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詫異地低頭一望,正對上柳墨然那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咣玒児浪“姐姐,來我們家喝杯茶水再走吧?我們的家就在這烏衣巷盡頭小樹林邊,很近的,而且不遠處還有條小溪和一大片草地呢,可美了。”
“這……”蘇瑾有些猶豫,可是小傢伙那眼裡毫無掩飾的懇求和期待又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小姐……”本就有些爲難地看著這堆錢袋的柳墨言也站起身來,欲言又止,蘇瑾以爲他想要說什麼不義之財也不可取之類的迂腐話語,沒想到他紅著臉囁嚅了一會兒,竟然如此說道:“您的衣服破了,不太雅觀,還是去寒舍換件衣裳比較妥當。”
雖然明知這女子行事乖張,說話豪放,但人言可畏,女子的名聲也最要緊,既然她方纔救了自己,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他總得提醒她一聲罷。
柳墨言的臉雖然沒有被打成豬頭樣,但也是滿臉紅腫瘀傷,實在看不出真實相貌,蘇瑾只能從那兩葉修長修長、漸細漸淡地隱進鬢角的柳眉稍微可以看出幾分俊逸的模樣。此時一紅臉,就像豬八戒扯著衣角對自己含羞的笑一般,那感覺……太讓人驚悚了崢限時婚愛,闊少請止步!
蘇瑾只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卻察看自己的衣裳,免得自己會很不厚道地笑起來,卻因此忽略了柳墨言那雙秀目裡那微微流動著的驚豔之色。方纔她披散著長髮側著臉,他看到的正是那毫無瑕疵的半邊如玉臉頰,那溫婉嬌媚的模樣扣動了他的心絃,頓時心跳如撞鐘一般,全亂了……
蘇瑾這低頭一看,頓時擰緊了眉頭。這身衣裳本就是白色的,此時因爲經過了幾次打鬥更是髒亂不堪,還被那瘦高個的快刀劃破了好幾處,褻衣隱隱露了出來,還真不雅觀。這副樣子在街上走不被人以爲是瘋子,也會被人誤會遭人非禮什麼的,還是柳呆子想得周到。
“是啊,姐姐,去小然家吧。”柳墨然又扯了扯她的衣角。蘇瑾便回之一笑,應道:“好吧,那姐姐就去小然家做客了。客”
既然他們的家就在附近,她換了衣服就走,也耽擱不了多少時間的。
“哦,太好了!”柳墨然開心得拍起手來,柳墨言也鬆了一口氣。三人快手快腳地將那些錢包和玉佩收拾了,便往柳墨言的家走去。纔剛走到t形路口,突然傳來一聲馬兒的嘶鳴,蘇瑾這纔想起那匹玉蛟馬來,循聲望去,那馬兒已經歡快地朝她跑來,一到她跟前便伸出舌頭在她的手背上輕輕舔舐,馬眼睛裡滿是信任和欣喜。
蘇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承諾要爲它解毒,結果是怪老頭幫了忙,答應要找地方安置它,自己卻差點把它給忘了。蘇瑾啊蘇瑾,你什麼時候居然變得如此的言而無信?虧它還一直在原處等你呢,你真該打!
伸手摸了摸玉蛟馬的鬃毛,蘇瑾歉意地說道:“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玉蛟馬一聲嘶鳴,搖了搖頭,又親暱地用馬頭蹭著她,看起來溫順極了。柳墨然立即喜歡上了這匹雪白雪白的馬,歡叫道:“姐姐,這是你的馬嗎?好漂亮的白馬啊!我能摸摸它嗎?”
“可以啊,你還可以坐上去呢。”蘇瑾笑著把柳墨然抱上了馬背,又想到柳呆子身上有傷,也不容他拒絕地喝令他上去坐了,自己則拉著繮繩在前面走。
其實也沒怎麼兇狠地喝令他啦,她只是叉著腰瞪視了他一眼,他便紅著臉乖乖地往馬背上爬了,只是他身子實在太瘦弱,怎麼爬也爬不上,還得讓她伸手託了託才上得去。唉,他再不鍛鍊一下,都要比女子還要弱不禁風啦。
那馬兒確實極有靈性,蘇瑾一走,它便也慢慢地跟上,蘇瑾若是放慢了腳步,它也會自覺地停下來,又任由柳墨然胡亂撫摸,喜得這小傢伙咯咯直笑,竟然唱起童謠來:“安濟橋來什麼人修?玉石欄桿什麼人留,哎,什麼人騎驢橋上走?什麼人推車壓了一趟溝?……”
脆生生的嗓音飄蕩在這深巷裡,獨特的古韻聽起來另有一番風味,陽光忽明忽暗地照耀在身上,蘇瑾的心裡多了幾分溫馨的感覺。
唱完了歌謠,柳墨然忽然好奇地問道:“姐姐,這馬可有名字?”
“啊?”蘇瑾一愣,轉念一想,這馬如此珍貴,那紫金冠男子不知道會不會派人四處找這馬,自然不能以實相告,於是便應道:“它叫白龍馬,你可以叫它……白龍。”
《西遊記》裡不是有匹白龍馬嗎?都一樣是白馬,就叫白龍馬吧。
說完,心虛地睨了一眼玉蛟馬,卻見玉蛟馬微微點頭,眼裡並沒不悅,這才鬆了一口氣。忽然想起柳墨然說他家就在小樹林旁,還有小溪和草地,環境倒也不錯,還很清幽,如果讓玉蛟馬暫時住在那養傷,那就再好不過了。嘿嘿,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這路見不平橫刀相助,竟然也能解決掉一個大問題,實在太好了!
“白龍,白龍,真好聽!”柳墨然將小小的身子匍匐在馬頭上,對馬兒低聲問道:“白龍,小然好喜歡你哦,你願不願意去我家玩啊?”
玉蛟馬又嘶鳴了一聲,點點頭網遊之毒師傳說。柳墨然嚇得差點跌下馬來,“姐姐,它對我點頭了,我是不是眼花啊?”
“你沒眼花,它點頭是證明它喜歡你啊。”蘇瑾眼珠兒一轉,笑問道:“小然,姐姐想讓你幫忙照顧白龍一段時日,不知你是否願意?”
“願意,願意!小然願意!”柳墨然欣喜若狂的連連點頭,又轉頭可憐兮兮地對柳墨言懇求道:“哥哥……”
“我有說不可以嗎?”柳墨言佯怒道,見他抱住自己連聲說著“哥哥太好了,哥哥最疼小然”了,便寵溺地摸摸他的頭,心思卻仍然全放在已經繼續往前走的蘇瑾的背影上。
方纔她那狡黠的笑意雖然一閃而逝,他卻是看得真切,又見那白龍馬的腹部有一處血肉模糊,顯是受了傷,可是偏又行動自如,還真是匪夷所思。這位小姐應該是有所不便,所以纔將那白龍馬留下來的吧。既然她不挑明,他也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這位小姐究竟是何來歷?爲何如此與衆不同?想到方纔她用簪子騙黃大牙說在他身上下了奇毒的事,他便不由得揚起脣瓣,眼裡溢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不多時,柳墨言的家便到了。就在這烏衣巷的盡頭,繞過一棵需要五六個人才能環抱的參天大榕樹後往左邊一轉,經過一片小樹林就到了。兩三座竹樓,掩映在林蔭深處,雖然簡陋無華,卻也錯落有致。周圍用木柵欄圍著,右邊還有一處茅房,前有菜地幾畦,種著綠油油的青菜。茅房上空炊煙裊裊,一陣濃重的藥味瀰漫在空中,裡面還偶爾傳來幾聲咳嗽聲。
一進了門,那馬兒溫順地自動俯下身子,讓柳墨言兩兄弟下來。柳墨然一下地便大叫道:“孃親,我們回來了!”話音剛落,那茅房裡便走出來一個身材苗條的中年婦人來,雖然穿著一身青藍色粗布衣,髮髻用一條布帶扎著,卻難掩那高貴舒華,風姿綽約,容貌極美,只是臉色太過蒼白,竟無半點血色。
蘇瑾本就對柳墨然兩兄弟的身份有所懷疑,待見到柳墨然孃親,這疑竇就越發深重起來。她怎麼可能會像農婦呢?要說是名門閨秀、貴族夫人也不爲過啊。
“然兒……”見是柳墨然,那中年婦人欣然一笑,問道:“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這笑容襯得她的容貌更是溫雅秀美,就像是一朵百合花忽然在微風中綻放,只是待看到蘇瑾和那玉蛟馬,臉色卻陡然一變,眼裡露出幾分戒備和怒意,冷聲對柳墨言說道:“言兒,你怎麼胡亂把人帶回家來?”
忽然被人像對待仇人般地瞪視著自己,就差沒拿掃把趕人了。蘇瑾立時尷尬起來,若不是柳墨然拉住了她的手,她真想掉頭就走。
“孃親,方纔我們遇見了黃大牙等人,若不是這位小姐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只怕我和弟弟要命喪在他們的拳腳下了。”柳墨言溫言應道,“她的衣服破了,所以我請她進來換件衣裳。孃親您別擔心。”
“原來如此!”聞言,那中年婦人才放下了戒備,又上下打量了蘇瑾一番,臉色和悅了不少,又低低咳嗽了好幾聲,才紅著臉向蘇瑾施禮道:“方纔失禮了,還請小姐莫要見怪。”
哼,難道你家仇人太多,所以連陌生人靠近都要全神戒備嗎?還是她看起來很像壞人嗎?方纔那赤*裸*裸的敵意讓蘇瑾心裡有些不悅,但還是還禮道:“柳夫人不必記懷,倒是蘇瑾唐突了。”
“姐姐,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可以叫你瑾兒姐姐嗎?”小傢伙笑呵呵地問道,似乎並沒有察覺大人之間的詭異氣流,見蘇瑾點頭,他便拉著蘇瑾的手往屋裡走,邊叫道:“孃親,然兒口渴了。”
“蘇小姐快請進吧!然兒去爲瑾兒姐姐倒杯茶水。”柳夫人朝蘇瑾笑笑,卻對正要跟上的柳墨言說道:“言兒,你跟我過來一下。”
柳墨言應聲,跟柳夫人走進了茅房。蘇瑾無聲地嘆息一聲,有些無趣,但還是隨著柳墨然進了竹屋。一進門便被牆上掛著的幾幅畫給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