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裡,柴熊頓住。柴越看了看他的樣子,問了句:“沒了?”
柴熊猶豫了下,沒開口,倒是葉氏又跳起來插嘴:“誰說沒有!分了家也得孝敬我們,以後,每個月給我交五百個大錢回來!”
葉氏一句話,直接把柴越給氣樂了。“每月五百文?你怎麼不去搶?”
之前柴熊說的是分家以後,給柴衍峰跟舒錦二百文錢,加上一百斤雜麪。一斤雜麪也就兩文錢左右,這兩樣加起來也就四百文!反過來,舒錦跟柴衍峰倒要每個月交五百文上去!
這還不算,逢年過節還得回來,說的好聽,說什麼回來吃團圓飯,還不想他們回來探望孝敬?還說什麼分家了,家裡勞力就少了,農忙得回來幫忙。那衍峰癱在牀上幾年,難道衍峰沒娶媳婦的時候,他們家農忙就不缺人手收地耕地了?然後柴熊跟葉氏若是生病他們還得出銀子或者出力。
若真是按著這個主意分了家。這柴衍峰兩口子不用過日子了!分家了比不分家過的還苦呢!柴越看著柴熊,又看著葉氏。這兩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一樣的小氣,刻薄,臭不要臉!柴越看著柴熊兩口子半晌,真不想跟他們說話。
舒錦也忍不住,嘴角掛起冷笑,見過不要臉的,可是如柴熊兩口子這樣不要臉的可真是少見。
葉氏說完,得意的昂起腦袋,彷彿她已經勝券在握一樣。
而就在這個時候,族老中年歲最大的三太叔公突然開口衝柴衍峰道:
“衍峰,你說說你的想法。”
三太叔公今年八十二歲,是山寧村少見的高壽,他早年讀過書,很明事理,人也正氣,是上一任的里正。到他歲數大了,想清閒幾年。所以就把里正的位置讓給了柴越。但是,他在村裡受人尊敬,說出的話可說是說一不二,村中人沒誰敢違他的意思的。
此時聽他一開口。大家全不再多說了,看向柴衍峰。
舒錦也看著他,這個男人,從一開始柴熊說話,到後來不論柴熊吐出來的言語又多無恥。他的眉毛都沒動過一下,更沒有要出言打斷的意思。此刻被三太叔公問到了頭上,他才衝幾個長輩行了個禮,然後開口:
“爹剛剛說的那些我都聽到了。關於分家,我也有些想法,既然三太叔公問到我這裡,我也就說一下。
分家是我提出來的。我也跟爹孃說了,地,家裡本就不多,我分走了。家裡吃的就緊了,所以地我不要。分了家,我就搬出去住,畢竟總住一起也不方便。至於房子,雖說是我花錢起的,但是如今爹孃弟弟們都住著,我也不要非得分上一間兩間,所以,房子,我也不要。
至於爹說的給我銀錢和糧食。我屋裡還有些,能對付夠吃幾天的,也就不勞爹孃費心了,也不要了。
我既然提了分家。也就是想好了分家之後怎麼過了,爹孃也不用惦記我們。”
“衍峰,你可想好了!這,按你這說法,你這就是淨身出戶了!你什麼都不要,日後怎麼生活啊?”柴越一聽。當時就急了。幾個族老也都震動了,看怪物一樣看著柴衍峰。
“是,二叔公的擔憂我明白,也感謝二叔公跟幾位長輩爲我著想,不過,我確實是如此想的。反正,我同舒錦都年輕,只要勤勤懇懇,總不至於餓死的。不過,我現在雙腿不便,家裡相當於只有舒錦一個勞動力。日後過日子,肯定要仰仗舒錦的地方更多一些。其實從打跟爹孃分食以來,舒錦幾乎每日裡都是早出晚歸,就是在爲了這個家奔波。我看著很著急,只可惜幫不上什麼忙。”
說到這裡,幾個族老也都是通透的人,立刻也從柴衍峰的話裡頭品出味道來了。
可是看看柴衍峰那瘦骨嶙峋的樣子,再看他頭上包著的傷,幾個族老心裡轉了幾轉,卻依舊是紛紛點了點頭。柴衍峰看了幾個族老的表情,心裡也有數了,於是,下邊的話才吐口:
“三太叔公,二叔公,幾位長輩,我既然答應了爹孃,分家後什麼都不要,那就算是淨身出戶也沒什麼的。娘說的每月的孝敬,恕兒子無能爲力,畢竟以後我們兩人的吃住都要靠舒錦一個人,我們沒那個能力。但是盡孝總是兒子該做的,所以,這棟房子,就當是我孝敬爹孃的,就算某天爹孃不在了,這房子怎麼分也都是幾個弟弟的,我不參與。
地,爹說分給我那一畝我也不要,就當是日後小米成婚的陪嫁,日後小米成婚,我也就不再出什麼了。
分出去以後,日子也確實是不好過的,這點,我也有準備。所以,爹孃提出來的要求,有些我也恐怕力道不濟。家裡只有舒錦一個人能幹活兒,所以恐怕日後家裡有事,我們就幫不上忙了,希望,到時候爹孃就多包涵吧。但是,若是爹孃生病,我該盡的孝道一定會盡到的。這點也請爹孃放心。”
柴衍峰說到這裡,柴熊跟葉氏也明白過來了,敢情柴衍峰不要這,不要那的,也都是在這裡等著吶!
葉氏當下就又不幹了:“柴衍峰你個挨千刀的狼崽子!你那話是什麼意思!你就是想賴賬是吧!你孝敬我房子難道不是應該的嗎?沒有老孃,你還能活到現在?老孃告訴你!分了家,每月五百文孝敬錢,你敢少一分,老孃就跟你沒完!”
柴越跟幾個族老當然也明白柴衍峰的意思:就是說房子,田地他們什麼都不要,但是日後,也不要指望他每月和逢年過節孝敬什麼了,小米結婚也沒什麼添妝,農忙他們也不想幫忙,但是如果是兩老有病有災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按理說,這樣有些過分,但是,想想過去柴衍峰的孝順,再想想柴衍峰這幾年受的罪,再看看柴衍峰頭上那傷。一時間,幾個族老都覺得,柴衍峰所說的這一切,都是情有可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