的問話,“白眼狼”頭腦飛速的旋轉著,然后他就想起來,是自己和“黑老邪”追查到他的行蹤,暗中跟隨著他,準備要將他生擒活捉的,只是沒有想到,他就好像是脫胎換骨一樣,功力增長的嚇人,自己一時大意,接了他一掌,這才吃了大虧,被他打暈在地,可是,為什么現在自己在這個地方呢?而且,看樣子,是他救的自己,這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我記得,是我和‘黑老邪’計劃要活捉你,沒想到你功力大增,我一時大意,被你給一掌打暈了,可是,我為什么會在這里?你又為什么會救我,給我服用‘小還丹’呢?”“白眼狼”一臉狐疑的說,他知道“小還丹”是一種難得的丹丸,有起死回生之效,看自己的情況,倘若沒有這顆“小還丹”的話,此刻,自己恐怕就要變成孤魂野鬼了。
“我要救你,因為我覺得你不過和我一樣,也是個可憐的人。”顧影之看了他一樣,幽幽的輕聲說。
“不瞞你說,我把你打傷以后,你的好朋友‘黑老邪’對你不管不顧,他趁我不注意,向我打來一枚暗器,然后,撒腿就溜之大吉了,我因為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也就沒有心情去糾纏他,所以,我就去辦我的事情去了,可是,等我辦完了事情,返回來的時候,我發現你還在冰冷的地面上躺著呢,我忽然心生了惻隱之心,于是,就把你帶到這里來,并且,想辦法救了你。”顧影之沒有撒謊,而是把事情的經過實實在在的說了出來,沒有必要撒謊的時候,他從來不撒謊,因為,謊話總是很容易就會被找到破綻,而且,編謊言是一件特別費腦子的事情,所以能夠用實話解決的問題,他從來都不會拐彎抹角,耗費精力再去編織費力不討好的謊話。
然而,很多時候,讓人無奈的是,實話聽起來卻好像是謊話一樣。
因為有好多事情,就算是你親眼所見,你都未必會相信那是真的,更何況,當你聽到了一件你認為根本就可能發生的事情呢?
這就是為什么實話聽起來也不像是實話的原因,完全是一個人自己的心理在作怪。
而謊言就不同了,謊言之所以會是謊言,會讓你相信是真的,就一定會符合你的心理預期,讓你覺得那就是真實的。
所以,很多時候,聽起來不真實的,才是真實的;聽起來特別特別真實的,反而是不真實的。
很奇怪,是的,很奇怪,但這句話一定是真實的。
因為,它聽起來很別扭,很不真實,所以,它是真實的。
“白眼狼”聽了顧影之的話,就覺得很別扭,很不真實,他還不懂的我所說的那個道理,所以,他覺得顧影之不過是在撒謊騙他而已,所以,他閃著狐疑的目光,并沒有搭話。
一直以來,他都以自己是個聰明人自居,而且,他非常確定自己就是個聰明人。
所以,他現在竟然在心中暗笑著顧影之,想騙我,哼,老子騙人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
可是,自己確實是被他打傷了,他看上去也確實是在照顧自己,所以,他對自己的聰明不免又有了一些動搖。
難道這小子說的都是真的,難道那個“黑老邪”真的這么不夠意思,關鍵時刻,不顧我的生死,撒腿而逃?
換做是我,如果“黑老邪”受了傷,我會冒著生命危險救他嗎?
他忽然想到這個問題,沒想到,他還很會換位思考的。
我一定會先保自己的命的,他的命對我來說,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或許他說的沒錯,“黑老邪”這個家伙,說不定真的棄我而去了,對他來說,我的命又算的了什么呢?
他的心中翻來覆去的想著。
然后,他就慢慢的發現,他是個聰明人,他一樣遇到了一個比他笨不了多少的人。
他能沉住氣不說話,他身邊的這個人,好像比他還能沉得住氣,背轉過身去,撥弄著火堆,一言不發。
或者他也明白,“白眼狼”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可是,他說的都是實話,所以沒有解釋的必要。
只有謊言才需要去一遍遍的解釋的。
他是讓“白眼狼”自己去想的。
“白眼狼”聽到了外邊霹靂巴拉的雨聲,感受著身邊火堆的溫暖,他的心中不禁對面前的這個一頭白發的年輕人,多了一層敬佩。
一個人征服另外一個人,往往就在不經意的一瞬之間。
當然,如果說顧影之把“白眼狼”征服了,言過其實了,不過,“白眼狼”確實對他忽然起了一層好感,一層敬意。
或許,他說的不錯,因為,他實在也沒有必要對我撒謊,我們本是敵人,他不管我,我恐怕早就死在風雨之中,尸體已經冰涼了。
想到這里,他長舒一口氣,開口輕聲的問:“那么,你為什么要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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