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從明到暗,一轉眼,已經黃昏。黃昏將裸露的枝椏映照在地上,似一幅粗略的素描,不那么認真的筆觸只留下一抹痕跡。
夕陽落在屋檐的角落暗香浮動,稀薄的空氣被染上一層素淡的溫煦,多少有些月黃昏的味道。被照到的那塊土地,無數飛舞的瑩塵羽化成了天邊幾抹微紅的霞光。
經過一下午的交談,楚無邪徹底了解了玄武、朱雀、白虎、青龍他們四個,為此他也開始著手準備,應對他們的辦法。
“首先是玄武,他是他們四個當中最出色的一個,師傅在世的時候曾說過,他的智謀和我不分上下。”青鸞指著羊皮紙上為首的那個名字。
“那么,你認為,怎么對付他比較好,他可有弱點?”修長的手指再次撫上一邊的茶杯,才發現杯子里的茶水已經涼掉了,不想耽誤時間,他干脆皺起眉頭喝下涼掉的茶水。
“弱點?據我所知,他應該沒有,不過去年我們小聚的那次,我好像聽朱雀他有喜歡的女子,具體是誰,臣會盡快查清楚的。”青鸞沒有一絲隱瞞,好像出賣的并不是自己的師弟一般。
“那么其他幾個呢?”青鸞的回答讓楚無邪勾起紅唇,本來他還最擔心那個玄武的,現在看來他似乎也有弱點了,只要他知道那個女人是誰一切就都好辦了。
“除了玄武,其他三個都不具威脅性,白虎和朱雀都很怕我,青龍我也很了解,他是我一手帶出來的。”青鸞果真是知無不言,一下午他幾乎把他們從小到大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既然如此,他們四個就交給你,不要讓我失望,至于魔九天,我親自會會他。”一甩手,他手中的被子從窗口飛了出去,窗外很快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
男子優美的紅唇揚起一抹淡笑,他身側的青鸞立刻抽劍飛了出去。片刻,他很快折了回來,恭敬的遞上一塊腰牌,看著那黑色腰牌上的青面獠牙的圖案,他嘴角的笑意更甚。
接過腰牌,他輕輕撫摸著腰牌背后的‘魔’字。“魔九天,你很不錯,朕就是喜歡和聰明的人斗,不要讓我失望啊……”修長的指尖翻轉著厚度適中的腰牌。
蝶王府
“魔帝,派去的人,無一生還,全部被青鸞一招斃命,其中一個額頭處有一塊印記,看樣子是楚無邪的杰作。”出聲的是玄武,他凝重的看著手中的腰牌,他的師兄跟了個什么樣的人。
此人,是該說他狂妄,還是該說他生性霸道呢。不但對魔帝沒有絲毫忌憚,而且還公然挑釁回來,真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楚皇。
把手中的腰牌遞給魔帝,接過腰牌,魔九天看著腰牌上刻著的一行字,有些無語。雖然早就意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不過沒想到他這么狂妄,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這種結果我早就料到了。”嘆了口氣,魔九天放下手里的腰牌,他派人前去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不過對方好像意料到他會出手一樣。
“你就白白犧牲這么多人?”溫孤煊華皺起眉頭,他不知道那個什么楚皇是什么人物,他關鍵時刻出來攪和,他就是不允許。
“你少廢話,有本事你去和他斗!”朱雀本來就不喜歡溫孤煊華,所以和他說話的口氣也很差,字字都帶著攻擊的味道。
“朱雀!”魔九天揚起手,示意他閉嘴,他現在要和溫孤煊華合作,不能把關系搞僵。朱雀不高興的原因他不是不知道,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希望他們能忍下去。
“蝶王,這件事情本帝自會想辦法,你什么都不用做。”眸子微微垂下,掩蓋住眼底閃過的一絲寒光,他的人受這種罪,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恥辱。
憤憤起身,溫孤煊華離開了,他也不想看見玄武他們幾個,他和他們沒話說。真不知道魔九天怎么受得了他們的,一天到晚啰嗦死了,還盡辦不成事。
此時的夜薔薇,花梓晨的住處還是那么凄涼,不過屋內已經被紅姬那個雞婆女給重新整頓了一下,她的原話是,皎月不在,她替她照顧他一下。
皎月離開后,花梓晨沒有去找她,他知道她早晚會離開,這種意料之中的事情,在她消失之后,變得有些孤單。
以前,一直都是她陪在他身邊,不管他做什么,她都會出來插一句嘴。現在沒有了她,有時候,花梓晨會覺得不習慣,現在才知道,原來習慣也是個可怕的東西。
站在門口,他看著天空的皎月,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承認有一點擔心她,可是他不會去找她,他尊重她的選擇,既然她選擇了離開,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只是,為什么他心里有一點難受,因為她走的了無聲息,還是因為她沒有留給他一句話?或許這兩種原因都帶著一點吧,撫摸著脖子上,她送給他的項鏈,他眼底浮上一層迷蒙。
他最愛的一直都是翎兒,從小到大都沒有變過,因為害怕那個孩子覺得孤單,所以他把全部的愛都給了她。
從小她就很調皮,傻傻的很可愛,外人都說她是個傻子,什么都不會。不過,只有他知道,她不是,雖然她看似什么都不懂,不過她那雙清澈的眼睛,仿佛可以看透一切一般。
任何事情,都瞞不過她那雙眼睛,雖然她在不知不覺中長大了。可是,小時候的她,是他最難以忘記的,特別是她奶聲奶氣的叫他爹爹的時候,他覺得那一刻他是最幸福的。
現在她變了,不,四年前,她就已經變了。那個時候,她就已經不用他的保護了,因為她已經不是她了,他最懷念的翎兒已經不在了。
他一直把她繼續當成她,可是她終究不是她,她已經死了,因為溫孤煊寒,她死了。他恨溫孤煊寒,所以一直以來他都不愿意恢復當初的身份,就是不愿意天天看見他。
只要看到他,他就會想起他死去的翎兒,他可憐的丫頭就這樣死在了那條河里,她是無辜的,可是如果當初溫孤煊寒沒有那么做,她或許不會出現,這一切都是命運嗎?
那么,皎月的出現,也是命運,還是他生命里的一個過客呢?他不解,困惑,看著越來越暗的月光,他心里有一絲不安,不知道她好不好。
“梓晨?”直到身后傳來淡淡的呼喚聲,他才回過神來。轉身,他看著從床上走下來的男子,微微舒展開眉頭。
“夜,你醒了。”淡淡的回應,千雪夜看得出他神情有些落寞,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不過他的事情他也不想多問,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想問清楚。
“梓晨,你白天說的事情,我要你清楚再說一次,我有些恍惚,沒聽清楚。”撐著額頭,千雪夜有些吃力,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藥瓶,倒出一顆藥放進嘴里。
微微喘息,在呼吸變得不再那么紊亂后,他才靠在床柱上等待花梓晨開口。修長的手指放在胸口,閉上眼睛感受著心臟的跳動,他希望結果不是他所想的那樣。
“你們說的珍兒是誰?”沒有直接回答,花梓晨反問了一句,既然想他說清楚,那么他也要問清楚,此刻他心里也很疑惑。
“她是楚無邪的指腹為婚的妻子,也是我的表妹。”提到純珍,千雪夜的情緒似乎好多了,不過他心里還是很擔心,難道這么多年,他都認錯了人嗎?
“她的特征是不是耳后的標記,那個標記代表什么?”現在,基本是花梓晨在問,千雪夜在答,情況似乎反過來了。
“那是珍兒出生之后就被印上去的,楚無邪耳后也有,那就是他們之間婚約的證明。”提起他們之間的婚姻,千雪夜有些反感,為什么她沒出生前就注定是他的,他不甘心。
這種事情本應該問一問她本人的意見吧,為什么要替一個沒出生的孩子決定一切,在她剛出生的時候,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
本來楚無邪是不愿意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光是見了珍兒一面,他突然就同意了,而且同意換成當初楚皇他們約定好的名字,原本他不叫無邪的。
之所以改名無邪,是因為她叫純珍的緣故,當初他們是最好的朋友,所以他問他為什么就這么同意了,他的回答讓還小的他心里埋下了陰影。
她是本太子的未婚妻,同意是理所當然的。明明是他先選擇不要的,可是突然又變卦了,這讓還小的他受了很大的刺激,一病不起之后,他落下了病根。
家人不顧他的反抗把他送到了神醫那里治療,這一治療就是好幾年。當他回去的時候,聽到的是她被拐的消息,當時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去找他。
他不記得他們是怎么吵起來的,他只記得他說的最后一句話:“本太子的未婚妻不要你管!”就是那一次,他們徹底翻臉,不再是無話不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