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這一聲喊很突然,而順著他的目光,眾人也都看到了掩藏林間的一個人影。
眾人都急忙停下,這時候中年男人已經飛速跳下馬沖了過去。結果,走到近前,就聽到他又是一聲喊:
“大劉!”
這一聲不同于剛剛那一聲的驚訝,而是包含憤怒與痛苦。
李恒成也強撐身體下了馬,走了過去,江端玉等人也靠近。于是,眾人就看到了中年男人口中的大劉。
那個被中年男人指派出去求救,身手矯健又忠心耿耿的大劉,先前還生龍活虎的護著李恒成闖出過狼群,可此刻,他卻已經靠在一棵樹上,氣息全無。他的雙手無力的垂下,他的眼睛甚至還沒有閉上,而他的喉間,一只箭洞穿而過,他就是被這根利箭整個釘在了樹上,奪去了性命!
李恒成連同他的一眾手下都被大劉的死狀驚到,同時眾人胸中彌漫著悲痛跟憤怒兩種情緒。
“這是你的護衛?”江端玉等人看到,問著李恒成。
李恒成咬牙點頭,道:
“我們被狼群圍攻,脫身不得,所以讓他出來求救,卻沒想到……”說著,李恒成看向大劉的尸身。
此刻中年男人已經拔出了那根箭矢,把大劉輕輕的放在了地上,撫過了他的雙眼,讓他安息。接著,他仔細端詳起了那根射殺了大劉的箭。“主子,這不是尋常的箭矢,應當是弩箭。”中年男人說著,起身看了看樹上留下的箭孔。又道,“這箭矢入木挺深,可見射入時,力度極大;箭頭用的是上好精鐵,這樣的箭頭才能承受的住硬物的沖擊,尋常的箭矢用不到這樣的精鐵。”
“這次狩獵,眾人所用弓箭各有標記。可是這弩箭卻不見絲毫標記。顯然是為了隱藏身份,若是想通過這個找出殺害大劉的兇手,恐怕辦不到了。”
中年男人又仔細檢查了下大劉的尸身,得出大劉是在同人戰斗之時被人偷襲暗算射殺的結論。他甚至可以計算出暗算者放弩箭的位置。可是,這些都沒有用,對于找出幕后兇手絲毫沒有幫助。
中年男人看了看江端玉一行人,想了想他們趕來時的方向,心中稍一算計就知道應當不會是這批人所為。所以倒也沒有懷疑他們。
而李恒成原本就懷疑自己遭襲這事有些蹊蹺。這一刻看到大劉的死狀更是讓他肯定了有人是處心積慮要害自己。但是此刻無法追兇,在林中多留也無意義,于是大家帶上大劉的尸身,徑直回到了營地。
到達營地后,松陽侯家大公子遇襲的事立刻引來了轟動。
雖說狩獵之時受傷在所難免,但是圍獵的獵場之內畢竟猛獸數量有限,像李恒成等人這樣,沒有江端玉的及時趕到恐怕就會全軍覆沒的情況還是少之又少的。這事情也引得祁焱親自過問了一下,但是李恒成卻沒有跟皇上以及旁人提及大劉的死因,而是順勢忍下了對于這次危機根本就是人為引起的懷疑不提。尋常人還當他不過是倒霉剛剛好撞上猛獸圍攻才傷亡慘重的。
既然知道是有人暗害他。那么若是興師動眾的尋找那個幕后黑手,勢必會打草驚蛇;可若是反過來,那幕后之人見一計不成,說不好還會有所行動。到那時,或許有機會把這個兇手揪出來。
打著這樣的主意,李恒成就待在營地里養起了傷。
李恒成傷的不輕,但是畢竟沒傷筋動骨,修養個三五天,傷口就應該愈合個七七八八了。李恒成圍獵第二日受了傷,時間一天天過去。到了還有三日圍獵結束,他的傷口卻依然沒有完全愈合,中間還有段時間,他的傷口還有惡化的趨勢。
不用想也知道。那個幕后黑手根本沒有停歇,早就在他回營地養傷之時就又偷偷的動了手腳。
以李恒成的身份,給他診治的當然是醫道高明的御醫,然而御醫換了幾副藥方,他的傷竟都未見效,最后御醫們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李恒成體質特殊了。
松陽侯對于這個兒子本來并不是多喜愛的。因為李恒成在他眼中一直不求上進,不學無術。然而,這一段時間,這個兒子可謂大放異彩。連松陽侯也對其刮目先看了,偏偏就這個時候,他受了傷,又遲遲難以康復。松陽侯又不是什么無知之人,有人要害他兒子的事實也太明顯不過了。
于是,近些日子,松陽侯特地派了專人看護著李恒成,他的營地內外可謂防守的十分嚴密。并且,抓藥熬藥一類的事情也都是安排了心腹監督。有了這樣的精心看護,李恒成的傷也終于算是有了起色。
當舒錦這日來看望他時,李恒成依舊氣定神閑,雖然身上的傷處沒有大好,但是他的樣子卻十分輕松。
“你在玩什么把戲?”舒錦一見,就問道。
對于李恒成這種自殘一樣的樣子十分看不順眼。
“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現如今不是挺好?”
李恒成卻笑笑,胸有成竹道。
舒錦也不過就是說說。
李恒成這一招苦肉計用的可謂是大大的好。就以她這個外人的眼光來看,也知道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親近了許多。可見,李恒成這罪一點都沒白遭。
如果不是知道李恒成為人還有些底線,斷然不會舍了自己忠心的手下來達到目的,她都要懷疑林中遇險的事是不是他自編自導自演了。
“你還是小心這點吧。別回頭還沒等你懲治了幕后真兇,自己先重傷死掉。”
舒錦一聽李恒成的話,翻了個白眼道。
李恒成聞言一笑,對于舒錦的話也不以為意,轉臉笑著對江端玉道:
“那日還多虧了衍峰,若不是你剛好路過,救了我們一命,我就是有再多算計也都是枉然。大恩不言謝,他日若是有需要,但憑吩咐。”
江端玉聞言,擺手一笑道:
“何須客氣,不過舉手之勞。看來,謙思兄這也算否極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