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片驚濤駭浪般的攻擊中堅持了片刻,我只覺得越來越順手了,身軀中的銘文神能之間,好像隱約溢出了一股淡淡的自然氣息。在我過去的認知中,如果沒有銘文的存在,那么自然就是最神秘也最廣博的,這個世間的一切所有,全部包含在自然內。
這股自然的氣息雖然很淡,卻有意想不到的柔韌,仿佛一根很細很細的線,卻不懼怕任何外力,在攻擊中輕輕搖晃。每一次搖動,攻擊的力度就無形中被化解了一部分。我在適應這種感覺,與此同時,黃公之前傳授的那些心得,好像也在一點點的被印證。
我越來越安靜,老人卻越來越暴躁,因為他察覺到,我仿佛在他的攻擊下愈發鎮定,而且所受的影響也愈發的小,漸漸的,飄飛的血花消失了,身體受到的創傷只是些許皮肉傷,在長生訣的維護下,很快就徹底愈合。
老人顯然動怒了,幾乎把自己能催動的力量完全爆發了出來,攻勢排山倒海,這個位于山洞腹地的深洞,在輕輕的搖晃,遍地的泥沼幾乎在狂猛的力量中沸騰蒸發了,白煙縷縷,氣味悶熱而且難聞。
可是我的心仿佛沉浸在一片細雨清風中,沒有外物的干擾,沒有外力的影響,平靜恬淡。一切境界,只在自己心里,如果心境達到了,無論身在何處,都靈臺空明。這就是佛家所說的,佛不在廟堂,而在心中的道理。
我就好像波濤中的一葉小舟,隨著巨浪的滾動,從這邊飄向那邊,又從那邊飄向這邊,浪濤滾滾,卻無法將我淹沒。
我沒有反擊,只是在等待更好的機會,老人這樣毫無保留的催動自己的力量,他堅持不了太久,體力會急劇消耗。
轟隆……
不知道是他第幾次掀起一片腥風的時候,整個山洞突然輕輕的擺了擺,如果要從山體和地面上脫離,我身在山洞腹地,不可能觀察到外界,只不過我能感覺的出,整個山洞至少偏移了有兩三步的距離。
老人置若罔聞,全然不顧外界的變化,像是要盡力把我絞殺在此。我依然在游動,輕描淡寫的躲避一次又一次致命的襲擊。
和我預料的差不多,過了不多久,他的攻勢變緩了,這預示著他的精力不濟了。
我看準了機會,在半空中一轉身,凌空撲了下來,老人催動了身體里大半的力量,反應變得有點遲鈍,在我猛撲之下,他躲閃不及,頭頂被重重砸了一拳。
這一拳可能把他砸昏了,
整個人一頭栽在泥沼里面。我穩穩落地,想要趁著這個有利的時機,把他制服。
轟隆……
我的腳步還沒有抬起,之前就輕輕偏移的山洞驟然間滑動了出去,人在山洞里面,能感受到山洞好像真的從山體上脫離了,隱約可以聽見巨大的石塊崩碎和倒塌滾落的轟隆聲。山洞飛快的移動著,仿佛貼著地面在滑行。
我頓時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我的感應可能是不會錯的,盡管山洞被堵的嚴絲合縫,連一條最微小的裂痕都不存在,可是我確認,山洞的確是在移動,隨著周圍的地勢移動,上下顛簸。就好像一輛超級巨大的車子,在崎嶇的山坳中奔行。
呼……
這時候,扎在泥沼中的老人冒出了頭,他氣急敗壞的在大叫,連串的肅慎語嘰里咕嚕的冒出來,我聽不懂他到底在叫嚷什么,可是已經斗到了這個地步,不可能因為任何原因而留手,我馬上就抽身而下,拿著天物銅鏡,重拍下去。
唰……
銅鏡來不及拍到老人頭上,我又聽到一陣隱約的轟鳴聲,山洞是在移動,但是大體還算平穩,可這一刻,整個山洞如同在半途突然調了個個兒,翻滾了起來,我立足不穩,身不由己的隨著顛簸的山洞打了幾個滾。
這個山洞很詭異,尤其是在猛烈的移動之后,我產生了想要暫時退避一下的念頭,因為不敢保證下一刻所發生的事情自己是否能面對。可是現在的形勢就像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我在劇烈的翻滾中想穩住腳步,先把泥沼中的老人制服了再說,然而山洞仿佛凌空翻了十幾個跟頭,而后轟然落地,我只能收回攻勢,嚴陣以待。
說不清楚山洞翻了多少滾,山洞里面天旋地轉,腳下的爛泥甩的到處都是。等到勉強睜開眼睛的時候,那個老人正借著泥水的掩護,想要從深洞的另一邊鉆過去。
“站住!”我用肅慎語喊了一句,不顧一切的沖到后方,銅鏡呼嘯著橫拍過去。
咚……
老人的情緒很不穩定,這嚴重影響了他的行動能力,在昏天暗地中,這一擊沒能躲過,銅鏡結結實實的拍在他的后腦。老人悶哼了一聲,昏厥過去,腦袋直接扎在泥沼里。我把他揪起來,他的確是昏厥了,如此堅硬而且攜帶著不凡力量的銅鏡,連鐵人都能打扁,可是沒能把老人直接拍死,只是把他拍昏了。
我抽出身上那根堅韌的線,把老人結結實實綁起來,直到這時候,山洞
的顛簸才緩緩停止,卻依然在滑行。我想起文昌還在洞口那邊躲著,一手抓著老人,轉身順原路回去,尋找文昌。
文昌幾乎要嚇暈了,那么劇烈的顛簸和翻滾之下,他的狀態很差,臉色慘白,一個勁兒的干噦,直到我返回,他才安穩了一點,恰好山洞停止顛簸,我們總算是得到了一點喘息的機會。
“寧侯…。。”文昌嘴里吐著白沫,急促的對我說道:“這個地方不能久留,不管如何,要先出去再說……”
我也是這樣想的,在這個山洞里始終讓人不安,而且我根本不知道脫離山體的山洞要把我們帶到什么地方去。但是抬頭看看,洞口還是沒有一絲縫隙,我真的有點忍不住了,舉著銅鏡,想要把洞口砸穿。
嘭……
我讓文昌退后,看著昏厥中的老人,然后拿著天物銅鏡,對準洞口所在的位置,用力砸過去。
鐺……嗡……
這一下足以把巨大的石頭都砸的粉碎,但是洞口卻沒有被砸開,倒是手里的銅鏡被震動的嗡嗡作響。
我不甘心,繼續舉著銅鏡,想要再次出手。然而我的余光一瞥,突然瞥到銅鏡上面沾染了一灘暗紅色的血跡。
這絕對不是那個老人的血,這團沾染了銅鏡的暗紅血跡讓我更加不安,什么也來不及多想,幾乎把渾身上下所有的力氣全部使了出來,天物銅鏡第二次朝洞口猛砸。
嗡……
這一次所用的力量太大,受到的反震也更大,嗡嗡作響的銅鏡牽帶著我,朝后退卻了兩步。
但是就是這么一退之間,我聽見山洞的洞口發出一陣咔擦的如同骨頭碎裂的聲音,還沒有站穩腳,一截差不多半尺長的白森森的東西,從洞口橫飛了過來。我正在倒退,無法左右躲閃,匆忙間舉著銅鏡招架了一下,把那塊白森森的東西給擋了出去。
銅鏡散發著金光,文昌也點了一支火把,在金光火光的照耀下,那塊被砸飛的東西清晰的映入眼簾。
“這是什么?”文昌愣了愣神,慢慢的把這塊白森森的東西給撿了起來。
猛然看上去,這快東西很像是肅慎人打磨的那種骨刀,可是再看一眼,我就發現,那不是骨刀,絕對不是。
“寧侯!”文昌看著看著就吃驚了,滿臉惶恐的扭頭看著我,顫巍巍舉起手里那塊東西:“這,這好像是……”
我看的清楚分明,這東西,是半截牙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