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了一句嘴,夏暖晴的神情再度暗了下去。
伸手,她拉住了楚皓的衣角,不自覺地用力使得指節都森森發白。
“楚皓,以后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明亮的燈光下,夏暖晴臉上好似覆了一層烏云,遮蓋了往日的神采。
靜靜地看著她的小臉,楚皓握上了她的手,半晌,才輕輕地“嗯”了一聲。
一種柔情,霎時間化作了溫暖的空氣,將夏暖晴包圍。
夏暖晴依然埋著臉:“每一次我們吵架,你都會受傷……”
原來,她半天笑不出來,就是因為這個。
楚皓只覺得,這一刻,他在夏暖晴的心中的分量是這么的重,重到超乎他的想象。
這讓他如何舍得放手,讓她一個人去堅強?
然而楚皓不知道的是,夏暖晴心里還留了一句話,如果再有下一次,她寧可自己不出現在楚皓面前,也不愿再跟楚皓面對面地矛盾。
她怕了,真切的怕了。
即便楚皓已經停止了之前手頭的生意,可卻結下了不少的仇家,今天的事,就是一個教訓。
在莊園里過了這么久安穩日子,夏暖晴幾乎都要忘了那些事,可如今,她的手指上,再度沾染了楚皓的鮮血。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楚皓不至于疏忽,也不至于走出計劃的安全范圍。
一切,都是因為她。
夏暖晴的精神很低迷,半天都打不起精神。
在楚皓的注視下,她勉強撐著,抬眸,夏暖晴問道:“回家么?”
知道夏暖晴在這不自在,楚皓略點了下頭,就吩咐了阿森去準備。
夏暖晴拿起干凈的衣服給楚皓換上,看著身姿筆挺的他,若不是臉色蒼白,竟是絲毫看不出受傷的模樣。
黑色的襯衣隨意地解開兩顆紐扣,白色的西裝十足熨帖,楚皓的面上神情依舊是淡然,但手卻有意無意地貼在了腰側。
注意到他這個姿勢,夏暖晴拉住了楚皓的手:“今晚就在這睡吧。”
說著,她抬手掩著小嘴,打了個小哈欠:“都三點了。”
楚皓深深地看了夏暖晴一眼:“這幾個小時,你去哪了?”
夏暖晴又打了個哈欠,眼里帶著霧氣看向楚皓:“好困了,先睡覺吧。”
看她這副回避的模樣,楚皓的神情有幾分冷,但最后,還是選擇了跟夏暖晴一起休息。
洗漱好,躺下身,也不知是不是洗了冷水臉的緣故,夏暖晴一點睡意都沒有。
即便是閉上了眼,可她的注意力依然在楚皓身上。
待楚皓的呼吸變得平穩綿長,夏暖晴小心地伸出手,慢慢地貼在了楚皓的傷口上。
心里的自責和難過交雜,讓夏暖晴鼻子有些發堵。
收回手,夏暖晴背過身去,眼淚就順著眼角滾了出來,越過鼻梁,砸在了枕頭上。
她口口聲聲說過不要做他的累贅,可現在,她卻就是一個累贅,不,應該說是一個禍害。
默默地流了一會兒眼淚,夏暖晴也哭累了,這才進入了夢鄉。
夢里,幾個小孩圍在了她的身旁,場景熟悉而又陌生。
“晴晴,你的爸爸呢?”
“我……我不知道。”夏暖晴小聲地說道。
“那你的媽媽呢?你總該有媽媽吧!”
“我媽媽不就在……”夏暖晴轉過身,睜大眼,“媽媽?媽媽?”
身邊聚集的孩子嘲笑著跑開了:“噢,夏暖晴變成孤兒咯!沒人要你咯!”
夏暖晴惶恐地捂著耳朵,可那聲音卻還是緊緊地鉆到了耳朵里,即便是用最天真的童音說出來,也叫人忍不住害怕。
不知不覺,一雙皮鞋走到了她的面前,聲音算不上稚嫩,但卻也十分青澀,只是語氣里,帶著積分不耐煩:“你別哭了,我要你。”
夏暖晴抬起頭,意外地看到了楚皓,但在夢里,她卻完全記不起是他,只是茫然地問道:“都沒有小朋友跟我玩了,你為什么……”
“因為我喜歡做酷酷的事。”楚皓伸出手,拉住她,“我就要做別人不敢做的事!”
倔強的口吻,驕傲的神情,好似一個天之驕子,讓睡夢里的夏暖晴,都笑起來。
楚皓不知道夏暖晴做了什么夢,只知道這丫頭睡覺前打濕了半個枕頭。
把人拉在懷里,枕頭拿去,就看到她的臉上浮現了笑意。
那種安心的笑容,讓楚皓也安寧下來。
他能看出夏暖晴對自己懷抱的依賴,心里,更是涌出了無數的柔情。
整整一夜,楚皓都抱著夏暖晴不曾入睡。
直到天明,才把那半干的枕頭放回原位,又把夏暖晴的小腦袋放了過去。
隨即,他拍了拍夏暖晴,叫醒了她。
夏暖晴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就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肯定是腫了,用手捂著眼睛,她問道:“幾點了?”
“八點。”楚皓說著,指一下枕頭,“那是什么?”
夏暖晴從指縫里看著楚皓的動作,又看向自己的枕頭。
雖然那些眼淚已經半干了,但周圍卻留下了清晰的水漬。
夏暖晴哪里還顧得上遮眼睛,兩只手并用,把枕頭蓋了過去,又忙手忙腳地遮在了自己眼睛上。
“你哭了?”楚皓聲音帶著溫潤的氣息。
搖搖頭,夏暖晴咬死不承認:“是口水!一定是!”
反正楚皓都知道她睡姿不好了,她說是口水,難道楚皓還會湊上來聞一下么?
說完這話,夏暖晴過了一會兒都沒聽到楚皓的聲音,抬起頭,就看他神色微微發冷。
就在夏暖晴以為他又要發火的時候,楚皓卻轉了身:“收拾一下,準備走了。”
“嗯。”夏暖晴坐起身,跑進浴室里洗了臉,低下頭,卻見自己腿上不知什么時候多出來了一貼膏藥。
難怪她起床就聞到一股味,看樣子,是自己睡著以后楚皓給貼的吧。
不過夏暖晴都不記得自己腿上有哪傷著了,只記得昨天絆了一跤,卻也沒覺得疼。
彎下腰,夏暖晴摸了摸腿上的藥膏,隨即臉色微變。
如果這藥膏是楚皓貼的,那豈不是說,他知道那枕頭上的都是自己哭的眼淚?