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眾妃當場就呆住。
宸妃是最早回神,聽這聲音,她先是嘴角向上翹了翹,然后目光掃過皇貴妃臉上,見其臉色尷尬,難看,更隱隱帶著微斂的狠戾,又轉眸即逝。眨眼已是反應極快的驚喜的起身道,“是貴妃妹妹嗎?貴妃妹妹沒出事,這可真是太好了。本宮剛還想著,要是妹妹當真出了事,那皇上又該怎么辦呢?”
皇貴妃驚喜的說著話,又快步下了高位,去迎向門口。那一路一帶踢起的素色衣裙,越發將她身在高位的尊貴,蕩漾得極盡細致,溫婉。
賢妃自從晉位之皇貴妃之后,無論是儀容,還是言語,都越發的親和了些。
倒有些像是返璞歸真的味道,從前的清高孤傲不見了,倒是走起了親民路線。
“哼,這狐媚子還真是命大的很,怎么一次次的都弄不死她?”
淑妃氣得整個人都不發了,她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扶了碧秋,心里真是恨不要讓那個馬上去死,可奈何人家已經是好端端的回來了,淑妃又如何敢不去上前見禮?
再看眾妃,早已是一窩蜂的跑了上去,挨個與錦貴妃關心著,客氣著,討好著。她們身為皇上后妃這么多年,自然也是眼不瞎,耳不聾。
這宮里的格局,但凡是個腦子的也都看得清清楚楚。
錦貴妃,才是皇上最最重要的,放在心尖尖上的那個人嗎?
“臣妾倒是讓皇貴妃娘娘,讓各位姐妹們都擔心了。在這里,本宮向諸位姐妹也都賠個不是。等得此間事了,本宮設宴答謝大家,還望各位姐妹,到時候,都要賞個臉才是。”
風塵仆仆,又完好無損歷劫歸來的貴妃娘娘,依然是出宮之時,那一身素色衣裙,落落大方,又不失尊貴,只是臉色看起來有些暗隱的疲憊。
倒也是,任誰出了這么大的事,都是無法淡定的。
在她身后,核仁等三名忠仆,也都貼身相隨,以及原本是要突然出現反水的納蘭城,也竟然相至而歸?
淑妃愣愣看著,心下猛然就“咯噔”一下,她下意識將身子向后縮了縮,錦言已經揚起唇角,向著淑妃道,“妹妹臉色這么差,可是夜里沒有睡好?”
頓了頓,更見淑妃臉色奇差,也不敢與她上前多言,錦言直接便開門見山,“淑妃妹妹跟本宮來一趟吧。本宮這里有些事情,也剛剛要找淑妃妹妹說道說道。唔,對了,皇貴妃娘娘,臣妾眼下疲累至極,妝容不整,就先不打擾諸位姐妹們相聚了,就此告辭。”
神色淡然彎了腰身,施了禮,錦言直接便示意核仁,不由分說的請了淑妃而去,淑妃還沒走,腿就軟了,忽然就忍不住的喊著道,“貴妃娘娘,到底臣妾這是被安了什么罪名,貴妃娘娘要這樣對待臣妾?就算是臣妾平日里得罪娘娘有錯,娘娘又何必這么小心眼的記著,連半點容人之量都沒有?”
淑妃不肯走,一邊掙扎一邊喊著,倒是把圍觀的眾妃都嚇了一跳,皇貴妃疑惑道,“淑妃
,你這是在干什么?便是貴妃娘娘請你過去說些事情,也不至于會將你怎么樣吧?倒是你這般大喊大叫,當真是有失體統!”
宮中最高尊貴的皇貴妃出聲訓斥,自然也沒人敢出聲援助。淑妃咬著唇,眼淚汪汪的看著眾姐妹求助,“德妃姐姐,惠妃姐姐,你們倒是幫玉兒說句話啊。貴妃娘娘不問青紅皂白就這樣要將玉兒帶走去問話,難保妹妹今天的下場,也不是諸位姐姐將來的下場。”
用力的掙扎著,淑妃不甘心的對著眾妃煽風點火,這些人當中,皇貴妃已是明確態度不會插手此事,宸妃向來是與錦宮穿一條褲子的,也指定不會幫她。
眼下看了看,位份低的幫不上忙,位份高的,也就只有德妃與惠妃了。
打心眼里抱著最后一絲希望,淑妃在垂死掙扎著,德妃皺了皺眉,手里一直轉動的佛珠“嗒”的一聲輕響,惠妃已然搶先道,“喲!淑妃妹這說的是哪里話?依著本宮來看,貴妃娘娘倒也沒那么狠的心思,怎么淑妃妹妹這樣子看起來,莫名就心虛呢?”
要說這惠妃,還真不是個東西,你要出聲援助,撈人就撈人,你何必把話說得這么難聽?一邊惹怒了錦貴妃,一邊也更將淑妃也得罪了。
偏偏她其實還是好心,這里一語點出,貴妃不會對她怎么樣,言下之間,也是想集合眾人之力,攔下錦貴妃。
哪怕淑妃是真的犯了什么事,當下這么多人看著,貴妃是怎么將淑妃生拉硬拽的帶走,那也要將淑妃怎么樣的送回來。
自然這其中的內情,惠妃也是不知的,可她這張嘴,也真是招人恨。
“就你話多!貴妃想要請淑妃去說幾句話,也斷斷不會吃了她的。”
皇貴妃冷眸甩袖,今日此事,也真是夠了!
原本好好的,眼看就順理成章接手錦宮,居然這濺蹄子死里逃生又回來了?
目光隱隱在眸間閃動,刺骨的寒意瞬息溢出,又猛然收回。
以前的時候,皇貴妃也是不相信什么妖妃禍水之流言,可現在,皇貴妃卻不得不信。
她隱隱覺得,若是蘇錦言不除,他日之后,好這皇貴妃之位,也必定坐不穩當。
“來人,帶走!”
眸光抬起,與皇貴妃相視一眼,錦言突然冷聲,喝令左右大力太監將不斷掙扎的淑妃架起就走,這其間,淑妃還想叫喊,早有小和子眼疾手快,一塊破爛黑布堵了上去。
那上面,那酸酸臭臭又刺鼻沖天的味道,讓淑妃差點就眼前一黑,當場熏死過去。
這到底是誰的臭襪子,穿了一百年都沒洗過嗎?
心里號啕大哭著,淑妃是硬生生被錦宮的貴妃娘娘給強行帶了走。
當著眾妃的面,貴妃要處置淑妃的事情,很快就在后宮中風一般的傳了開來。可任是眾妃想破腦袋,都想不透這錦貴妃到底玩的是哪一出。
難不成,貴妃宮外出事,還與這淑妃的有所牽扯?
這其
中,倒是惠妃知道點隱情,然這當口,是誰都不敢說的。
眼看著錦貴妃挺直脊背的一路押了淑妃帶走,皇貴妃下意識將憋在心頭的那口氣呼出來,這時候才發現,原來,她縱然將位子坐得再高,也依然不敢小覷蘇錦言。
只是一個賤婢出身的女子,她何以又得來這么大的本事?
“啟稟皇貴妃,微臣已經貴妃娘娘平安護送回宮,這便離去。若娘娘無事的話,那微臣便帶了人離開?”
納蘭城不動聲色的拱手相問,甲胄在身,他不必向后妃行跪禮,那一身銳利的干練,配著他一張儒雅的俊顏,這初時看著,便更像是一個文人墨客,而根本就不像是要上戰場殺敵的威武大將軍。
可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倒是無聲無息間,便護了那個蘇錦言許多次。
緊緊的抿了唇,皇貴妃擠了笑臉,強壓著心下嫉妒,向著納蘭城客氣的道,“既是貴妃無事,本宮這里便也能放下了心。納蘭大人既有要事在身,本宮更是不能多留。倒是希望納蘭大人出宮見了皇上,還請皇上早早回宮。畢竟帝王不在,皇城就不得安寧。”
國不可一日無君,朝不可一日無主。這話皇貴妃并沒有說,納蘭城自然也懂。
等得明華殿眾妃散盡,連同宸妃都施禮告退之后,皇貴妃氣得一把砸了屋里架子上擺的,價值連城的玉如意。
翠紅嚇得吸吸一促,趕緊去撈,便也沒有撈著,只聽“砰”的一聲沉悶的響聲,地下飛濺而起的白玉碎片刺在了臉上,翠紅一聲悶哼,下意識抬手去按,指間沾沾乎乎,已是出了血。
“該死的蘇錦言!她真是狐貍精轉世的嗎?一次次的死里逃生,這到底是為什么?”
說什么沒有打擾她們姐妹相聚,這分明就是來踢場子的。
皇貴妃火大,更覺這臉被人打得“啪啪”的響,翠紅臉上出了血,連眼淚都不敢流,默默的蹲了身,撿著地上的如意碎片,皇貴妃驀然回身,人前溫和優雅的眼底眸光,在背過人之后,就變得成了一只兇殘至極的惡狼!
寒滲滲的視線落在地上,翠紅剛剛伸了手,去撿一塊較大的如意碎片,猛然一只腳伸過來,用力的踩在她的手背,翠紅悶哼著,連聲喊都不敢。只是白了一張臉,滿頭大汗的低聲哀求著主子,“娘娘饒命,奴婢知罪了。”
“知罪?你知的什么罪?你打探來的消息,蘇錦言那個濺人,不是說毀容已經死了嗎?可為什么本宮又會看到了她?難道這大白天的,那是鬼嗎?!”
皇貴妃氣到不行。
若不是這賤婢打聽來的消息,那般篤定確切,她今日也不會自己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又丟了這么大的人。
這邊剛說錦貴妃出了事,要接手她的錦宮,那邊人家卻竟是活生生的又回來了!皇貴妃直覺得,這一次事件之后,她整個明華殿,也必定會成為整個后宮的笑柄了!
連同她皇貴妃之尊位,怕是以后,也要受些影響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