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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書房外,因得等太監進去請旨,南宮玉兒和歐陽博文只能站在外面等著。還是第一次被召進上書房,南宮玉兒順便打量起這里的景致。上書房在整座皇宮居中央的位置,雖然并不太大,但是整個書房的用材和雕刻卻是前所未有的精細,低調不奢華,但是卻典雅之極。
“兩位,皇上有請。”通報的太監疾步出來。
“好。”歐陽博文率先進去。
南宮玉兒平靜一下心情,快走幾步追上歐陽博文。
南宮玉兒按照規矩跪下來請安,然后靜等著皇上開口說免禮或者平身。
然而皇上的反應似乎慢了半拍,過了大概十秒鐘的時間才冷冷的說了句“免禮。”
南宮玉兒站起來抬頭望向皇上,坐在黃金鑲邊制成的椅子上面的皇上正正身子擺出幾分威嚴來試圖唬住歐陽博文,但是歐陽博文絲毫不吃這一套道:“不知皇上急著召見微臣可是有什么旨意?”
他還真是不怕死!南宮玉兒腦袋瓜子拼命運轉著,她的目光瞟向站在書房兩側的藍衣侍衛,那些人看著歐陽博文的眼睛里閃過殺氣,但是他們隱藏的很好,那殺氣只是一閃而過,之后就歸為鎮定。
殺害太子是重罪,歐陽博文居然還這么堂而皇之的回宮面圣,害得她站在旁邊都覺得心驚肉跳。現在甭說是要升五品女武將了,怕是連活著走出上書房都要比登天還難了。
歐陽博文仿佛察覺到南宮玉兒的不安,頭微側沖她溫溫地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她讓她寬心。可南宮玉兒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現在的情況真可謂千鈞一發,往常何曾見過御前侍衛進入書房?
皇上睨著眼目光冷冰冰地看著站在下面的歐陽博文,“你不知道聯為何召你入宮嗎?”
“微臣愚鈍。”歐陽博文態度極為謙卑恭敬,嘴里說著不知道,心里卻跟明鏡似的。
皇上冷哼了一聲干脆把話挑明道:“你殺了弈兒?”
歐陽博文眉頭輕挑毫不畏懼的回望著歐陽展博,“回皇上的話,是太子殿下假傳圣旨誣蔑微臣謀反,微臣自然要與太子殿下理論一番,誰想太子殿下帶來的死士與微臣府內的侍衛發生了沖突,一時失手錯傷了太子殿下,等到御醫趕來太子殿下已是出氣多進氣少,沒過多久就歿了!”
皇上的雙手在椅邊緊握,歐陽博文話里隱藏的意思他怎么可能聽不懂,太子假傳圣旨在先,私養死士在后,這兩條無論單犯哪一個都已是死罪。
皇上的目光緊緊鎖在歐陽博文的身上,南宮玉兒只覺心頭一緊,對歐陽博文的佩服之情頓時襲上心頭,皇上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殺意,讓南宮玉兒別說毛骨就連背脊都有些發寒起顫,可是看看旁邊跪著的歐陽博文完全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淡定表情。
上書房內的溫度直線下降,仿佛馬上要躍破冰點。
皇上冷冷地瞧著歐陽博文,神情之中又
平白多添了幾分厭惡。南宮玉兒心頭一緊,死死盯著皇上臉部的表情,不愿意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直到皇上抬起手來拿起書桌上的茶碗輕品了一口才暗自松了氣。
皇上放下手中的茶碗淡淡道:“要說起來,你該稱我一聲皇叔,我該你叫一聲皇侄。你和弈兒是同宗同根的皇兄弟,文兒,你不該,不該如此狠心!”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歐陽博文垂下眼瞼身體略躬著說。
皇上聞言先是一愣,即而哈哈大笑了起來,他越笑聲音越大,笑到最后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似乎快要岔氣的模樣。而歐陽博文只是在一旁冷眼地看著,一直等到皇上突然收起了笑容,恢復最初嚴肅的神情。
皇上目光銳利深沉地看了歐陽博文一眼,道:“好一句‘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連聯都不能幸免,更何況是弈兒了。”
歐陽博文唇角一抽,剛才皇上的話分明另有深意。歐陽博文姿態優雅的躬身道:“皇上英明神武,自是多慮了。”
皇上仔細端詳著歐陽博文,這么些年只覺得這孩子紳士聰明,脾氣極好,遇事又穩重,便將戶部交由他主管,卻不成想是自己看走了眼,一直把收起利爪的獅子當家貓在養。皇上唇角緊抿,黑漆的眸子變得異常陰霾:“要怪也只能怪弈兒做事過于沖動。怕他原本并無心傷害你,恐是耳根子軟又不知聽信了誰的讒言。”
歐陽博文聽到皇上的話眉頭突然皺緊,即而又松開道:“皇叔教訓的是,這一次的事情確實是文兒魯莽了!”
皇上長嘆一聲道:“罷了,事已至此,再追究弈兒也是不能活過來的。”
到這個時候,南宮玉兒緊繃的神經終于一松,這兩個人都已經開始攀親戚關系了,那肯定不必擔心會被砍腦袋。一個姿勢站了這么久都沒敢晃動一下,真是比站軍姿還要累,南宮玉兒把雙腿微微分開重點放到右腿上面,眉毛舒展著,唇角也泛起了笑意。
這時,上書房的門被打開,負責傳話的太監進來俯在大太監的耳邊低語了片刻,而后大太監又貼在皇上旁邊耳語著什么,皇上的臉上由陰轉晴再由晴轉陰,最后擺擺手道:“讓他回吧。”
轉看向歐陽博文,皇上的眼睛里流露出算計的目光,臉色也變得柔和起來。南宮玉兒心底浮現出不詳的預感,她瞄了歐陽博文一眼,見他依舊是那副云淡風清的模樣。
皇上眸底的光芒流轉自是逃不過歐陽博文的眼睛,歐陽博文不緊張是因為他早就猜到皇上的心里在算計著什么,果然,皇上清清嗓子后起身走了下來,走到歐陽博文的旁邊后站定幽幽嘆息道:“文兒,邊疆安定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希望,可是藍月國國王和琉璃公主這一死毀了我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弈兒在世的時候曾說要掛帥出征以解我心頭之憂,如今他已不在,這重任怕是要你代他完成了。”
這一出征若是勝了還好,若是敗了便
逃不過一個死字,戰死沙場是死,撤退逃跑是死,皇上這一招看上去像是在讓歐陽博文戴罪立功,實則為歐陽博文布了一個殺局。這盤棋局的關鍵在于握有重兵的蒙大將軍,若蒙大將軍誓死站在皇上一邊,而皇上心里又無法對歐陽博文殺死太子的事釋懷,怕到時即便歐陽博文僥幸獲勝,也會被強栽上一項無須有的罪名就地正法。
在出征這件事情,皇上表面看上去像是在詢問歐陽博文的意見,其實大家心里都明白,歐陽博文已是被逼至涯邊,進或者還有一線生機,退必定是萬劫不復。
歐陽博文轉過臉,瞇起一雙凌厲的眼睛將上書房內一干侍衛梭巡了一遍,隨即笑道:“皇叔言重了,為朝廷效力本就是文兒應該做的事情。”
“好!好好!”皇上似笑非笑的伸手拍拍歐陽博文的肩膀,大聲道:“不愧是我歐陽家的好兒郎,明日上朝聯便下旨封你為先鋒,隨蒙大將軍殺敵去吧。”
南宮玉兒身子一僵,她所有的猜測被一一驗證,皇上果然是利用蒙大將軍將歐陽博文看管起來。先鋒,說難聽點兒不就是殺在最前面的開路者嗎?皇上還真是狠辣!
歐陽博文不動聲色的磕拜謝恩,皇上忙上前一把讓他扶起,畫面看上去臣恭君和,讓一旁看著的南宮玉兒覺得相當諷刺。
搞定了歐陽博文,下面該輪到她了吧?
南宮玉兒正想著,皇上已經轉身過來笑意盈盈的上下打量著她道:“南宮玉兒,聯本意晉升你為五品武將追隨蒙將軍左右為朝廷效力的。”
這件事情歐陽博文早先告訴過南宮玉兒,所以她聽到皇上這么說并不覺得驚訝。隨軍出征對于南宮玉兒來說也不是一件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況有歐陽博文和蒙泓江在軍中,相信日子也不會過得很難熬。
皇上看著一臉平靜的南宮玉兒微微一笑繼續說道:“剛才便是蒙泓江在外面求見聯,他希望聯能夠下旨把南宮玉兒調入營中,不過聯拒絕了!”
南宮玉兒聞言吃了一驚,她緊鎖住眉頭用不解地目光回望著皇上,既然歐陽博文都被逼不得不隨蒙大將軍出征抗敵,那么現在蒙泓江主動提出要收他入麾下,皇上為什么不答應呢?南宮玉兒心念一閃,暗罵道:老狐貍!
歐陽博文瞧著皇上的神情也明白了他的想法,俊美的面孔上籠罩起一層薄冰。
皇上若有深意地看了歐陽博文一眼,然后拍拍雙手道:“聯是考慮到南宮玉兒早前為了保護琉璃公主受傷恐未痊愈,便作主留她在宮中安心靜養。”
隨著皇上的掌聲等候魚貫而入四名宮女,分東南西北四角將南宮玉兒困在中間。南宮玉兒和歐陽博文相視一笑,皇上的用意已不言而喻。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而歐陽博文之逆鱗也,南宮玉兒是也。如果把南宮玉兒軟禁在皇宮中,縱然歐陽博文有謀反之心也會投鼠忌器,皇上這步棋走得果然高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