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白蓮教刺客自然不可能被白軌這么一番詐唬的話給嚇到,為首之人當即就在里面叫囂了起來:“你們都給我往后退,誰再敢上前,試圖進來的,小心咱們手上一哆嗦就把靖王爺給傷著了。”
頓了一下之后,他又高聲道:“還有,來個能做主的,別跟我提那些沒用的,照我的意思做,不然我們也會把靖王爺給殺了。”說這話時,他還把刀往靖王的脖子上稍稍用力一貼,小聲道:“你來說……”
此時的靖王早已嚇得魂不附體,只顧著在那人的控制下瑟瑟發抖了,聽他這么吩咐,自不敢不從,待脖子上的刀稍微遠離之后,才盡量提高了聲音叫了一聲:“白長史,白長史可在外面么?”
“臣在這兒……”聽到靖王指名叫自己,白軌自不敢不應,隨后冒著風險來到了宮門跟前,說道:“還請王爺吩咐。”
“你……你們就照他的意思做吧,不然孤的性命就難保了。”靖王無奈地說道。他不過是一個無權無勢的藩王,自幼到大連這封地都未出過,能有什么見識,更別提經歷什么風浪了,所以今夜這一變故確實嚇到了他,讓他只能聽從對方的安排說話。
白軌作為王府長史,那也是科考出來的才學之士,再加上這些年來的歷練,在心性和判斷上倒是要強過靖王許多。奈何他畢竟只是臣子,在王爺被人挾持的情況下,自然不敢拿對方的性命作賭注,即便明知那些刺客的話不能聽,也只能答應道:“臣遵命。”
里面的白蓮教徒聽到這話,心下便是一喜,為首之人看了一眼自己掌握下的靖王,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來,這才重新開口:“你既能做主,又能這么想,自是最好不過了。現在,你就把所有人都撤出去,讓開路來放我們離開王府,只要我們離開了此地,自會保證靖王爺的安全。”說這話時,他嘴角上撇,滿是陰險的笑容。
“不成!”白軌當即就否決了這一要求。他又不是傻子,怎會不知道照對方所說的做會是個什么結果。那樣一來,不但王爺的安全無法保證,這些兇徒也將逃之夭夭,這可不是他們所能接受的。
“現在老子可不是在和你打商量,而是在下令,我的話就是靖王的話,若你不肯答應,靖王爺死了,責任可在你,是你害死的他!”里面的人繼續給白軌施加壓力,這話既是跟白軌說的,也有跟外面其他那些守衛說的意思,這會讓外面的王府護衛也心生忌憚。
果然,在聽他這么說了之后,白軌頓時就猶豫了。雖然明知道對方一旦脫身只會更對王爺不利,可眼下這個局面,他似乎也只有聽從他的意思辦這一條路可選了。
“怎么,你還不肯答應么?是要你家王爺親自跟你下令么?”說話間,他又看向了靖王,示意其照自己的意思下令。
靖王雖然沒見過什么世面,但人也不蠢,自然明白一旦他們挾持自己離開王府后自己將會遭遇什么樣的處境,所以這一回他也猶
豫了,沒有立刻就照對方的意思開口。可那白蓮教賊人卻沒這耐心,一見他如此猶豫,當即就拿刀鋒在他細嫩的脖子上一勒,頓時,一縷鮮血就伴隨著一陣刺痛流了出來,這讓靖王整個身子又大力地顫動起來,甚至都要軟倒在地了。
作為朝廷藩王,靖王還從未吃過這等苦頭呢。在恐懼和疼痛的驅使之下,即便明知這么說只是飲鴆止渴,他也只好開口了:“白長史,快照他的意思做,你難道真想看著本王死在這兒嗎?”
“臣……”白軌很是糾結地站在那兒,一時怎么也拿不定主意了。
與此同時,周圍的那些王府護衛和下人們則一個個緊張地呆立在那兒,即便他們有救王爺之心,在這等情況下,也不敢有些許的行動,只能無奈地看著這座寢宮,等待著最后結果的出現。
這所有人中,王府衛隊指揮使周芥是心情最緊張和焦急的那一個。身為整個王府安全護衛的首領,讓這些賊人闖進來已是極大的失職,而若是接下來王爺真有個什么閃失,那別說是他的項上人頭了,就是他全家的性命恐怕都得給王爺陪葬!
周芥雖然有心拿住這些賊人以將功贖罪,但這時候卻又是最無能為力的那個,只能焦急地站在那兒,看著事態一步步的嚴重,或者說是惡化下去……
“周將軍。”這時,正自發愣的周芥聽到了身邊傳來了一聲招呼,這才叫他略略回過神來,轉頭一看,正是這段時日一直留在王府里的錦衣衛僉事楊震。
雖然此刻他已焦躁不安到了極點,可依然不敢得罪楊震,便點了下頭道:“不知楊大人有何指教哪?”
“現在的情況可是相當不妙哪,若是再這么拖下去,不但對將軍你,對整個靖王府都不是什么好事。城中其他衙門的人恐怕很快就要趕來了,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到來之前救出王爺哪。”楊震神色嚴肅地說道。
“救出王爺……這可談何容易?”周芥苦笑了起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恐怕連這些刺客他們都留不住了,更遑論救出王爺了。
“難道周將軍你真信他們的鬼話?我敢保證,一旦讓他們離開,只怕王爺的下場只有一個!”楊震神色肅然道。
周芥沉默無言,這一點,其實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但無論是誰,都不敢因為這個而拿王爺的安危做賭注哪。
“當今之際,只有一個辦法或許還能保住王爺的平安,那就是趁著他們的注意力都在正面時,我的人從后面攻進去。”楊震目光灼灼地盯在了周芥的臉上:“周將軍,你覺著現在還有另一個更穩妥的辦法么?”
“我……”周芥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周將軍,這寢宮還有其他進入的門戶或是通道么?”見對方如此猶豫,楊震索性不征詢他的意見了,而是直接問他這么個問題。
“這一點我卻不知了,只有寢宮這兒的內侍才知道。”說著,他一指不遠處正滿臉驚
惶地站在那兒發呆的一名黃門:“那人應該知道其他的門戶……”直到話一出口,他才發現自己在這一刻已做出了選擇。
楊震點了點頭,又對周芥道:“周將軍,在我的人進去前,還望你們在外面多拖延一下時間,并盡量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拜托了!”說著一拱手,就朝那名黃門走了過去。
此時,宮門前的白軌已經有些吃不住勁兒了,他畢竟只是臣子,在王爺的安危面前,在王爺的鈞令面前,他又怎么可能頂住壓力呢?
“大家都往后退……”終于,白長史下達了這個他最是不愿的命令。
門內的一干白蓮教徒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來,雖然今日這場行動充滿了變數和波折,但最終的結果卻還是完全在自己控制之中的。現在天還是黑的,只要出了王府,他們就有的是辦法擺脫這些能力有限的王府衛隊的追擊。
可就在這個時候,變故卻再次出現,只聽一人大聲在外面道:“白長史,咱們可不能中了他們的計哪,一旦真放了他們離開,他們只會對王爺不利……”
“周將軍,你怎么不肯遵照意思行事呢?”白軌沒想到這個時候周芥這個一向低調的家伙會來這么一手。但很顯然,因為那些護衛都是他的下屬,所以在聽了他這話后,眾人便沒有依照白軌的意思后退,依然猶猶豫豫地圍在門外,拿兵器對著門口。
“怎么?難道你們真想看著自己王爺死在這兒么?”一見他們突然變卦,那些個白蓮教徒頓時就惱了,為首之人更是再次推著靖王到了門前,示意他趕緊開口下令。
靖王略作猶豫,還是用顫抖的聲音道:“周將軍,快些照白長史的意思帶人退出去,難道你真想害死孤王么?”
“王爺恕罪,臣正是不想王爺有事,才違抗的王爺鈞令!”周芥這時候也放開了手腳,即便心里有些發怵,口中卻大聲地回應道:“只有在這兒,在咱們眼前,他們才不敢傷到王爺您。可一旦離了此地,卻不一樣了。”
“咦?”白軌頗有些詫異地看了周芥一眼,這家伙什么時候有如此膽色了,居然敢這么說話?
門內的那名白蓮教首腦聞言怒極而笑:“看來不給你們點顏色瞧瞧,你們是不知道咱們厲害了。”說著,他手腕猛然一抖,貼著靖王的脖子又劃出了一道血痕,隨即厲聲道:“你們給我聽著,咱們這幾個不過是賤命幾條,哪怕給死了,只要能拉上靖王爺那也值了。你們不要再試圖拖延,我們大不了就一拍兩散!”
他這話伴隨了靖王的一聲凄厲慘叫,頓時讓外面的所有人再次面色一變,這一回,就是周芥也不敢接話了,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再次一瀉。
而宮里的那幾個白蓮教徒此刻也紛紛露出了得意的神色,知道很快,自己就能出去了。
當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到門前時,卻渾然沒有覺察到,他們的身后,一道暗門已悄然打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