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氏和謝年都沒有注意到謝珂的異常,二人湊到一處商量著送些什么禮物,畢竟楚氏門楣不低,等閑的東西謝氏送不出手,太闊綽的東西送出去又怕惹了什么麻煩。總之,這送禮尤其是門學(xué)問,夫妻二人商量半晌,最終才定了禮物清單,四奶奶楚氏揚(yáng)聲喚了水青進(jìn)來,又口述了一份清單,讓水青記下,又側(cè)身問問謝年可需增減。謝年搖搖頭……“將著奶奶的吩咐記下然后送去給老夫人過目。”水青應(yīng)了……
夫妻二人這才注意到謝珂一直安靜的呆在楚氏身后,這有些奇怪……謝珂性子雖然不算吵鬧,但也絕對不該這般安靜的,謝年和楚氏的目光不由得齊齊望向謝珂。
一見之下,不由得齊齊一驚。
謝珂在哭……哭的無聲無息。
楚氏臉色瞬間變了,想比謝年的心疼,楚氏心中更多的是恐懼。
雖然走了趟大福澤寺,確定謝珂沒有被什么不吉利的東西纏住,可是謝珂這隔三差五就噩夢連天的事還是讓楚氏放不下心來。好在這幾日謝珂睡的還算安穩(wěn),楚氏和程氏剛剛才放下心來,不想此時謝珂竟然莫明其妙的流淚,哪有小姑娘這般無聲無息落淚的?楚氏的心自然是七上八下的。趕忙把謝珂拉到近前……“寶姐兒這是怎么了?病了嗎?哪里疼……快些告訴娘。”謝年也憂心的開口。“是啊,是不是哪里疼,告訴爹爹。還是府中有誰欺負(fù)你了?”
謝年問這話時,表情有些冷。
謝珂可是謝氏的嫡女,雖然母親曾怨懟過她無法替謝氏承繼香火,可寶姐兒是他嫡親的女兒,是妻子懷胎十月所出,可是他們夫妻二人的心頭寶,若是誰敢欺負(fù)了他的寶姐兒……謝年在心中冷哼,他一定會讓她(他)知道,什么叫后悔莫及。
謝珂搖頭,她哪里是被人欺負(fù)了。
她是……害怕。
真的害怕,她以為老天讓她重生便是讓她改寫前世的悲劇,畢竟母親楚氏的死,是她前生落到那般境地的最大原因。如果母親尚在,她也不會與父親漸漸離心,也不會最終被祖母所厭。她的外戚楚氏也不會最終對她不聞不問,十二歲那年,也便沒有那場浩劫……她也不會傻傻的被謝玉母女算計,更不會有眼無珠到認(rèn)定權(quán)笙是她的良配。她的人生真正被改寫,一切的一切,都是從母親逝去開始。
她即得機(jī)會重生,今生自不會讓母親經(jīng)歷那場劫難。
只是前生母親回楚氏省親是在她生辰之后,可此時,卻怎么是這般時候?
難道她‘醒’來后所做的事,終究改變了那些既定的歷史?
竟然讓這趟‘亡命之旅’提前了……
這樣想來,也許此行不會碰到那些歹人,何況今生有父親謝年相陪,前世父親一直在京中,是接到母親遇難的消息才急急趕回的。
可是這樣也不能肯定災(zāi)難不會發(fā)生,謝珂的腦海中甚至不由自主的幻想出楚氏和父親謝年雙雙罹難的一幕……楚氏的焦急的聲音讓謝珂回神,她不想落淚的,可是眼淚此時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己經(jīng)極力避免自己去想腦海中那些生不如死的事,可是楚氏的一席話,卻將她的恐懼帶了出來……“娘,我疼。”哪里疼謝珂卻說不上來,她只是覺得呼吸困難,不過片刻功夫,小臉己憋成了絳紫色。
楚氏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謝年也有些發(fā)慌,可畢竟是男子。
趕忙將謝珂從楚氏懷里抱出,迅速她將放到羅漢chuang上,身子平躺。
“寶姐兒,聽爹的話……不要憋著,吸氣,對,用力吸……然后緩緩?fù)鲁鰜怼:茫偻隆媸堑暮门畠骸!敝x年的擔(dān)憂一點不比楚氏少,只是他是男人,遇事自然不能像楚氏那般抹淚。楚氏一臉無助的縮在一旁,任由謝年病急亂投醫(yī)的幫助謝珂平穩(wěn)呼吸。好半晌,謝珂才順過氣來。她眨著泛濕的眸子,柔柔的喚了聲‘爹’……一個字,幾乎喚得謝年也落下淚來。
女兒怎么突然這樣子?
不是說落水沒有落下病根嗎?剛才那樣子,可著實嚇到了他。他上下打量著謝珂,口中急急問道。“寶姐兒哪里疼?快告訴爹。”
其實謝珂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怎么了。
她只是害怕,然后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幻想著前世見到的那血腥的一幕,還有楚氏便是至死,也沒有合上的眸子。
那些事,在她腦海中明明己過去了二十載。
可她卻發(fā)現(xiàn)自己記憶猶新。那一幕,就好像發(fā)生在昨日。她突然間就有些意識不清起來……
然后只覺得自己xiong口憋悶。
再然后便看到父親一臉擔(dān)憂,而母親坐在一側(cè)輕拭著眼淚。謝珂懵懂的搖搖頭,謝年和楚氏對視一眼,最終謝年道:“不必?fù)?dān)心,許是昨晚受了涼,一會喚個郎中進(jìn)來看看便是。”楚氏憂心忡忡的點頭。
此時,不管是謝年還是楚氏,心里都只裝著謝珂,哪里還會理會幾日后的出行。
只是事情自然不會那么輕易就能揭過,晚膳過后,水青來回,說是謝老夫人在禮品清單上又添了幾件東西。
都是些價值不菲,卻又能在市面上購到的。
這算是謝老夫人的一片心意吧。
謝年和楚氏自是不好回絕……而且寶姐兒白日里鬧的那一場,他們夫妻自然是要隱瞞的。整個謝氏對他們四房都是虎視眈眈的。這種時候,謝珂自然不能再出事。
何況若是事情傳了出去,難保不會有人亂嚼舌根,飽不齊楚氏帶著謝珂去大福澤寺的真正目的也給抖落出來……雖然有王氏母女當(dāng)擋箭牌,可是架不住有那心懷不軌之人蓄意謀算。只是謝珂這樣,楚氏夫婦自然不放心。
回還是不回楚氏,一時便有些為難。
是夜,程氏見謝珂睡的安穩(wěn),這才輕聲的去外間自己值夜的軟榻上安歇。自從謝珂落水痊愈后,便不喜與程氏同榻而眠了。可程氏又不放心,只得在外間臨時置了張軟榻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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