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不久之前。

當秘術之王和戰爭騎士同時向‘空間迷宮’出手、發動附帶有空間屬性的攻擊時，一旁劃水的命運守門人也再次有了動靜。

可惜的是，他的攻擊并不涉及物質的破壞與改造、依然只是對‘命運’施加影響。

“看來守門人出手的限制很大，他應該不是完整的半真靈，只是借助命運之匙、才做到在某些方面超越物質世界的極限而已……而命運本來就是形而上的非物質性事物，命運守門人等于是取巧得到了半真靈的階位。”

其他人不清楚命運之匙的底細，所以很容易就被他唬住了，但諾蘭是不會被糊弄過去的。

“我就不信，當你面對性命威脅的時候，還能這么淡定！”

諾蘭終于決定通過過激手段試探這個奇怪的命運守門人。

諾蘭的甘道夫分身控制著‘空間迷宮’，使它看起來像是受到了‘命運’的強烈干擾、表面的空間折痕和魔法術式呈現出劇烈的抖動和閃爍，同時有些地方出現了向內凹陷的趨勢，也有些地方的空間出現了被灼燒后的漆黑虛無。

秘術之王見狀眼前一亮。

說實話，他原本也不知道該怎么對付甘道夫的這個烏龜殼。

作為‘野生’的超位半真靈，秘術之王缺乏對于物質世界之上的認知，雖然迷迷糊糊中，他也感受到冥冥中似乎有一個‘一切事物的根源’，但他已經不知道前路該怎么走了。

因此面對甘道夫的‘空間迷宮’時，他完全是處于無從下手的狀態，裝作全力出手也不過是做做樣子、等待另外兩位大佬破解現狀而已……

沒想到我秘術之王、居然還挺克制這些突然出現的魔法師？

秘術之王心里美滋滋，繼續加大‘念力’的輸出。

那名戰爭騎士戴著戰神殿祖傳的全覆面戰盔，看不出表情，但他的戰斗方式顯然有著模仿阿特尤斯的地方，在放完一把火之后，提起長劍就向‘頹勢愈顯’的空間迷宮沖來。

秘術之王大義凜然地喊道：

“這位兄弟，放心去吧，你的背后有我們守著！今天就要讓這個傲慢的魔法師為自己的獨斷付出代價！”

然后后退了一段距離。

那名超位戰爭騎士沒有理他，這種‘野生’的走大運的家伙，根本就不被他看在眼內。

戰爭騎士沖到‘空間迷宮’的臨界區域后，秘術之王很識趣地放開了對這一部分的壓制、以免誤傷

——除了避免阻礙到戰爭騎士的進攻之外，更重要的是、念力所形成的空間壓迫是與他的意識相連的，一旦這些空間受損，他本人也會受到影響……

戰爭騎士舉起手中高仿阿特尤斯佩劍的長劍，帶著濃縮的戰爭火焰向空間迷宮辟去。

劍峰所過之處留下一道形狀猙獰的漆黑空間裂縫，裂縫的邊緣不斷被濃縮至暗紅色、附帶著淡淡金光的超位戰爭之火灼燒著，空間的斷裂被越燒越大，很快就將‘空間迷宮’的一道最外圍的空間隔絕之墻燒成虛無。

這種通過半真靈自身偉力形成的空間灼燒，威力比之一般的外放戰爭之火要強大得多，所形成的漆黑空間裂縫也久久不見恢復。

甘道夫雙眼微縮。

之前的交戰他一直在演戲、做出不敵的樣子，但超位戰爭騎士的這一劍，卻是實實在在地毀掉了‘空間迷宮’的一部分空間結構，就連底層的術式結構都有些受損。

這是諾蘭的魔法體系問世以來，作為魔法體系中最強防御手段的界域魔法陣、第一次出現的損壞情況！

這才是真正的突破物質世界極限、能夠輕松破壞物質世界基礎的超位半真靈的真正實力！

“命運守門人是個取巧達到超位階位的家伙，那個秘術之王也是個‘野生’的倒霉孩子，唯有這個戰爭騎士，有阿特尤斯撐腰、是真正的‘超越物質世界極限’的半真靈！”

諾蘭稍稍收起了輕視之心。

“目前表面上的阿斯蘭大陸，東面的勢力對比西面和南面都顯得太強大了，阿特尤斯雖然只是一個因太古真靈的算計而誕生的不完全真靈級，但他野心太重，有著脫離軌道的風險……即使他不脫離太古真靈們給他預定的軌道，他的強勢對我也不是一件好事，趁這個機會把他的寶貝信徒給除掉，看看他會有什么反應！”

諾蘭心里盤算著要不要做掉這個戰爭騎士、對接下來的計劃進行了部分調整。

此時，戰爭騎士已經在多次揮劍之后、在‘空間迷宮’上劈開了一道深入界域魔法陣內部的漆黑通道。

說是通道，其實是他不斷燒毀空間、所形成的一道有著立體縱深的空間裂口。

通過空間裂口到達的，是物質不存的虛無之所、是物質世界之外的無盡混沌，任何被局限在物質世界的事物一旦進入了這里，就會瞬間失去‘存在’的基礎，在一個剎那之內就會瓦解成魔力元素。

這些魔力元素，或再次跌落物質世界、成為物質世界游離的魔力元素，等待著某一天和別的魔力元素在四元素平衡之下，重新構成某種物質；

或升騰至未知的高維空間、成為某種‘源質’，默默維系著‘世界’的構成與時間的流動……

但超越物質世界極限的超為半真靈，卻可以勉強做到在這樣的‘虛無’中短暫存活！

超越物質世界極限，就意味著在某種階位上與物質世界等同、足以獨立于物質世界之外。

尤其是空間屬性。

如果說命運守門人只是一個樣子貨，秘術之王只是一個在空間屬性上的入門者，那這名戰爭騎士就是深諳此道的老資歷、懂得如何更有效率的利用自己的階位權柄。

只見他一頭扎進自己劈出來的空間裂口里，身上燃燒著的戰爭之火被無形的力量壓縮至極致、只有體表覆蓋著淡淡的一層，但就是這淡淡的一層戰爭之火，卻形成了一個能讓他在虛無中維持自身存在的‘秩序場’、讓他得到了在虛無中活動的可能。

而這名超位戰爭騎士不斷揮劍、辟出來的空間裂口不斷向‘空間迷宮’深處蔓延，其目的地正是幾名被困傳奇戰爭騎士的所在之處。

他是要先救出被困的幾個屬下！

“這家伙放著不管，怕又是一個真靈級！阿特尤斯在目前的阿斯蘭大陸實力最強、勢力最大、有相對完善的超凡體系、也有潛力出眾的下屬……”

遠在魔法學院的諾蘭本尊目光閃爍，心里給這個超位戰爭騎士宣布了死刑。

魔法結社中的甘道夫分身，嘆息了一聲，對三名半真靈說道：

“我們從來沒想過要與誰為敵，要擁有什么、又要破壞什么，我們只是一些默默追逐世間真理的探求者，一個不被打擾的房間，與幾本同伴們所寫的書籍，就是我們的所有……”

一邊說著，甘道夫一邊大張雙手，整個界域魔法陣的術式結構和部分空間之墻、都隨之發生了大幅度的變動與重構。

魔法結社的核心法師塔整體發出代表各種魔力元素的彩色光芒，條條魔力光帶輻射至魔法結社的任何一處角落。

作為界域魔法陣供能模塊的魔法師們，也感受到自己主動外放的游離精神力正在加速逸散

——魔法師的精神力本來就比常人超出許多，此時魔法結社共有數千名正式魔法師集結，所產出的游離精神力是非常恐怖的，而這么龐大的精神力竟然每一瞬間都在極速被吞噬著！

看著高空上大張雙手的‘引領魔法之賢者’甘道夫、不斷輻射魔力光帶的魔法結社核心法師塔、以及不斷變動重構著的界域魔法陣……

所有人都知道，賢者閣下大概是在醞釀著反擊現在頹勢的大動作了。

只是不知道為何，魔法師們通過游離精神力與界域魔法陣的鏈接、卻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種悲壯蒼涼的感覺……

秘術之王繼續裝著大義凜然地說道：

“哼！甘道夫，你不需要再蠱惑我們了，你的野心我們都很清楚，作為術士聯盟的創立者，我不會容許你實現野心的！”

什么野心？誰管呢，反正魔法師就要完了，甘道夫之后就是諾蘭、霍恩海姆還有喀戎，前面有大佬帶路，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現在說幾句場面話又不用錢！說不定還能助長自己的威名，為自己的術士聯盟拉來幾個日后‘無家可歸’的魔法師……

命運守門人依舊是語氣淡然，說道：

“或許你們是無辜的，但‘魔法’卻不是，它已經影響到秩序的根基。”

戰爭騎士沒有表態，但手上揮劍的速度驟然加快、表明了他的態度。

‘甘道夫’似乎也料到了他們的反應，沒有反駁什么，而是繼續說道：

“……早在數年前，我們幾個就已經感受到、來自各方的隱隱排斥，他們幾位有的建議全面開戰、展示魔法師的尊嚴，有的建議像之前那樣、選擇退避、再次隱世……”

說話的同時，‘空間迷宮’的變動重構似乎完成了某一個階段，激烈的變化稍顯穩定下來，部分空間之墻在幾番變化之后、將之前被困其中的所有傳奇超凡者們，都集中到那名超位戰爭騎士的前進方向上，似乎是為了方便他的救援行動。

做完這些，甘道夫接著說道：

“……而我，則是認為大家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有什么問題、有什么矛盾，只要大家坐下來好好說說，總是能夠找到解決辦法的，因此我才高調的舉行了這次‘真理評定’，為的也是將各位吸引過來，尋求交流的可能……”

這倒不是諾蘭在瞎掰，這確實是他的備用計劃之一。

如果他們真的愿意好好說話的話……

“……然而，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了……呵呵、我明明是幾個老朋友中最年長的一個，但卻總是會犯心軟的錯誤，曾經的諾克斯王國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此時，那名通過空間裂口規避甘道夫在物質世界的一切攻擊、不斷前進著的超位戰爭騎士，已經到達了那些傳奇超凡者所在區域附近，眼看就能把人撈出來。

‘甘道夫’臉上露出懷念的表情，似乎想到了什么值得回味的過往，嘴上繼續說道：

“……他們幾個是不贊同我的計劃的，但我以智慧與真理之名起誓，我必將保住所有前來參加‘真理評定’的魔法師的生命，為此我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我只求、能夠有這么一次機會，與各位好好談談……”

“事實證明你太天真了……”

這次說話的是即將救到人的超位戰爭騎士，只見他接著說道：

“……你們魔法師竊取了根源的力量、破壞了秩序的平衡，就算你們再怎么與世無爭，也必須為此付出代價，而這個代價，就是毀滅！”

說罷，超位戰爭騎士右手一劍劃開了最后一道空間之壁，左手伸出了空間裂口、回到物質世界，一大片半真靈階位的戰爭之火隨之爆燃，眼看就要將這些傳奇超凡者們攜裹住。

‘甘道夫’再次嘆息一聲，說道：

“唉……是啊、我太天真了，不只是我，連支持隱世的諾蘭都太天真了，霍恩海姆和喀戎才是對的，只有抗爭才能贏得話語權、只有力量才能贏得尊重，我就是不明白這一點，才會一直以來犯下了這么多錯誤……”

話音一落，本來漸趨平靜的界域魔法陣，突然開始向外放出刺眼的白光，在白光的照耀下，無數細密的黑色線條逐漸出現在‘空間迷宮’四周很大的一片范圍之內。

那是無數正在不斷加速擴張的空間裂縫！

命運守門人極速后退、遠遠避開了白光籠罩的范圍，目光驚疑。

剛才就在白光完全籠罩‘空間迷宮’的一瞬間，他通過命運之匙施展的‘命運所驅逐之域’同時失去了效用，就連命運之匙都傳來了‘失去目標’的反饋。

他并不是正經的超位半真靈，對‘命運’其實也沒諾蘭那樣深入的研究，因此不清楚破壞了自身四周空間結構、超出物質世界范疇的整個魔法結社，在剛才的一瞬間就已經完全脫離了‘命運’……

秘術之王更是顯得不堪，界域魔法陣外放的白光，將他從多個方向施加的一百多個‘念力之墻’在一剎那完全粉碎，隨后出現的無數空間裂縫，更是將他來不及收回的‘念力’切割成無數份。

甚至還有被空間裂縫吞噬的‘念力’，在其中被強行磨滅了秘術之王的‘意志印記’、被分解成細碎的‘源質’次級產物。

“啊啊啊！！！”

秘術之王抱頭發出痛苦的尖叫聲。

他的‘念力’和‘意志力’都是變種的、不完全的‘精神力’，因為沒有完善的理論指導，他只能通過靈魂本身來影響和操縱這些超凡力量，這導致了在‘念力’被粉碎、‘意志力’被磨滅的同時，他自身沒有意識海保護、緩沖的靈魂，也同時受到了一定的傷害。

靈魂受創的痛楚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盡管秘術之王實際上沒有受到多大的傷害，但部分靈魂被強行磨滅的痛楚還是讓他近乎失去理智……

深處界域魔法陣深處的超位戰爭騎士，也在白光發出的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

他想要趕緊伸手將那些傳奇們救下，但卻愕然發現，自己的左手竟然不受控制了？

戰爭騎士看向自己深出空間裂口的左手，卻發現從中爆燃而起的戰爭之火竟然仿佛失去火源的世俗火焰一樣、呈現快速消散的趨勢。

“怎么回事？我的……不！”

戰爭騎士還在疑惑，一陣劇烈的痛楚卻突然從左手傳來，只見一道細細的裂痕在左手臂甲上形成環繞的一圈，位置剛好是在空間裂口與物質世界交界的橫截面上！

戰爭騎士猛然抽回左手，然而為時已晚，他抽回來的只有半只手臂，伸出空間裂口的、自肱二頭肌以下的大半條左臂，連帶其上的甲胄，都被永遠地留在了‘空間迷宮’之中。

切口處整齊光滑，臂甲的內部金屬結構、以及手臂橫截面的各種細節都清晰可見，血液不斷從斷臂中溢出，卻又迅速被其后的空間裂口吞噬、在虛無中被磨滅……

“啊！我的、我的手啊……你、甘道夫，你這該死的逆神者！”

暴怒的同時，戰爭騎士心里也有些疑惑，他的‘秩序場’足以讓他獨立于物質與虛無之外、并存續超過半天時間，而自己左臂被斷，明顯就是被物質與虛無的界限所切割的樣子。

有什么東西突破了他的‘秩序場’！

戰爭騎士憎恨地盯著‘甘道夫’。

竟然擁有輕松破壞‘秩序場’的手段……魔法師，又多了一條死罪之證！

但當他不再管那些傳奇、想要從來處退回‘空間迷宮’之外時，卻發現，自己身后的‘虛無’竟然在不知不覺中縮小了許多、被包裹了進‘空間迷宮’之內。

他的退路已經被斷絕！

戰爭騎士全覆面戰盔之下的雙瞳微縮。

被他的半真靈級戰爭之火灼燒過的‘虛無’，即使在物質世界中也足以存續一段不短的時間，此時竟然短時間內就縮小了這么多……

他猛然轉頭看向‘甘道夫’。

“甘！道！夫！你還有什么是我們不知道的……”

半空中，‘甘道夫’依然是面帶緬懷與惋惜，緩緩說道：

“……我曾經以為，交流才是智慧生物之間應該有的相處方式，但原來只有力量、只有抗爭，才是永恒的主題，我不會再犯錯誤了……并且，我也向幾個老朋友們承諾過，一定會讓這些孩子們平安回去的……”

說話的同時，‘甘道夫’的身軀隱隱有些半透明的跡象，一股強大的精神力波動、伴隨著無形不可見的詭異魔法術式，從‘甘道夫’的身軀中迸發……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