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錦嬪,本尼別無評價,只請回去轉(zhuǎn)告貴人一句,好自為之。”
皇家廟宇中,皇貴妃單手豎立胸前,面色平靜,而無一絲漣漪,小宮女奉命前來,若是只得了如此結(jié)果回去,那貴人還不得撕碎了她?
當下有些不甘心的道,“皇貴妃娘娘,我家貴人是真心想要請教的,還請皇貴妃娘娘指條明路。”
“并沒有什么明路。只需安分守己,一切就好!”
再不愿多說話,皇貴妃轉(zhuǎn)身而歸,守廟的小尼姑將廟門合上。
“皇貴妃,皇貴妃……”
小宮女依然不甘心的在外面喊,廟門也始終不肯打開,小宮女正要離去,門縫里出來一張紙條,小宮女立時欣喜,趕忙抄了紙條離開,等回到宮中,遞于正被禁足的晴貴人的道,“主子,皇貴妃現(xiàn)在是當真遁入空門了,根本不給一點明言。只是奴婢臨走時,從門下面撿出了這個。”
紙條沒有打開,她也不識字,可還是很好奇。
晴貴人看她一眼,仔細的問,“有沒有讓人看到?”
一邊打開紙條去看,只一眼,就忍不住冷笑了起來,“果然那個賤人,是與外界有聯(lián)系的……可兒,這事你辦得好。回頭會好好賞你的。”
小宮女名叫可兒,是晴貴人進宮之后,用銀子收買的心腹,淑妃自從不在之后,晴貴人如今是住在在了重華宮,這從某一程度上來說,也算是皇帝對她的另一種寵愛了。
能夠獨住重華宮的人,早早晚晚,會是一宮主位。
“奴婢謝娘娘賞。只是……那位到底還有兩個皇子一位公主的,娘娘要不要再想想辦法?”
可兒蠱惑著道,這世間女人,只要入了后宮,就沒有一個不被染黑的。如果你堅持不被染黑,那就只等死吧!
“先不急,我這里被關(guān)了禁閉,再怎么上竄下跳也沒用,最關(guān)鍵是外面那些人,該怎么做了。”
晴貴人似是而非的冷笑著,“妖妃重新復(fù)出,想必還有好多人,也更加睡不著的。”
她就不信了,那邊兩宮妃位,就真是一點想念就沒有?
“氣死我了,可真是氣死我了!宸妃那個濺人,她是真把那個狐貍精,當成一家人了么?她知不知道那狐媚子但凡一出世,就壓根沒她什么事了?”
寶華殿中,惠妃氣得都要想殺人了,可偏偏宸妃倒是半點不急。可現(xiàn)在卻是一個最佳時機啊,眼下手中有權(quán),她們二人若是能夠合作得起來,蘇錦言那個禍水,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娘娘,要不然,老奴再去探探口風(fēng)?”
容嬤嬤試探的說,“或許,是宸妃不方便說呢?老奴去旁敲側(cè)擊的打聽打聽,看是什么意思。”
“那行,你去吧。記住,不要讓人發(fā)現(xiàn)了。”
惠妃吐一口氣,目送著容嬤嬤出去,心下也總算是好受了許多。
那個狐貍精,好不容易才讓她住了冷宮,如今想出來就要出來,哪有那么容易呢?
她一旦出來,還有她們什么事情!
明月宮,依然是冷宮的代名詞,可如今,
經(jīng)由晴貴人一番挑釁,而皇上毫不猶豫偏袒了錦嬪之后,這明月宮就已經(jīng)不再是冷宮了。
各色新鮮瓜果,但凡是有的,都在這個冷得讓人骨子里發(fā)寒的天氣里送了進來,還有一些久久不曾再見的佳肴美食,也一并上了桌,錦言身邊領(lǐng)著虎子,與奶娘,眸光輕輕的掃過桌前,神色淡淡的道,“看到了吧?這便是人情冷暖。”
奶娘臉色一白,“嗵”的一聲雙膝跪下,駭?shù)眯捏@肉跳,拼命的求饒道,“娘娘饒命,娘娘饒命,奴才只是一時糊涂,才干了這錯事,奴才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娘娘饒命啊!”
上了年紀的奶娘,這時候倒是知道怕死了。
錦言冷冷的看著她,“既知有罪,就下去吧!本宮這里不會再留你了。”
這奶娘心術(shù)不正,就算此次放過了她,可等下次呢?
她不能把他們老蘇家唯一的血脈,放給這樣的奶娘照看著。即便……虎子已經(jīng)沒有生育的可能。
“娘娘,娘娘……”
奶娘哭喊著被大力太監(jiān)拖了走,和公公從外進來,眼里帶著激動的淚意,“娘娘,這些日子您受苦了,小和子給娘娘請安。”
“嗵”的一聲雙膝跪下地,從前的小和子,如今的和公公,早已身價倍增,可是在他心中,錦嬪主子,也依然是他最尊敬的主子。
錦言目光軟和了起來,“起身吧。我這里的規(guī)矩你也知道的,沒有旁人在的時候,盡管放松。”
手招了虎子過來,與他道,“來,這是和公公,以后,再有人欺負你,就與和公公說,和公公也會來告訴姑姑的,好不好?”
手握著他胖胖的小手,錦言心中也極是惆悵,說到底,她們蘇家,還是斷了血脈。而這一切,全拜武皇后所賜。
殺人全家,斷人子嗣,這是不共戴天之仇。
虎子瞪大眼睛看著臉色和悅的和公公,好半天,才童言童語的道,“公公的意思,就是跟虎子的一樣嗎?”
錦言臉色一沉,依然溫和道,“這是誰跟你說的?”
公公的意思,是跟虎子一樣……這到底是誰,在這么小的孩子面前,灌輸這樣的思想?
“是奶娘啊!”
虎子天真的說,“奶娘說了,公公都是沒根的人,都是低人一等的人,還總是說虎子是個濺的……姑姑,濺是什么意思?”
天真爛漫的孩子呢,怎么可以在他的心靈深處種下這樣的種子?
錦言冷了臉,怒了,“小和子,去將剛剛拖出去的奶娘,亂棍打死!”
她風(fēng)光的時候,沒給她的娘家?guī)ト魏蔚暮锰帲炊抢鄣靡患覒K死,而到現(xiàn)在,她幾乎是一無所有了,她反而敢是放手去做了。
不就是個死么?
只要她還活著,就必定會護著虎子,不受任何人欺負!
和公公的臉色也不好看,應(yīng)了聲出門,去將那惡毒的奶娘割了舌頭,扔出了宮……到底是給娘娘積德,并沒有取人于性命。
可奶娘被扔出宮之后,沒多久,也就跟著咽了氣,這也自是后話了。
返身回
來,和公公伺候在主子身邊,見得娘娘終于有了心氣,再度重回后宮,他也是很高興的,“娘娘,核仁也回了宮中,要不,再讓她回到娘娘身邊?”
錦言想了想,與他道,“這事先不用急。剛好她的歲數(shù)也到了出宮配人的時候,若是她愿意,就留在宮外配人,若是她心中有了別的人……那就依著她的意思吧。”
說到別的人時,和公公的臉色明顯就有些不自在,錦言看在眼里,忍不住抿唇笑了,“你與核仁,到底有沒有說透了?若是你當真喜歡她,而她也愿意一輩子守著你的話,那也是你們的選擇了。”
作為一個女人,她自己也并不主張將自己的大宮女嫁于一個太監(jiān)為妻,可若是核仁當真只喜歡他一人,錦言也不會去攔。
“娘娘,這……這事怎么說呢。就算是奴才心里有她,可奴才這個身份……”
和公公說到這里,眼中眸光慢慢便黯淡了下來,“奴才不能連累她的。”
她是一個女人,他不能讓她一輩子都跟著他受苦。
“可若是她愿意呢?”
“那奴才也不愿意……娘娘,喜歡一個人,并不是非要擁有,奴才只這輩子,她好,一切都好。”
眼下,才不過說說而已,就疼得心尖揪扯,這個事情,他其實很早之前也是想過的,可想歸想,要等真正做起來時,他才覺得是有多么的舍不得。
就像是將自己的心,生生的割出了兩半一樣,血淋淋的疼著。
錦言仔細的看著他,確定他不是在說說而已,這才點頭道,“好。不過此事,還是要問一下她的意思。”
不過片刻,核仁過來了,見自家主子自然又是哭得稀哩嘩啦的上不來氣,錦言無語道,“傻丫頭,我這不是好好的么?你哭個什么?”
頓了頓,見和公公站在一邊滿臉的心疼,不由笑道,“最近我是想做媒人了。核仁,我現(xiàn)在問你,你歲數(shù)也到了出宮的時候,我這里便不留你了,你出宮配人去吧。到時候,外面的那些錢,除了部分留給青枝家人外,就算是你與秀兒的陪葬了。”
話到這里,已經(jīng)是格外明顯了。
不止核仁不讓再回宮中來了,便是連同秀兒,也一并出去,不讓再回了。
核仁一呆,好半天才回神道,“可是娘娘,你身邊沒個人伺候……”
錦言打斷她,“過去的半年時間中,本宮身邊也沒人伺候。”
許是,還有一個素白,不過最近也有段時間不見了。而且,她也并不希望素白再來。
“娘娘……”
核仁咬了唇,好半天,才終于下定了決心的道,“娘娘,奴婢不想配人。奴婢就一輩子守在娘娘身邊了。”
話落,又飛快的看一眼身側(cè)的和公公,后者垂眸,像是沒有聽到,核仁再度咬了咬唇,心一橫,索性豁出去了,“娘娘,若是奴婢非要配人不可的話,奴婢……奴婢想嫁于和公公為妻。”
哪怕一輩子都做不成真正的女人,哪怕一輩子都生不出自己的孩子,她也愿意。
“娘娘,奴才不愿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