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回楚氏之事,還是再議吧。”
謝珂神情一緊,不等她開口,謝年己然開口。“母親,旁的事兒子都能依了母親,只是此事,兒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反悔的。我去歲便和楚四郎商量好了,由他親自來建安接寶姐兒,此時恐怕已在路上了。如何能在這時變卦?至于母親所說約束寶姐兒之事?
兒子看寶姐兒哪里都很好,根本不必兒子操心。母親也放寬心吧,我謝年的女兒,最是懂事守禮。
母親還是早些歇息吧,我便帶著寶姐兒先回去了。”說完也不顧謝老夫人斥責他逆子,當真喚了謝珂離去。
謝珂匆忙給謝老夫人行了禮,隨后跟上謝年。
謝珂有些接受不能了,在謝珂印象中,父親謝年一直對老夫人可是十分恭敬的。今日怎么……謝年走的很快,直到謝珂院中,他才臉色難看的開口。
“寶姐兒,那年你留在楚氏,父親便答應過你,待你回謝氏后,必然讓你衣食無憂,自由自在。可是你看現在?家里鬧得一團亂。你二伯那里日日來尋父親說項……今日索性厚了臉皮說要和父親借幾萬兩銀子先花用花用……花用?借?
你大伯平日里倒是和善。可今日竟然也來尋父親,說不如索性將家產分一分……說是安二房的心。笑話?咱們四房的嫡系,現在弄得何事都要看旁人的臉色行事。這算哪門子的道理。
還有你祖母……她有勁不往別處用,卻偏偏為難你。寶姐兒,父親對不住你了,跟了父親一起,你祖母還這般欺你,若是你獨去請安,恐怕會被重責。”謝年哪里想當面對自己母親發難?可是……他是真的看不下母親的所做所為了。
真有力氣,去和二房撕扯,去和父親謝俞鬧騰,為何偏偏欺他的女兒。
他的女兒哪里不好了?便是此去京城用時多了幾日。可那與女兒有何關。他說的分明,一路上都是了空安排的食宿。
女兒只是個陪客罷了……
難不成還能越俎代庖了去。可母親卻還是一意孤行要為難寶姐兒。他這個當父親的如何能忍……“明日開始,你便稱病吧,在你小舅舅到來之前。你不必去給你祖母請安了。”
“這如何使得?”謝珂覺得有些不妥……
那是謝老夫人。是她的祖母。她不去請安終究不妥。“有什么使不得的?你是我的女兒,你的事情,為父的說了算。想來也不過十天半月的。你小舅舅便能趕到建安了。你此去望川,不必急著回來……你不在的日子,父親會著人把你和齊律的親事敲定,總之,你便安心在楚氏陪陪你外祖母。家里的事不必牽掛,一切都有父親在呢。”謝年難得說話這般篤定。可是謝珂卻覺得就這般不理會謝老夫人那里了,終究不好。
她還是要回來的,謝老夫人對她,本就ting苛刻的,哪怕她千百個好,在謝老夫人眼中,那也是及不上謝霞的。
好在謝珂多活了一世,很多事情想的明白,所以她倒也不與謝霞爭這謝老夫人的chong愛。
便是再受chong,姑娘家也終是要出嫁的,她何必在娘家與謝霞撕破臉在。只是,就這么等著小舅舅來建安,然后便出發去望川……這不等于打了謝老夫人臉面,她那個祖母,最在意的便是臉面了。
何況眼下二房鬧騰的厲害,謝老夫人心情不好倒也情有可原。
想了想,謝珂開口。“那是我的祖母,便是說我的不是,也是應該,父親不必生氣的。女兒并不覺得委屈,這次出行,本就是不合規矩的,是祖母大度,才應允了。這換成旁的姓氏,哪怕讓姑娘家獨自遠赴京城。
這樣一想,祖母待女兒還是極好的。
至于祖母所氣之事,本就是女兒的不是。路上了空大師玩心重了些,女兒想著也不在乎那幾日,所以就未開口相勸,現在想來,確是女兒的錯。父親,別氣了……”
謝年心里那個不是滋味啊。
看看,看看,寶姐兒這孩子多孝順。明明是自己母親無理取鬧,可寶姐兒卻還在為她開脫。這樣的孫女,難道還不夠貼心,自己的母親竟然還挑三揀四的。
三房的霞姐兒便好嗎?在謝年看來,那孩子的心思,可活絡著呢。不過自己的三哥終究不在,那霞姐兒便是有什么小動作,他只當看不見便罷了。他好歹是做人家叔叔的,怎好和侄女計較。
他待旁人親切寬容,可旁人待他的寶姐兒呢?
不是算計便是責難。世上怎么有這樣的道理?“……寶姐兒,你真的不怨你祖母?”
“自然是不怨的,那可是祖母啊,是生養父親的祖母,我若真怨,豈不忘本。”謝珂是真的不怨謝老夫人的,在謝珂看來,一個人喜歡誰,厭惡誰,那都是那個人的事,雖然被厭惡的對象是她讓她有些黯然。不過人活在世,沒誰就一定要喜歡誰。
不過是個人喜好罷了,她何必怨。
她不會以怨報德,更不會以德報怨,旁人不招惹她,她樂得自在,旁人若招惹她,她也不懼‘招惹’回去……
這一世,她只想活的自在。
謝年笑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都有些牽強。女兒懂事他沒什么可怨的,可他終究是沒有護好女兒啊,如果他本事大些,將女兒護的滴水不漏,她何若變得這般懂事。不過是不得不懂事罷了。
“你啊,這脾性便像泥捏的,以后嫁進齊氏,若是受了公婆之氣可如何是好?”
謝年話鋒一轉,開始擔憂謝珂的未來。他覺得自己真是又當爹又當娘,這些事本是女子該操心的,現在卻只能他來擔憂了。
“便是泥塑的菩薩,不也是菩薩嗎?女兒可不是軟弱可欺的性子,父親難道不知?”
“是,是。你不可欺,你只是心善,你啊,這性子十成十隨了你母親。你母親那人嘴上厲害,可是心最軟了。你也如此。”她有那么好?謝珂記憶中,母親臉上似乎永遠帶著笑,這笑看到父親時,尤其燦爛。至于她心善?她心善嗎?
她從來都是……唯利是圖的。
前一世她是個善人,所以早死,今生她可不打算當個善人了。“好,好,父親說不過你。看到你這模樣,讓父親想起你母親,你母親像你這樣大的時候,可沒你這般厲害的。想來我的女兒便是嫁到胃胄齊氏,也不會受氣的。何況還有齊律那小子。
我看那小子可是有幅驢脾氣,你哄好了他。誰敢欺負你,他自然幫你欺負回去。
無事,無事的。”然后是一陣朗聲。
謝珂望天,齊律有一幅驢脾氣嗎?哪里是驢脾氣,明明是只狼。
望人的目光都似要把人一口吞下。
至于她若受了欺負,幫她‘欺負’回去這種事,想來他必是十分樂意為的。那人啊,沒事時還想生些事呢,何況出了事,他就可以借機大大胡鬧一番了。
“這倒是,他那人,護短,護短的很。”
謝年笑的更歡暢了,覺得女兒提記齊律來,就像當年自己妻子提起他。用著軟糯糯的小女兒調子,還有那泛紅的小臉,語里那看似鄙夷,實則親切的語氣。
謝年想,他便是一事無成,終究是給女兒尋了門好親事的。
便在謝珂將父親謝年哄得樂呵呵之時,水青急慌慌的掀了簾子進來。
“四爺,姐兒……二~奶奶來了。”
孫氏來了,來便來了,水青何必一幅驚恐的神色。“二伯母來便來了,請她花廳飲茶便是,你們怎么一幅驚慌的神情。”謝珂疑惑的道。
“……就是啊,你們可是老人,當初可是服侍夫人的,現在又來服侍姑娘,也算見過世面,何至如此。”謝年也斂了臉上輕松的神色,覺得自己女兒院中的丫頭有些失了規矩。水青急白了一張臉。
“……奴婢的錯,奴婢的錯,還請四爺和姐兒不要怪罪。奴婢們并非不知如何待客。可是二~奶奶……二~奶奶她并不進院,只站在門邊,大聲質問姐兒呢。那話……那話著實難聽。可二~奶奶是主,奴婢等也不敢上前。只得來回了爺和姐兒。”
謝年猛然起身。“孫氏在院門外嚷嚷什么?”
水青有些猶豫,不過接收到謝珂示意她開口的眼神,終是忐忑的道。
“……二~奶奶說,謝氏家大業大,可都是四房的,他們二房都快窮的揭不開鍋了。還說當初四奶奶既然嫁進了謝氏,那一應嫁妝自然便是謝氏的,還分什么中公和私庫做甚?還說……她手頭著實緊的很,等不得老爺子分了家業了,便先來四房私庫了借了幾件寶貝換些銀子使使。
她還說……”
謝年早己變了臉色,見水青猶豫,不由得厲聲道。“那潑婦還說了什么?”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了。當他謝年是死人嗎?竟然來他女兒的院外這般胡鬧。“還說,還說……謝氏反正也沒嫡子承繼家業,早晚得在在佑哥兒和驍哥兒中選上一個。倒不如……提前些選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