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太清池旁。
周婧羽已經按照師父懸明道長臨終前的囑託,將智善帶到了太清池這裡。
當她告訴智善,師父已經找到了他可以轉化成人的方法後,她迴轉過頭來,望向他。
雖然,她不能夠和他交流,但是,她還是輕易的就看懂了他的那一份熱切的期待。
所以,她也就明白了他的心意。
“智善,或許你在奇怪,師父是如何找到這個方法的,那麼,我接下去就告訴你事情的真相,我希望,聽到這個消息以後,你能夠承受住它的打擊。”周婧羽幽幽的說。
聽到這裡,智善的心裡面不由的就是一顫,難道自己那種不祥的預感靈驗了嗎?
他新潮起伏的聽下去。
“智善,不瞞你說,師父他老人家今天晚上叫我出來,卻是有著讓我始料不及、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囑託給我的,而且,他也做出來了讓我措手不及、想都不敢想的舉動出來。”
“不瞞你說,智善,師父,師父他老人家已經坐化仙去了。”周婧羽雖然一直在努力的控制著自己,可是,說到這裡,卻是再也控制不住,失聲哽咽了起來。
智善雖然早就感到不安,不過,他卻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的嚴重,聽周婧羽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就好像被雷擊了一般。
全身麻木,眼神呆滯,瞬間失去了知覺。
甚至,他都忘記了悲痛,忘記了流淚。
周婧羽知道這件事情對智善的打擊,她也知道現在無論自己試圖怎麼安慰他都沒有用,因爲這個時候,能夠解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
她只希望,他能夠儘快的從這種無情的打擊中,堅強的站起來。
懸明道長,不禁禁是智善的恩師,更是最懂他的人。
雖然不過是短暫的相處,可是,在他的心裡面,已經把懸明道長當成自己的父親一樣來看待了。
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幸福來的這麼快,失去的也這麼快。
難道自己命中註定,就是一個不祥的人嗎?
難道是自己和師父命中相剋,剋死了自己的師父嗎?
終於,悲傷的眼淚從他的眼簾中奔流而出,就猶如翻騰的巨浪一般,波濤洶涌,難以平息。
周婧羽知道此刻自己不應該去打擾他,或者,這樣發泄一下,對他來說,尤爲的及時和重要。
於是,周婧羽就這樣默默的站在他的身邊,陪著他,默默的流淚。
但是,她還有重要的任務要完成,懸明道長的囑託猶在耳邊,所以,她不得不很快的止住悲傷,從懷中取出一顆至靈丹,遞到智善的跟前。
“智善,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的心裡也和你一樣的悲痛,但是,師父他老人家臨行前,交待給了我們重要的任務,所以,我們一定要化悲痛爲力量,堅強的、勇敢的承擔起師父他老人家的重託,頑強的生活下去,智善,這就是師父遺留給我們的至靈丹,總共有五顆,一顆給你,一顆給我,剩下的那三顆就是給天靈師兄的,師父說,這一顆至靈丹的威力就足以讓你轉化爲人,不過,他同是也說,要想轉化爲人,就必須經過艱苦的磨練,有堅強的毅力才行,甚至,脫變的過程,恐怕就是九死一生的過程。”
周婧羽的話,就好像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智善心神不寧,聽的懵懵懂懂的,不過,他還是大體聽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
於是,他從地面上掙扎著爬了起來,強自穩定下心神,展開翅膀,向周婧羽手中的這可至靈丹飛了過來。
可是,等到他飛到這顆至靈丹的近前的時候,周婧羽卻突然把手緊緊的攥了起來。
他就這樣撲了個空,不由的一臉疑惑的、怔怔的望向她。
周婧羽意味深長的看著他,沉聲的對他說:“智善,你可知道,這五顆至靈丹,凝聚著師父他老人家的精神和靈魂,師父他老人家曾經說過,他的肉身雖然已經逝去,可是,他的精神和靈魂卻從來都不會離開我們,這五顆至靈丹,就凝結著他的精神和靈魂,也正是因爲這樣,我纔不會拒絕他老人家的心意,決定收下這顆至靈丹,是因爲我要師父他老人家的靈魂存活在我的身體裡,發揮出他最強大的力量。”
說到這裡,周婧羽頓了一頓,目光盯著智善,一字一頓的說:“所以,智善,我希望你同樣要珍惜這顆來之不易的至靈丹,讓凝聚著師父靈魂的至靈丹,在你的身體裡面發揮出它最強大的力量,不僅如此,師父留給你的,還有更加重要的東西,能不能得到師父遺留給你的東西,把你靈山的道法發揚光大,就看你這一次能不能夠完成師父他老人家的期待,完成這次蛻變,轉化爲人了。”
這一次,周婧羽的話,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的傳入到他的耳朵裡。
聽著這些話,他的眼神慢慢變得無比堅毅起來。
然後,周婧羽說了下面這段話,就把攥著的手,慢慢的張開了。
“師父鄭重的囑託我,要我把你帶到太清池這裡來,因爲,他知道,服用了至靈丹以後,或許會受到如烈火燒身一樣的煎熬,而且,當時雀兒幻化爲人的場景你也一定記憶猶新,所以,希望你能夠體諒師父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也不要辜負了他老人家一番重望。”
智善此時已經完全的冷靜了下來。
他已經知道自己接下去要做的事情意味著什麼。
他輕輕的看了一眼周婧羽。
周婧羽或許並不知道,他的眼神裡面傳達的,是對她深深的感謝。
然後,他揮舞著翅膀,飛到太清池的水面上。
太清池的水面,就好像一面明亮的鏡子一樣,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見。
他深情的望向水中自己的倒影。
或許,他不過就是一隻黑烏鴉,他的身影看起來也並不那麼的美麗,甚至,所有的人,都幾乎會用醜陋這個詞語來形容他。
但是,當真的就要和這個身體,這個水中的樣子說離別的時候,他竟然會有一種酸楚和捨不得。
他不是一個自戀的人。
絕對不是。
甚至,他有過一段時間,會因爲自己的這幅尊容而感到非常的苦惱。
總夢想著有朝一日,可以改頭換面,改變這讓自己沒有尊嚴的外貌。
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刻的時候,他爲什麼又會如此的捨不得呢?
因爲,他已經找到了尊嚴。
他已經不再以自己爲恥。
他已經以自己爲榮。
不管自己的外形是多麼醜陋,他都已經不再在意。
他已經找到了自己的尊嚴!
他已經開始以自己爲傲!
不管何時何地,不管面對什麼樣的人,他現在,都可以擡起他高傲的頭顱來!
要幻化爲人,原因已經不在是他還在嫌棄自己的外貌。
雖然,這始終還是他的夢想。
不過,現在要幻化爲人,對他來說,更多的原因是因爲他身上承載了更多的期望和託付。
所以,現在,他比以往更慎重。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成功,要完成屬於自己的使命。
所以,他比以往任何時刻都更渴望成功。
不成功,便成仁。
人們總是會用這句話來形容那些大無畏的人。
這樣的人,人們也給他們找到了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定義他們。
那就是英雄。
很多時候,這種英雄都變成了烈士。
現在,智善卻不想做這樣的英雄,更不想做這樣的烈士。
他的心裡面就只有一個信念,那就是——成功。
最後一次深情的面對著水面的倒影,他已經下定了決心。
再見了,黑翼神。
再見了,我的本尊。
我爲你驕傲!
我爲你自豪!
記住,黑翼神,我不是棄你而去,我是帶你新生。
新生以後,你將有一個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或許,它並沒有黑翼神這樣響亮,但是,它卻比黑翼神這個名字深邃。
這個新的名字,就叫做——
智善!
就這樣,黑翼神就帶著對新生的呼喚,展開翅膀,向周婧羽伸開的手掌飛去。
她的手掌就那樣平靜的伸展開來,靜靜的等待著。
她知道,這個以前叫做黑翼神的黑烏鴉,已經做好了幻化爲人的準備,已經做好了要變成智善的準備。
所以,她對他充滿了信心。
甚至,這種信心讓她感動。
她忽然覺得非常的奇怪,因爲,本來應該感到緊張,甚至恐懼的時刻,她卻沒有感到一絲絲的緊張,一絲絲的恐懼。
她感到的是一種感動,甚至感動到她的眼睛已經開始溼潤了。
到底是黑翼神帶給她的感動,還是智善帶給她的感動?
或許,這已經不重要了。
因爲,黑翼神就是智善,智善就是黑翼神。
不,黑翼神不是智善,智善也不是黑翼神。
黑翼神就是黑翼神。
智善就是智善。
並且,一個早已經死去。
另外一個,卻要真正的新生。
是什麼樣的一種力量,讓一隻黑烏鴉完成了根本就不可能的蛻變呢?
是他內心裡面對幻化成人的那種渴望的力量嗎?
還是師父懸明道長遺留下來的至靈丹具有如此強大的威力呢?
周婧羽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道之所在,善之所在。
不管黑翼神能不能夠成功的完成她的期待。
他都已經不再是黑翼神。
他現在的名字叫做智善!
其實,他早就已經完成了蛻變!
他早就已經幻化爲人!
不管他的外形是不是一隻醜陋的黑烏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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