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神馬狀況?
錦言面含悲意,心里有些發(fā)怵,都集體遺棄了,十五年不管不問,恁地一見面就骨肉情深呢?
演技太高超還是真情畢露?這是什么段位!論到哭,前世她就是個淚腺枯竭的,輕易流不出淚水,更怕有人在自己身邊珠淚漣漣。
話說,老太太,咱們也不熟呀,你哭就哭,老拉著我的手不放把我擁懷里干嘛?啊呀,人家這眼淚怎么能說來就能來的,我怎么就不成涅?
她眼風(fēng)左瞟右瞟,老太太旁邊的女眷很上道,立馬就動了:“母親,您要當(dāng)心身子……再說,四丫頭回府是大喜的事兒,您老應(yīng)該高興……”
說話的婦人四十歲上下,穿著藕荷色衣裙,梳著低調(diào)的丁香髻,插著碧綠青雕玉芙蓉的發(fā)簪,話語輕柔動作自然,取了帕子幫老太太試淚。
這圍解的,正點!
錦言順勢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再這樣拉著手心肝寶貝的哭下去,她得出了一頭的?搴埂??p> “你瞧我!唉,年紀大了,越受不了這個,一看到這丫頭我這心里就…….”老太太自我打趣著,慢慢收了淚。
婦人著丫環(huán)打了水,親手服侍著老太太凈了面,重新拾掇利索。
丫環(huán)上了新茶,錦言忙接過奉到老太太跟前兒:“老夫人,請喝茶。”
老太太心下高興,喝了兩口茶,又拉著錦言的手,指著婦人道:“快來見過你二伯母,祖母今兒真是高興糊涂了!”
錦言過去見禮,二太太忙扶起來:“何止母親呢,這天仙般的人兒我看了都歡喜的不知該說什么了!”順手擄下腕上的碧玉鐲戴在了錦言手上:“今兒有些急了,也沒多準備,二伯母的一點心意,你可別嫌棄。等你及笄時二伯母再添些好的。”
錦言笑著推辭:“二伯母,錦言年紀小當(dāng)不得這般貴重……”
聽二太太這話,似乎她回府之事之前竟都是瞞著的,連二太太也是個不知情的。
二太太被她的笑顏閃了下,只覺得心底有淡淡地喜悅親近被勾了起來:“拿著,拿著,自家人呢……”
轉(zhuǎn)頭望著老太太:“這孩子,看著就讓人親近,這眉眼,可不就是同錦萍姐幾個一個模樣?”
老太太連連點頭,將一早備好的首飾賞了錦言,看她打扮的素凈,又吩咐著丫環(huán)開了自己的私庫,加了四套適合錦言戴的頭面,取了幾匹顏色鮮嫩適合年輕小姐的料子,著令針線房連夜為四小姐趕制新衣裳,與二太太商量著,把錦言安置在朝花閣好呢還是素錦軒,指派自己身邊的大丫環(huán)水芳過去服侍。
林林總總,事無巨細吩咐一番,二太太一一應(yīng)下,取了老太太的對牌去花廳安排。
老太太拉著錦言說:“有什么缺的用的就找你二伯母,平常家里是你大伯母掌著,這幾日她身子不爽利,又出了你大姐姐的事兒……等過陣子再見面請安吧,你大伯父在任上,四嬸娘跟四叔也在任上,你大哥哥是官身,不由已,大嫂子跟在身邊服侍,另外的哥哥們在書院讀書,眼下都不在府里,兩個姐姐都出嫁了,這府里啊,就祖母和你二伯父二伯母,你二伯管著咱家大小庶務(wù)白天不得閑,晚上回府你就見著了,家里就這么幾個人冷清得很,好在你回來了,往后沒事多來陪陪祖母。”
老太太說得有些傷感,錦言忙岔開話題,把老太太又哄得眉開眼笑,直夸她乖巧懂事。
錦言聽了夸獎抿嘴微笑低頭做羞澀狀(人家在衛(wèi)府要做聽話懂事又討喜的乖寶寶),不過嘛,看來這副身子的娘親李氏夫人真是不入老太太的眼啊,噼里啪啦說到現(xiàn)在,愣是連提都沒提!
錦言笑瞇瞇看著老太太,轉(zhuǎn)著念頭。
看老太太有點倦了,就尋了個理由辭了老太太。
老太太一迭聲地吩咐:“快去快去,你一路辛苦了,快回去梳洗歇息了再來陪祖母。”
錦言辭了老太太,在水芳的陪同下去了朝花閣。
沒提與李夫人認親,也沒提要拜祭大小姐錦云——反正她是剛來的,不知者不怪,有些事要慢慢圖之,有些事與已無關(guān),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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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言端茶打量著自己的新居,剛才在寧心堂,二太太在素錦軒與朝花閣中比較。
老太太拍板說是朝花閣好,花兒多,景色好,素錦軒內(nèi)遍植白梅,雖雅致,冬天賞梅烹茶最好不過,但這梅花又不能天天賞,而且素錦軒遠在后園子,離主院太遠,還是朝花閣好,名字聽著就好,四丫頭溫婉可親,住朝花閣最合適。
錦言記得當(dāng)時二太太笑了笑,眼中閃過一道神色莫名的光,稍縱即逝,快得仿佛只是她眼花。
看來住哪個院莫非也有什么講究在里面?不知李氏娘親住在哪里?錦言猛然記起自己忘記問王嬤嬤李氏住在后園什么地方,看衛(wèi)府這樣子,后園必是極大的。
目光微轉(zhuǎn),水芳正指揮著大小幾個丫環(huán)歸攏著老太太剛賞下的東西,自己從塘子觀里帶來的那兩個小包袱也不知道被她們收到了什么地方,等下問問再說,反正她也沒什么值錢東西,除了幾件衣服和幾本書外,就是些自己制的些藥丸香草之類的小零碎,原先繡的帕子香囊?guī)缀醵急磺逦讉€搜刮走了,至于其它的就沒了……
之前一直住在觀里,偶爾下山都是師父領(lǐng)著,若和師姐們進城,師父會給她一點散碎銀子買自己的心水之物,沒用上的或花不完的回去也都繳回師父了,師父不要,她就扔給清微了,她自己是一個渣渣都沒有!
怪不得清微硬要塞個裝碎銀子的荷包給自己,不要她還急。
沒錢就沒錢吧,錦言不愁銀子少。
她的想法很光棍——要錢干什么呀,這衛(wèi)府呆多久還不一定,錦云死了,若公主府同意了婚事,沒幾天她就該以嫁人為名又換個地方兒,怎么看現(xiàn)在她的利用價值都蠻大的,老夫人并衛(wèi)府大小主子為了長公主這棵大樹,焉會對她不上心?
若婚事不成,就再尋個由頭重回觀里生活,天大地大重新過自己的痛快日子去,愁什么!
就算回不成還得再聯(lián)姻,總會有幅嫁妝吧?
若嫁到了長公主府,,衛(wèi)家少不得要十里紅妝體體面面地送她上花轎。嘿,有了這筆嫁妝,吃喝不愁做個米蟲,盡早完成混吃等死人生終極目標!
錦言美滋滋地暗笑,就差對老天爺伸出中指了:來呀,您老發(fā)發(fā)善心,讓我早死早投胎吧……
“四小姐,東西奴婢已經(jīng)安置好了,這是物品單子,您的隨身物品奴婢不知道輕重,先擱在寢室的柜子里,奴婢思量著先問過小姐再做歸整。”水芳將列好的單子呈給了錦言。
錦言接了單子,水芳十六七歲的模樣,身量不高,眉眼端正,看起來就是個穩(wěn)重大方的。
“恩,先放那里,等有需要再請你幫忙。”清單列得很規(guī)整,品名數(shù)量用途列得清清楚楚,每項物品來源都備注是府里配發(fā)的還是老太太賞的等等公私分明,筆墨干凈,條理清楚。
“不敢當(dāng)小姐的請,都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水芳聽了,面有訝色,忙沖錦言俯了俯身子。
“沒關(guān)系,你辛苦了。”錦言坦然微笑,:“我從觀中來,對府里的規(guī)矩一點不了解,你是祖母身邊倚重的,有什么事還請你多提點。”
對人尊重,語氣禮貌是錦言職場鐵律之一,沒有人不喜歡別人對她的肯定,哪怕是個沒有人身自由的奴婢。
“應(yīng)該的,只要四小姐不嫌水芳粗鄙。”水芳又施了一禮:“您是先洗漱還是先用些點心?晚上老夫人為您安排了家宴,這會兒時辰還早些。”
“噢,先洗漱吧。”錦言站起身,隨水芳去了凈房。
話說,雖然衛(wèi)府是世家,這洗浴的軟硬件還真不如觀里呢!
錦言在大木桶里泡了個花瓣浴,卻還是忍不住的腹誹——塘子觀后園有溫泉,浴房就建在旁邊,天天泡溫泉觀星賞月洗活水澡兒,那條件,衛(wèi)府還真比不得噢……
錦言遣了服侍的小丫頭,自己換了身衣服,吃了幾塊點心……
恩,衛(wèi)府的蓮花糕味道真是不錯,在水芳的陪同下隨意逛了逛自己的園子,順便說點家長里短的,衛(wèi)府各主子的喜好,秘辛什么的……呃,秘辛倒沒有,比起王嬤嬤來,水芳雖有問有答,言行舉止卻小心翼翼,不知是天生謹慎口風(fēng)緊還是環(huán)境所致。
錦言也沒想從她嘴里摳什么見不得光的,還不知道能住幾天呢,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晚上的家宴,錦言見了二伯父衛(wèi)成清,四十左右歲,中年美大叔一枚。見了錦言,連聲說好,笑得很是開懷。
錦言笑嘻嘻地應(yīng)著,心底對兩眼放光的衛(wèi)二爺很是無語,不愧是管著家族庶務(wù)的,眼里那賊亮亮的光可不是見著親侄女高興的,那是奇貨可居的興奮,這種光芒前世錦言在老板眼里看得多了。
奇貨可居好啊,這表明自己對衛(wèi)家的重要性,正所謂店大欺客客大欺店,自己的利用價值越高不就代表更多的主動?
只是,據(jù)說這二老爺也是讀書人出身,看著也是一幅風(fēng)清云淡的模樣,怎地如此世儈?
好歹的也應(yīng)該演演骨肉一家親的戲碼,這么直接估價,是歷來如此行事,還是,連掩飾都懶得掩飾?
莫非我看起來有些傻帽兒很好騙的那種?錦言無害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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