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對于我來說尤為重要,原本幾乎無缺的心境仿佛一座堅固的城池,突然被撼動了,我的心神不穩,和眼前的圣湖一樣,在不停的翻動著波瀾。
這個老頭兒很雞賊,被我制服以后其實一直沒有屈服,只不過是在等待機會,等老太婆出水的一刻,就配合對方混淆我的心神。
視線和神智同時受到了強烈的影響,我的身軀不由自主的晃動了一下,就是這么短短的一瞬,剛剛出水的老太婆化成了一股狂風,迎面撲來。我散發的神能籠罩在四周,像是一堵無形的墻壁,但是心神搖曳,神能也隨之有些潰散,老太婆在猛沖的同時,身體擴散出千絲萬縷的光,光在身前飛快的凝華出一個淡淡的光團。
光團完全是神能所匯聚,沖破了我潰散的神能,瞬間到了眼前,我聚集不起所有的精神,直到危險逼近,才條件反射般的伸手抗衡。
嘭……
兩股神能在面前驟然撞擊,天翻地覆,旁邊的圣湖仿佛也被波動著,水面卷起層層浪花。因為我已經受到了老頭兒那股惡臭的強烈影響,這次交鋒,隱隱被老太婆壓制了。
但是我的神能是感悟而來,來自內心,這是完完全全屬于我自己的力量,而老太婆的神能則屬于徹底的外力。她也察覺出我好像不堪重負,精神立即一振,想要乘勝追擊。
我不怕受傷,卻絕對不愿意被銘文神能重創,老太婆晃動的身影在模糊的視線里變成了成千上萬道飄渺的虛影,此時此刻,除了躲避,我好像已經無路可走。一旦躲避,就要失利,老太婆的目的很明確,她要全力擊殺我,就算不能得手,至少也要把老頭兒給搶回去。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已經被熟讀默誦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楞嚴咒,如同一股清流,默默的流淌在心中。這是百咒之王,可以祛除世間所有的陰邪。楞嚴咒極速的流動,被惡臭撼動的心境,好像無形中復原了。
心神穩固,心境無缺,模糊的視線一瞬間就清明無比,但我不動聲色,一直等老太婆的手將要抓到眼前的時候,眼神才驟然爆發出懾人的神芒。
“回去!”我一聲大喊,把心里積郁的煩躁全部吐了出去,一巴掌拍出,一身神能幾乎全部集中在手臂上。
這一巴掌的威勢,隱隱和天雷一樣驚心動魄,老太婆決然沒有料到我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恢復如初,她同樣沒有退路,硬著頭皮挨了這一巴掌。
呼……
一巴掌過去,老太婆整個人如同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在神能卷起的風暴中唰的倒飛了出去,人還沒有落地,嘴角已經滲出了血跡。
嘭……
緊接著,老太婆重重的落在地上,痛苦的蜷縮著身子,銘文神能可以毀滅一切,但是越是掌握銘文神能的人,越承受不住神能的打擊,這一擊不僅打的老太婆
毫無招架之力,更擊碎了她的信念。她驚恐的掙扎著,翻滾嚎叫,眼神里全都是畏懼的驚恐。
楞嚴咒把心頭的煩悶和不安全部驅逐了,我的心境平和,鎮定如山,看著翻滾的老太婆,我伸手就把已經快要斷氣的老頭兒給抓了起來,盯著老太婆。我沒有說一句話,但所有的舉動無疑都在告訴對方,只要再反抗下去,只有一條死路。
“我不要你們的命,只是問一件事情。”我單手抓著老頭兒,盡管沒有用力,但老頭兒渾身上下的骨頭都在咔咔作響,隨時都會粉碎成渣。老頭兒比老太婆硬氣,只剩下一口氣了,卻還是死咬著牙不肯出聲求饒。
老太婆遲疑了,我看得出來,這個老頭兒在她心目中很重要。勾在肅慎人的傳說里是十惡不赦的惡徒,只要是肅慎人,都想將其徹底殺死,我對勾本來沒有任何好感,因為第一次接觸,就被他們卷進了小山下的地洞里。
可是這一刻,我內心深處,有一縷隱然的感觸,因為我確定,老太婆對老頭兒所流露出的緊張和掛念,不是偽裝的。萬物皆有情,勾不管做過多少惡,但至少,他們的良心還沒有徹底泯滅,至少還知道牽掛對方的生死。
想到這兒,我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祖甲的臉。祖甲,才真正是一個不可饒恕的惡魔,為了自己的私欲,將所有的親情全部抹殺。
“我不食言,我只問一件事。”我的語氣漸漸緩和了,心里的殺念也頓時減輕了許多,我打算,如果老太婆和老頭兒不再作祟,不再偷偷耍什么花槍,我可能真的會放他們一條生路。
老太婆還能聽懂我生硬的肅慎語,她顯然動搖了。面對一個自己完全無法應付的敵人,除了妥協,她別無選擇。
但是被我抓著的老頭兒也看出老太婆在動搖,他挺著身子,沖著老太婆一陣大喊,語氣暴躁而且激烈。肅慎語說快了很難聽懂,不過我隱約聽得出來,他是在呵斥老太婆,不許她泄露什么。
老頭兒叫嚷不休,此刻,他沒有神能,傷上加傷,而且急怒攻心,還不等喊完,噗的就噴出一口鮮血。
“放了他!放了他!”老太婆再也忍受不住了,抓狂般的大喊道:“你要問什么!都告訴你!”
我聽到老太婆答應了,隨手就把老頭兒放下來,老太婆從地上爬起,三步兩步的沖到面前,把老頭兒轉嫁給自己的銘文神能全部又還給他。老頭兒只剩一口氣了,但銘文神能入體,等于給他灌注了強大的活力。
老太婆守著老頭兒,過了片刻,老頭兒總算緩過這股勁兒了,傷依然沒有復原,但性命無憂。
“你,要問什么?”老太婆心有余悸的抬起頭看看我,她對我的來歷也保持著幾分疑惑,因為勾一直出沒于不咸山,在整個不咸山內,除了以前的“神”,他們再沒有見過任何擁有銘
文神能的人。但老太婆對現在的局勢心里有數,她知道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來歷,所以拋開了所有念頭,只想保住性命。
“這個湖。”我指了指面前的圣湖:“還有你從他肚子里取出來的東西。”
我直言不諱的告訴老太婆,只需要如實回答問題,馬上會放他們走。我想,老太婆的信念完全被粉碎了,她不會撒謊。
但是老太婆還是很猶豫,可能我的問題觸及到了她最深的秘密。我沒有催促她,只是默不作聲的望了她一眼,這一眼就讓老太婆更明白了此刻的處境。她伸出手,在懷里摸摸索索的,最終拿出了一件東西。
這件東西顯然就是從老頭兒的小腹里取出來的東西,上面沾染的血污已經被湖水沖刷干凈了,看到這個東西的第一眼,我就認出,這是肅慎圖圣在我臨走時曾經給我看過的仿品,松木的圣物仿品。
肅慎人的圣物早就丟失了,流傳在歷代圖圣手里的,只是仿品。而老太婆拿出來的“圣物”,明顯不是松木的,黑烏烏很有份量,我對這個東西的材質很熟悉,只看了一眼,不用手去觸摸,我就知道這是黑石頭雕刻的。
我的心不由自主的動了動,圣物,這多半是肅慎人丟失了多年的圣物。
“這東西,是怎么來的?”我伸手接過老太婆遞過來的東西,入手的手感絕對沒錯,這個東西的形狀和肅慎圖圣給我看的松木仿品很相像,拿著它,能感受到一股被歲月侵蝕的氣息,東西保存很多年了,確實是黑石頭打造的無疑。
老太婆把東西交了出來,同時也講述這件圣物的來龍去脈。她的話我聽的不是很明白,翻來覆去的解釋了幾次,我才大致聽懂。
這件東西的出處,和很多年前肅慎先祖有關。老太婆和老頭兒受到“神”的加持,被轉嫁了銘文神能的同時,還賦予了他們漫長的壽命。
昔年,肅慎先祖獨自一人告別部眾,孤身來到圣湖,肅慎部落的人當時沒有尾隨,但肅慎先祖來到圣湖的時候,老太婆和老頭兒,恰好就在圣湖附近。
那個時候的他們,實力還很弱小,絕對不是肅慎先祖的對手,所以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露面,只能潛伏起來暗中偷窺。
他們看到肅慎先祖來到圣湖,一個人在圣湖的湖畔站立了許久,肅慎先祖仿佛在沉思什么,也仿佛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最后,他們看著肅慎先祖一步一步從湖畔走向湖中,慢慢的悄無聲息的沒入水里。
老太婆和老頭兒知道肅慎先祖的身份,他們相信,這樣的大人物是不會無緣無故的跑到這兒來的,他既然來了,就說明有很重要的事。但老頭兒老太婆當年沒有多少實力,肅慎先祖一入水,他們就不敢再跟蹤下去,呆在湖畔附近,商量了好久也沒商量出對策,無奈之下,他們只能繼續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