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的本能會激發出一個人無數的潛力,就連平日里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祭祀圣女也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力量,三個人圍攻花璇一人,花璇還要時時護著已經嚇傻了只會哭的杜微微,倍感吃力,又加上她全身酸軟使上不上勁,更是處于下風。
傅問漁看得心急,目光四望,只等著畢茍趕緊帶人過來,但半天也沒有看到她的影子,反而在對面的窗子里看到了方景閱和傅啟明二人,兩人看得興致勃勃,露出殘忍的笑容,傅問漁眼中神色一狠,轉身下了樓。
角斗場是兇猛之地,看客臺席極高,足有三米,更有一米高的護欄,就是為了以防下方的角斗死士爬上來傷及尊貴的看客們,傅問漁站在看臺邊上扶著欄桿,那時的花璇已被人撕了袖子,身上滿是傷痕,杜微微更是抱著頭蜷縮在一邊。
看了一眼周圍的人,傅問漁挑中一個正叫喊得起勁的人,一把扒下他的外袍,又脫了自己的,顧不得那人推搡責罵,把兩件衣服系在一起,又綁緊在護欄的欄桿上,翻過護欄就要抓著衣服爬下去。
“閱王爺你看。”傅啟明自然發現這邊的異樣,叫方景閱一同看戲。
“沒想到傅家的五小姐倒跟猴一樣。”方景閱冷哼一聲。
“我今日本只想除掉她一個下人,既然她自己要尋死,那我焉有放過之理?”傅啟明冷笑說道,召了下人低語兩聲,不過片刻便在不起眼的地方見到了幾個舉著弓箭的人,只等傅啟明看足了戲,就要放箭射死傅問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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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問漁并不知道這些,她現在只想把時間拖住,自小在山野長大,爬樹攀藤這些事對她來說并不陌生,所以她很順利地就順著衣服落到了角斗場上,沖過去一把拉開正在圍毆花璇的三人,擋在她前面:“花璇,你怎么樣?”
“傅小姐,你怎么來了?”花璇心急,傅啟明擺明了是要來一場香艷的角斗,這里面的女子肉搏之下衣服一件接一接地被撕爛,供看臺上的賓客戲弄開心,傅問漁一個大小姐怎么可以下來遭人戲耍?
看著臉上淤青一片的花璇,傅問漁有些心疼,又拉起蜷縮成團哭得瑟瑟抖抖的杜微微,狠聲說道:“此事因你而起,如果你再這么無能,害得我與花璇難以自保,我就讓你在這里自生自滅你信不信?”
杜微微早已嚇得六神無主,聽傅問漁這么一說,放開了嗓子就哭起來,傅問漁抬手給了她一個巴掌,像是要把她打醒:“哭有什么用,站起來能擋一會兒是一會兒,靠花璇一人能撐多久?”
“傅小姐,杜微微從小到大沒遇到這種事,你別逼她了。”花璇也是無奈,明明杜微微是沒有中毒的,偏偏連站都站不起來。
“我不逼她,但今日若我只能帶走一個,就別怪我把她留在這里遭人侮辱!”傅問漁說著扶著花璇站起來,看著對面來勢洶洶的三個人。
杜微微聽了這話才猛地站起來抓著傅問漁的衣服求饒,哭道:“不要丟下我,傅小姐求求你不要丟下我。”
“不想死,就拼命。”傅問漁拉了她一把,三人相互依靠,是生是死,只是搶時間的問題了。
女子打架不好看,扯頭發的扯頭發,撕衣服的撕衣服,尖叫聲比叫喊聲還要大,好在傅問漁腦子好使,挑著對方的痛處打,三人合力將一個壓在身下。
“我能救你們出去,但你們若是再動手,就別怪我親手殺了你們!”傅問漁握著那根丟下來的發簪,抵著身下人的脖子上,低沉的聲音響起,這么打下去是毫無意義的,唯有共同努力把時間拖住。
那三人也是可憐人,聽了傅問漁的話動作一慢,顫著聲音說道:“你在騙我們!”
“她不會騙你們的,我也是末族之人,你們怎么可以這樣對族人?”杜微微帶著哭腔的聲音質問,如果不是有人告訴她醉骨樓有她的族人,她怎么會一個人來這里?原本會是欣喜的相逢,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你是末族之人?”其中眼睛大大的女子疑惑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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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杜氏后人,你們是祭祀三圣女,我有說錯嗎?”杜微微哭道,“你們不在族中守護圣壇,跑出來就算了,還要殺族人,你們這樣不怕四大長老責罰嗎?”
三人聽了她的話這才相信杜微微真的是末族的人,不是族內人不會知道圣壇,也不會知道四大長老,一想到此處幾人忍不住哭起來:“你當我們想嗎?如果不是那個人把我們劫走,我們哪里會離開族落?”
傅問漁聽著這些話有些疑惑,這個末族是什么地方?杜微微又是末族的什么人?圣壇是什么?不過此時都不是問這些問題的最好時機,一道漆黑的利箭筆直射來,傅問漁幾乎是下意識地一把拉開眼前的一個祭祀圣女,利箭直直射入傅問漁的胸口,那箭的力道過大,打得她幾乎要倒地。
“傅小姐!”花璇抱住她倒在地上,驚呼一聲。
那邊的傅啟明手持弓箭,覆上面具喊道:“角斗場可不是讓你們敘話閑聊的地方,傅小姐,既然你自己下的場,就要按著這里的規矩來,不守規矩的,可別怪這場中利箭無情。”
“卑鄙小人!”花璇恨得咬牙切齒,就要沖上去怒罵,傅問漁一把拉住她,這時候可不能逞口舌之利。
這一箭受得有好處,那三個女子至少相信了傅問漁不會真心想害她們,圍在傅問漁身邊問道:“你真的能救我們嗎?”
“當然。”傅問漁肯定的點頭。
“那好,我們不打了!”
她們的歇戰引來了傅啟明的不滿,只見他一揮,四方的弓箭手便繃緊了弓弦,拉得弓箭“咯吱”作響,只要一松手,場中便無人可以活命。
幾根利箭同時射來,畢茍的飛鏢神出鬼沒紛紛打落,擋在了傅問漁前面,看著幾人殘破不堪的樣子,內疚不已:“是我來晚了。”
傅問漁艱難地搖頭:“他來了嗎?”
“來了。”
他是四皇子方景梵。
說來好笑,這位四皇子與傅問漁第一次見面,是傅問漁要射殺方景閱的時候,第二次相見,卻是方景閱與傅啟明要射殺她的時候,這兩回見面的時機,都稱上雅致。
梵王爺忠厚的臉上寫著著急和無奈,難得的用王爺身份喝退下人直入了方景閱的包廂:“二哥,你怎么這般胡來?”
方景閱對這位救了他一命的四弟可沒有什么感激之情,在他看來,這樣一個愚蠢憨厚的皇弟只配待在京中的一角安安份份地混日子,拿著該有的皇糧混吃等死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像今日出現在這里,還對自己大呼小叫,是萬萬不該做的事情。
“我不過尋個樂子,怎么就是胡來了?”他不悅地看著方景梵:“倒是四弟你,沒大沒小見了我這個哥哥也不見行禮,上來就大喊大叫,才是真的胡來!”
方景梵被他這番話說得一愣,可是一想到那位姑娘的一番話,又覺得實在顧不上這兄弟之禮,急聲道:“二哥啊,大哥出京不過兩日,你就要殺他喜歡的女人,等他回京了,你要如何交代?這傅家的三公子也是胡作非為,怎能殺了自己小妹?”
看重兄弟之情的方景梵顯然不是知道傅家的親情只是一種玩笑,果然傅啟明讓他的話逗得笑起來,陰惻惻地聲音說道:“梵王爺此話差矣,我只是想讓那幾個女子角斗一場圖個樂,我五妹看得過癮要自己下去同樂一番,與我何干?”
這樣的歪理讓方景梵聽著就生氣,干脆不理他,只對方景閱說道:“傅家五小姐乃是與大哥定了終身的人,二哥你如果真想要得到東宮之位,只能拉攏大哥,不然大哥去父皇跟前參你一本草菅人命,你說父皇會怎么想?更何況國師與五小姐來往甚密,若是得罪了國師,還會有誰在父皇面前幫你游說?二哥,再過不久末族和瘴戾三族的人就要來京中了,這些族落都是當年大哥打仗打下來的臣族,你若是在這時候傷了五小姐,大哥一怒之下挑拔這些人,你以后要怎么立足?”
“夠了!”方景閱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都滾到了地上,陰毒的眼神看著方景梵:“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
以方景梵的腦袋哪里想得到這么多道理,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方景梵倒也直率得可愛,伸出手指一指,就指向了場中正與方景閱對峙的傅問漁:“正是五小姐寫信告訴我的。”
這答案差點讓方景閱氣得吐血,傅問漁倒是算得機巧,借方景梵的嘴來告訴自己,若是再敢動她一根毫毛,只怕方景城要連他閱王爺的地都翻了報仇。
這主意是傅啟明想出來的,他的氣自然撒到傅啟明身上,冷哼一聲:“這就是你干的好事!”
傅啟明受了一頓無妄之災一般的謾罵,本來也就沒有預算傅問漁的份,只想對花璇下手,誰能想到傅問漁護著下人竟然連她自己也敢賭進來?
角斗場里花璇扶著受了箭傷的傅問漁就要離去,既然方景梵出現在了這里,傅問漁就有足夠的把握安然離開,她最初唯一的擔心只是,方景梵不肯來。
那幾個祭祀圣女跟在她后面,有些竊喜沒有信錯人,只不曾想到,她們尚還沒有走出角斗場,就被三根箭當場射死!
傅問漁猛地回頭,看到方景閱正在搭弓瞄準,一把將花璇和杜微微拉到身后,瘦弱的身子透著堅定的力量,眼中的敵意和恨意直直望著方景閱……
你敢動她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